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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
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
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
青鸟殷勤为探看
--《无题》
李世民亲自将食盒中的酒菜取出放在书斋的那张小几上，打开酒坛将美酒倒入自己带来得银杯中。徐子陵讶然看着杯中琥珀色散发出花香的液体，以他行遍天下见多识广也不由惊讶不已“唐王，此酒晶莹透明，醇和幽深，陈香纯正，柔滑如脂,究竟是如何酿造?”
“我知道一般的酒难入子陵法眼，故而带来的是南方海岛小国进贡的‘百花酒’！此酒乃是以其岛国特有的百花佐以国内一口冰冷彻骨的寒泉之水制成，再于土中埋藏10年才算是成熟的美酒！饮时口感绵滑回味悠长！据说有宁神养心的功效，只是产量极少不易获得。如果不是为了见子陵，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只是关于此酒后劲奇大这一点，他却似忘记说了。
“哦~~~那还真是难得。怪不得有一股浓郁的花香。”
“子陵若多饮几杯，也就不枉我特地带着它走那么远了。”主客移位的，李世民殷殷劝酒
……
“想不到子陵的笛音竟已是如此超凡，我此来真是不虚此行啊！”
“是得青漩、希白费心指点我乐理，才可勉强入耳而已。”
“原来…竟是他们教的？不过如非子陵资质过人，又岂能有如此成就啊？”李世民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脸上却是一派欣然
“唐王过奖了。”不论李世民怎么说，子陵都是淡淡的笑着。
……
“子陵前些年去了慈航静斋？”李世民朝他望来，似闲话家常的问道，悠闲的神色毫无动摇，更令子陵心中起了提防。
“唐王的消息好灵通，5年前我是去了一次，在那里住了一年。为的是博览那里的藏书，增广见闻。”子陵内心警惕的转了两转，思量着。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
“师小姐……还好吗？”温和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思绪。
“妃暄还好，应在去年6月接任了斋主之位。”子陵心思细腻晶莹，又岂会漏出丝毫自己的思虑？！
“哦……”
……
“子陵可知道寇仲现在如何？”无意似的，李世民问到了远去异域的寇仲
“这……我也不知道，自从10年前一别，就渺无音讯了。唐王可知？”子陵笑的异讶，好似根本没注意到李世民的用意
“我也是不知道啊！”低头叹息的眼睛里幽深的看不出真正的感情
……
“哎……如有子陵和寇仲助我，大唐早已四海平定又何有今日吐蕃之患？！”李世民谓然叹道
“唐王过滤了，大唐国力强盛有何惧吐蕃？且我生性平淡并不适合官场。”没有说出来的是寇仲有怎会屈居人下，又有哪个皇帝手下有这样的人还能睡可安枕！？
看出他未尽之言，李世民摇头苦笑“是啊，如果他肯屈居人下就不是他寇仲了。”
……
“子陵啊，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没办法把你当成敌人。对着你，我很难下杀手。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很喜欢你。为了斗争我可以与寇仲反目成仇，可以狠下心来把他逼入绝境，却始终无法对你狠心。每次与你敌对，我的心里就像刀绞一样痛彻心扉！必须拼尽全力来控制自己的心神不至于崩溃，就算是心里滴血也要亲自布下陷阱--因为我不要你死在别人的手里！我没办法……如果不是你在身边，玄武门之变时我很可能万劫不复，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心里很清楚那时你是我的心灵支柱，如果你不在我很可能会崩溃也不一定！我……”李世民的视线变的无比锋利，眨也不眨的看着子陵，似要看进子陵的肺腑去，一字一句，平静的道。
“唐王，你醉了。”子陵感到背脊寒飕飕的，心里的防备更甚。
“哈哈~~醉了、醉了！我醉了！如果不是醉了我又怎么会说出来？就是烂在肚子里也……”听他说自己醉了，世民竟象是真的醉了似的发酒疯般的笑道。
……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窗外光线渐渐转暗，室内融合在淡淡的暗光里，另有一番时光消逝的调儿。趁着酒兴，李世民持杯而起边饮边打量着子陵的小屋，轻轻摇头叹息道：“子陵不愧是子陵！日子过的好悠闲啊！”
