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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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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是鲜红，但是不多，只是鸽子蛋大小的一片。
这片鸽子蛋大小的血迹，让林念初本能地心里戈登一声，几乎是同时就掏手机，按凌远的电话号码，总算是按到第三个数的时候，医生的思维虽然落后了本能几步，但总归还是进了脑子，于是第四个数字便没有按下去。
从前轮转妇产科时候的仅存知识以及这次怀孕之后，随手翻的给准妈妈的主意事项宣传材料，此时一点点地在脑子里过电影。
这样程度的出血，且没有明显的腹痛，非但不是世界末日，其实都不不必立刻看急诊。大约是20％还是30％的孕妇在头3个月都有出血，但发现未伴明显腹痛的出血之后，该是戴上卫生巾观察出血量，如果几小时内能浸润一个卫生巾，才必须给医生打电话？林念初因为自己是医生，并没有太仔细看宣传资料，于是究竟是百分之多少的孕妇会有出血，以及几小时之内湿透一个卫生巾的具体数字，记不准了。但是，至少确定，这么一丁点的出血，是不必大惊小怪的。
林念初瞧着自己手机里的三个数字，想起来几天前去检查，进去时候秦少白正声如洪钟地给十来个孕妇讲基本注意事项，当时就正说道，请记住这几个电话号码，这这个是急救中心，这个是产科专线，这个是出租车公司。。。出现紧急情况时候，请根据紧急程度拨打以上电话，如果您记不住，请立刻求助身边的同事朋友，如果你老公或者你妈不是产科医生的话，请记住他们不是你出现紧急情况的第一选择，你老公和你妈很可能比你还没用。。。即使他们是产科医生，但不在你跟前儿，你出了问题找他哭，一样不太有用。。。笑什么笑什么？我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不止一次，孕妇出血了或者提早发动了，哭着给外地的老公打电话或者给老家的妈打电话的。。。
林念初当时大笑，此时苦笑——－今天凌远恰好还真是一大早飞去s市开会了，回来得是半夜。看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做医生的自己，依旧会因为不至于慌乱的情况慌乱，依旧会在慌乱时候凭本能地去依赖可能在道理上不是最适合求助的，但是是心里最大依靠的人。。。
她略微定了神，自己收拾利索了，把随身备用的棉垫装上，看了时间，在心里默祷了一下，慢慢走回办公室，想来想去，还是给秦少白打了个电话，
“少白，我今天有点儿出血，你看能不能。。。”
林念初觉得自己应该是说得十分淡定，然而出血俩字说出来，心都颤了，手也哆嗦，她拼命拿常识跟自己说，九成是没事的，可是一边儿想，一边儿觉得简直肚子都真的疼起来了，于是，本来打算说的‘下班前抽个功夫给我看看’就变成了‘现在我过去，你给我看看’。
大约是她语调是真没压住紧张，于是秦少白立刻说，“你等着，我立刻过来。”
说完还没等她解释‘出血量不大，我好像也没有明显的腹痛感觉’，秦少白就挂了电话，没过几分钟，就小跑着过来了，过来先就迅速查了她各项基本体征，十分认真地问了标准问题，包括了昨晚是否曾经做／／爱之后，也没就照林念初盼望的那样嘲笑她大惊小怪，自己吓唬自己，而是十分严谨地跟她说，
“虽然现在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出血，还是鲜血，咱们还是要排除一下几个可能需要治疗的原因，否则即使我跟你说别担心，你也得提心吊胆一阵子，反而不好。你跟我过来产科，如果你愿意做阴超检查，是最详细和确定的，如果担心，我也给你先开一些其他检查。”
林念初犹豫在三，竟然是下不定决心做不做阴超，便就连是否给凌远打电话，都犹豫不决。最终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各种激素水平没有人和问题，腹超胎儿心脏看得挺好，心音也听得清晰，秦少白再次沿袭了从本科时代起对她的额外温柔，一改威猛形象，居然耐住了性子没有对她的优柔寡断不耐烦，更主动提出让她再观察观察，等凌远出差回来再做决定做不做进一步检查。秦少白说，胎儿状况挺好，出血如果不是功能性出血，也该是类似因怀孕体内激素水平改变，新长的子宫颈息肉之类的问题造成的出血，原则上这类原因也都不会影响正常妊娠过程。秦少白甚至主动提出，今天可以当作自己加夜班，陪她回家，直到凌远回来。
