月色孪生宫

作者: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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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争棋哥哥,你怎么样?”子玥扶住争棋的身子,感觉到了他不同寻常的抖动。

      “别靠近我……”争棋用力的,将她一把推开。他一直低垂着眼眸,躲避着她,眼神里闪烁着无力的苍白,他抱起双臂慢慢蜷缩起身子,一点一点向后挪动,终于,靠在了一方角落里。

      “子玥,离我远一点,有多远……就离开多远……”争棋喃喃的,呓语一般重复着,离他远一点……他用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臂,关节泛了白,指甲深深陷进,像是,要将自己给锁住。

      “争棋哥哥……”她一次一次的靠近他的身边,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只是那推开的力道,终于越来越小……

      “没用的……”子玥哭着摇头,“刘皇后不会放过轻易放过我们……她不会的……”

      “争棋哥哥……我不想看你这么痛苦……”
      与其两人痛苦,不如一人解脱。
      琵琶一定会再次为她验身,她横竖也是逃不掉。争棋只是刘皇后达到报复她的一枚棋子,刘皇后想利用争棋来堵住她的嘴,只要她肯接受这笔交易,相信事过境迁,刘皇后不会再为难争棋一家。

      她朝着他伸出了手臂,她搂住了他瑟瑟抖动的身躯,她宁可看见他失去的理智的极乐,也不愿见着他如此痛苦不堪的挣扎……这种不耻的快乐,清醒后他终会忘记,可得不到救赎的痛苦,却会一点一滴的噬骨蚀心,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止住战栗的一瞬,争棋猛地抬起静止掉的脸,她的泪如断了线珠子,正好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仿佛,他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离,眉间的理智依然残存,只是不由自主的,模糊了起来……

      ——————-

      子玥是被几个小太监抬上崩架,连宫灯也未挑,抄了小路给速速抬回月鸾宫的。这便是画迎站在月鸾宫的门前,足足焦急等待2个时辰所等来的结果。

      画迎不敢传太医,只是亲自去了内侍府,取了许多的蜡烛。画迎也不敢在子玥面前流下半滴的泪,只有在这取蜡烛的路途上,短暂的痛哭了一场,她不担心她不在她身边时她会做出什么傻事,子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坚强,她知道她一直期盼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下去,她还有梦想,倾尽所有也要完成的梦想,所以,她别无选择,只能活着……画迎赶回后,子玥依然躺在床榻上,已经不再像刚回来的时候,嘴里低囔着“好黑”,她安静了下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却不知,看到了什么,眼中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几声轰雷后,闪电划过时,将殿堂内照得通亮,木窗被呼啸的大风得疯狂摇摆,咯吱作响,画迎才点燃了几盏蜡烛,那微弱跳动的烛火却被大风给吹灭,只剩下几缕青烟,飘渺升起在没有月光照进的这里,画迎看着这一切,终于越来越难过,黑暗中,还是落下了滚滚的泪。此时,窗外亦是大雨倾盆,和着风吹进的还有青柳花枝的残香……这样的暗香,清冽而悲戚。

      “公主,我去关上窗子。”画迎搁下手中的火石,向着木窗走去。

      “不必了。”她终于听到她开口说话了。

      “就这样吧……让我看看雨。”

      “雨?雨有什么好看的……”画迎看了看窗外,哽咽道,“春日风寒,奴婢担心您的身子。”老天爷落再大的雨,又能怎么样,能洗净这帝宫里的黑暗么。

      “公主,奴婢已经去请了景少爷过来看您,您好歹……和他说说话。”

      “玴哥哥……?”子玥猛地翻过身子看着画迎,死灰一般的面色冒出几丝惊恐,哆嗦的问,“你……你都告诉他了?”

      “没有!奴婢没有。”画迎连连摇头,“奴婢只是说,景少爷快要出征,公主想跟他道别。”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合上窗子吧,”她将自己重新裹进了棉被里,“不要让玴哥哥看出什么异样。”

      殿门外响起了传报之声,画迎来不及点燃灯火,便捂着嘴悄然退下,子玥将放出去的目光一点一滴的收回,最后落在了那根熄灭的蜡烛上,看见景玴正从这样的方向匆匆朝她走来,一身绒衫都还来得及未换下。

      “怎么这么黑?”他先是蹙了眉,随即拿起案上的火石点燃了烛火,又放进了灯罩里,这里一下子明亮起来,光线全落在了他俊逸的面庞,她痴痴的看着,景玴蓦的转头,瞧见她唇角煞白的微笑。

      景玴走过来,他不再向从前那样坐在她的塌沿,而是取了木凳,子玥默默看着,低问他,“玴哥哥,可以坐在我身边来,陪着我么?”

