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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李波一股脑地说出来，自己也有些不安。
这些东西，原本并不想对凌远说起——凌远固执的观念和骄傲，他不但了解，而且理解，某些时候，甚至感同身受。说起这些，只能是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无聊争执。
凌远向来给下属足够的工作自由度，尤其是他，在重自由度上，李波想，也已经够了自己适度调整，按照自己认为最适合的平衡来做事。在以往，也确实如此，凌远向来对他所作决定没有过任何反对——－哪怕是早先，那些看上去更冒犯他的，比如廖主任的追悼会，比如对殴打了廖主任的病人家属的处理——他都默认。。。以致于李波觉得，虽然有着理念上的不尽相同，自己一向有按照自己愿望做事的空间；
没有想到，便就是这件事上，自己大概是最近因为初为人父，确实分去了不少精力时间，并未考虑全面，于是在这重自由度中做出的决定，并不够妥当，于是，凌远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他一声地，便就推翻了他已做的决定。
既说到了未来可能迅速到来的医改，李波努力地说服自己，这一次，是自己考虑得不够周全。
然而，心中竟然不能化开那团不舒服，甚至是隐约的不服气。
所以，一边是答应着，自己会去，一边，却要忍不住地解释如此做的初衷。
是想说服凌远？
于是时至今日，就居然又回到了被他任命之初的圈子——他不痛快凌远对‘愚蠢的人’的傲慢，凌远笃定他这种‘真理’式的思维方式，是未经实事打磨的天真，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而当李波说完这一通话，瞧见凌远的脸色，心里又是越发苦笑——－这果然又兜入那个圈子的下一步，凌远怕是当真被自己气着了，恐怕就要再进入下下一步，尖酸刻薄一番。
真是。。。蠢了。
已经一起经了这样多的事，若竟是再回到起点，也当真是足够愚蠢可笑。。。在凌远刚刚想说话之前，李波叹了口气，干脆半开玩笑地道，“主公，我又非常无聊地‘真理’了。嗯，你说得有理，我也赶了一天的活儿，基本差不多了。。。你。。。虽然你忙，确实可能顾不上，也确实觉得这样临时把决定宣布出来，没有问题。。。不过我还是希望，下回，有可能的话，稍微地提前一点。其实呢，就是我有点尴尬不痛快。”
这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李波又是发呆——本是为了避免回到从前绕圈别扭的老路，结果。。。多久，没有这样客气地，谨慎地，真正如属下对上司那样，恭谨而冷淡地说话了？还是，其实，即使在最初，也从未有过？是因为，到了今天，此刻，才真正见识了霸道的凌远——－所有给出的自由，其实根本不是自由，那是在任何时刻，说被收回，就被收回的假象。
李波竟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而凌远，也只是僵着脸，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思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就这会儿，凌远的手机响，林念初的专属铃声，他怔了一怔，才想起来，今天她做第一次孕期检查，做□□超声；凌远甩甩头，努力把方才纷乱而带着无穷不安的情绪暂且搁置，冲李波做出个稍等的手势，接起来电话，
“现在过去产科？”
“不用了，已经做完。”林念初语调轻松愉快，“看见了心跳，一切正常。可惜呀，嗯，就是一个。。。”
凌远心里先是一喜，随即皱眉道，“不是说一起过去？”
“我想了想啊，还是在少白跟前维持你的领导形象吧。”林念初笑道，“别给她留耻笑你的机会——－她今儿还跟我说起来小波当年紧张的傻样。我看你比人家精神过敏多了，这两天总神神叨叨的，还是我自己做了，告诉你算了。”
凌远瞧瞧跟前的李波，这个时刻，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空。。。方才他暴怒的时候并未觉得什么，然而后来，他坦诚讲出重用杨立新的原因，凌远心中已经有些沉，到后来，那样的客气拘谨。。。难道就真到了这么一天，或者说总会有那么一天，李波就只是自己的下属，会对自己恭敬客气而疏远？
凌远闭了闭眼，自己怎生缠进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乱团中来？他抬眼看看站在跟前，同样不自然的李波，心中瞬间有个冲动，想把一切跟他说了也就轻松。。。
“小远，我好想做个dna测试，”林念初在那边哼唧着道，“我知道国家规定不允许，咱们走个后门行吧？我就是想知道男女，就可以。。。准备小衣服了。。。”
凌远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今与之前不同。之前的自己，不怕失败，输无可输，如今，却是生怕有半点不稳妥的改变，只希望守住手中所有的一切。
不能在此刻对李波说。便算是有9成9把握他至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拆自己的台，然而他得要百分之百。
这件事已经办到了这个地步，就要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最终对得起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凌远微笑冲林念初道
“下午要不是特忙的话，抓空歇一会儿。，”他对她说话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来，“你若下了班还有精神，咱们今儿先一起买小床去。”
“嗯好。”她应着，“领导，我看看有没有机会偷懒！”
林念初说着挂了，凌远放下手机，抬头冲李波道，“你刚才说的这些，让我静下心来再想想，你非说杨立新他有跟你跟周明一样的能为和作用，不管你怎么说，也说服不了我。明白的事实在那，你作得了他的事情，他做不了你的，他做的琐碎繁杂事情再必不可缺，你我都能做，你我能做的事情，周明韦天舒能做的，他就是做不了。这事实放在那里，给出再多的花团锦簇，也没有意义——－至少在我心里没有意义。所以我能给你的尊重，还真的就给不了他。。。算了，不说这个，”凌远微微皱眉，原本是想把他调开，没想到他没有任何疑心，但是这会错了的意，非但没有让自己松口气，反而跟原先的担心，纪开来说的那些话搅合再一起，让心里越发憋闷难受，那重疲乏倦怠也越重，此时竟然只是想着，如有法子不用再管眼前一切，好好儿地陪着老婆，期待未来孩子，才是至幸。
李波本有更多话要说，本想跟他解释这‘平衡’，基本尊重和花团锦簇的区别，这时却没再解释争辩，只点了点头，把那摞材料拿起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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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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