林念初不知该怎么感谢秦少白，很觉得不该如此娇气——但心里，真是没底加忧虑，俩人是快20年的交情，如果强要推辞，反而假了，只是秦少白倒是笑道，就别等半夜凌远回来，瞧见自己这么一产科专家专门陪他怀孕的老婆，给受了惊吓，也就偏偏就这个当口儿，凌远给她打电话，说那边罕见大风，雨夹雪，下午的班机给取消了，最早能明天回来，跟她说，拜托她陪林念初一晚上，耽误她的功夫，就不说自己掏腰包补加班费这种见外的话了，但她月底之前必须交的论文，最头疼的数据统计部分，自己替她做了。
秦少白本来还想故意摆摆架子，挖苦他几句，听到论文和统计数据几个字，赶紧追加问道，“你亲自做？不给我打发个学生充数儿？”
凌远哼了一声，说小白子你一把岁数就不肯多学点东西，科研方面跟不上这教授到底要不要升了？就你那论文那点子统计，我5分钟就给你做了，谁还劳神找学生打发你？
秦少白利马跟他敲定，他给自己做论文的数据部分，自己陪他老婆孩子过夜。
凌远足足被这场罕见的大风天阻在了s市2天，到终于排上了返京的班机，在机场收到好消息，x集团公司和锐峰的所有合约都签了，这件事，有再多让他不甘，难受，不痛快。。。也是真真正正地照他的设计和努力，结束在此，固然是想到纪开来作为x—锐峰中国部市场高级顾问，以后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自己跟前，那股憋闷简直难以形容——－但这件事，毕竟也算是过去了，怎么也算放下一件心事；尤其是想到林念初最大的担心，更觉得，至少现在，可以让她放下了心。
凌远赶着上飞机前几分钟，特地给林念初电话，想提前让她安下心，她却没接，他留了言，也就上了飞机，满心都是盼着赶紧见着她；这会儿，林念初却正躺在产科的检查床上，听秦少白解释阴超结果。
因为持续地少量出血，就在今天早上，她终于决定还是做了阴超确定是息肉引起，比较安心——－也就顺道电镜做了。阴超做上，确实很快确定了确实有息肉，她正松了口气的当儿，却见秦少白盯着屏幕眉毛微微皱起，然后仔仔细细地放大了看，她心里越来越忐忑，终于是听秦少白说道，
“跟你的出血没关系，出血应该就是息肉的问题。。。但是阴超看得详细，你俩边卵巢上都有囊肿。。。左边的那个应该没什么，没有实质，右边这个，我看不太清楚。。。念初，”秦少白回过头，“我想还是让影像科的宋主任，来看看。”
卵巢囊肿，有实质，不能排除恶性可能。
林念初做完检查，回到儿科，请了假，却没回家，怔怔地坐着，到得天色渐暗，顾桐经过半开的门，转身进来，还没说话，林念初就愣愣地冲她问，
“心理专家，我之前，怕工作上不出色在这样的环境呆不下去，怕自己过于感情用事做不好一个理智的医生。。。怕自己会离不开周明他却已经太讨厌我，甚至怕他的敬业中的一部分是因为想尽量少的时间看见我。。。怕等他实在忍无可忍非要离婚的那天，自己也成了标准怨妇，不但身材走样皮肤衰老而且怨毒唠叨。。。我怕那么多，却唯独不怕死，曾经乳腺扪出硬块，半点都不紧张。。。可是，如今，好像什么都不怕了，我却。。。特别怕死。虽然只是医学上不大的可能，我却特别，特别的害怕。。。”
林念初说着，把脸埋在了臂弯，过了好久，抬起头，见顾桐安静地瞧着她，很不‘顾桐’地温柔地笑，抚摸她的头发，轻拍她的肩膀，柔声说，
“幸福的人，都特别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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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爬上来了
上周4,5，6,我们这里罕见风灾，100迈风速，一觉醒来，网络断掉，手机信号死掉，之后才发现，我们是最幸运的，东南西北都停电了，加油站被大树砸了不能加油，我们家是极少数有点有热水的。。。然后一路开车去上班，它坑爹的，我们医院系统的服务器居然经受住考验，备用系统启动，居然照常工作。。。。还更忙了。。。
无数被刮倒的树，砸坏的房子砸毁的车。。。
终于今天大多数人家都恢复了电，俺们家也可以上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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