      景玴却极快闪了眉头,语重心长道,“男女有别,玥儿长大了,我们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亲密。”

      “……”子玥听罢,默不作声。

      “玥儿这是怎么了?”景玴握住她搭在被上的手,小小的手,冰凉得不像话,他大惊,也忘了刚才说的“男女有别”,又用掌心抚上她的额头,好在没发热,只是额角也是冰凉冰凉,瞧她这模样,实在不对劲。

      “来人!”景玴急急喊来了画迎,“赶紧去传太医来。”

      “不!!”不料,塌上的小人儿如此抗拒。她伸手来拽住他衣摆的一角,景玴满是错愕的回头,瞧见她的小身子,抖如筛糠。

      “不要传太医……我没事,没事……”她虚弱而语无伦次的重复,手也不肯松开,景玴楞在原地,再看画迎,眼中泪水盈盈,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玥儿,你可有事情瞒着我?”景玴狐疑的看着她,寻着她眼里的秘密,子玥抖得更厉害了,她不停用被子企图将自己包裹住,仿佛如此,就能藏好一切……景玴眯起眼睛,料到她会反抗,便伸手将她搂住,顺势拨开了她身上这厚重的锦被。

      立刻她像一只惊吓过度的小兽,连连挪动身躯,蜷缩在了床角,也躲开了他的怀抱,景玴转头,才怵目惊心的瞧见淡粉的牡丹塌上落了几片鲜红,就连她的衣裤上也是……景玴抿了抿唇,目光装盛了更多的温柔与怜惜,原来他这个妹妹,是当真长大了……

      “景少爷,这是……这是……”画迎哭得泣不成声,让景玴感到几分讶异。画迎这丫头平素是极为机灵的,她又长了子玥几岁,莫非连姑娘家来葵水都不知道?但毕竟这些姑娘家的事情,他不便质问得太过仔细,只当子玥不肯见太医,不过是因为害羞罢了。

      “赶紧下去熬一碗姜汤,”他吩咐画迎,“最近不要让公主接触生冷的食物,不请太医也行,明日你便去宫女房找一名老宫女问问情况,按照她说的来做,好生照顾公主。”

      “奴婢知道了。”千言万语梗在吼,画迎只能颔首退下。

      景玴再顾不得那么多,就着她的塌沿坐下来,伸手将子玥揽进怀中,轻柔的安抚,想必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定是被这血色给吓坏了。

      “玥儿……”他低眸,她已然软软依靠在他的胸口,终于又像小时候那般的依赖着。回想起这些年来,原本活泼又淘气的小子玥如何却变得些许文静起来……他猜不透小姑娘千变万化的心思,只是看着她愈渐俏丽的脸蛋,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悠悠沉重,“我和你哥哥,暂时要离开你的身边了,这三年……你自己要多保重。”

      “玴哥哥,”子玥没有仰头看他,只是伸手,依然捏住他的一角衣襟,倔强的不肯轻易松开,“玴哥哥,等你出征归来,玥儿也长大了,到时候,玥儿嫁给你好吗……”她的喉咙越来越哽咽,她没想到今日对着他一开口,就是这些年来深藏在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景玴起先是沉默,原本缓慢拍打着她后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眉间慢慢浮上苦恼之色。

      “玴哥哥一辈子做你的哥哥,这不好么?”他反问得极为轻声。

      “不好……不好……”她却大声的哭了出来,“玥儿喜欢玴哥哥,玥儿想做玴哥哥的妻子……玥儿想一辈子都跟玴哥哥在一起……好不好,好不好……”当许多的泪,一点一滴打湿了他胸口的衣襟,她还是没有等到景玴的回答,她忽然间很是害怕,害怕他不答应,害怕他会用墨笙来拒绝她……她的脑中一片凌乱,拼命想着怎么才能挽留他……怎么挽留……

      “玥儿…我…”他要怎么让她明白。也许这一生他都不能让她明白,他是她的至亲啊。他真的想用墨苼做借口来告诉她,他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唇上,却始料不及覆上一袭温暖……温暖中,缠着浓浓眷念,一点幽淡如风的暗香。

      她……居然吻了他?

      景玴蓦地瞪大了眼,惊愕瞳仁里,忽被她尚且稚嫩的容颜填得满满,心猛的一窒,回过神来,狠狠的推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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