徐子陵只是低头凝视着面前的杯子淡笑不语。
“屋外的对联意境高古，极是不凡啊！和这厅里卷轴上的题诗出自同一手笔，‘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巴东三峡猿呜悲，猿鸣三声泪沾衣’诗好、画好、字好，只是却与子陵的字迹不同……虽同属潇洒不凡，但子陵的笔迹更多了一种禅境、一种仙气！而这上面的字迹却是狂放不羁、游龙走凤……！”李世民脸带欢容，从容自若的注视着凝视着杯中液体泛出一道道涟漪的子陵，笑的爽朗。
“唐王好眼光，这些正是希白的墨宝。”
“是侯希白的字迹啊！”垂下眼帘遮住其中的一切变化，莫测高深的笑了。
“这是什么？”李世民摇了摇手中的小巧的长颈白玉瓶，这是他刚刚自左室架子上诸瓶中取下的，听着瓶中的声响应该是液体，还有一种梅花香。“好香啊！我还从没闻过这么浓的梅花呢！”
“是梅花露！”
“梅花露？！”
“这是以去岁林中的梅花和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做的，只要取一小勺化在水里就很好吃，满口留芳。旁边的那个较大绿玉瓶里的是用雪莲花与昆仑山山顶的千年积雪所制，有去暑的功效，在夏季里只要饮一小口就可保一天不出汗，另有清身静虑、转化体质的好处；再旁边的较小的绿瓶里的是以梨花、雪莲、玫瑰、芸花……等16种花草制成的清心露，除了可以消暑去热、去酒意、清神志另有解毒的功用---是为希白准备的，因为他喜欢所以准备了多一点。下面的一层是这几年闲来无事准备的一些药草……”索性走到架子前为世民逐一介绍那些瓶瓶罐罐的用处的子陵，竟似是没有发觉李世民听到‘为希白准备的’这里时，动作稍微缓了一缓，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情，那神情转瞬即逝，李世民收摄心神，郎声一笑道：“没想到子陵这些年来隐市不出竟是精通药理、百艺！秉烛夜游实乃美事，不知可否与我星夜赏花？”
子陵心中暗叹，知道眼前这当今大唐天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昔日兄弟的他了，已是深沉难测、莫测高深的一代君王！面上却是含笑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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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无语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乌夜啼》
原来此刻竟已是满天星斗。子陵与李世民缓缓步出屋外来到树林里，世民在林中漫步，子陵却随着一瓣落花来到湖畔，打着旋儿的花瓣轻飘飘的落在水面上复又随水而去，其中似是蕴涵着哲理，心有所感下，双眸射出令人惊心动魄的智慧之光！恰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一对眼睛在身后注视着他，那灼灼的视线象刀一般锐利的盯着他，又象火一般企图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其中又似包含着极为复杂的感情。心中一紧，他知道是李世民在看他！忽而，他头微微一晕，立时反应过来是刚才饮用那‘百花酒’的缘故！
在月色的映照下，子陵昂然立于一树桃花下仰首望着天空,说不尽的从容淡定、潇洒不凡，一瞬间竟令李世民产生他即将羽化飞仙的感觉！徐子陵的每一下动作，每踏一步，其中无干隐含某种玄奥的法理在内，就像他在观看清泉在石上流过，青山不碍白云飞翔的大自然动人景像，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出没自在。明明进在眼前，偏偏令人感到那凡人与天仙的差距。
“唐王？！”
“啊~~~~”李世民在子陵略显僵硬的望着他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在背后紧紧抱着了子陵，紧的竟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子陵 、子陵，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滋味？我坐拥天下，却连自己最喜欢的人都留不住，我甚至怕与他见面，每次见到他，用不了多久，他就象天上的神龙一样转瞬间消失不见了，是那么潇洒、是那么……无情！可是，一旦见不到他，我心里就像油煎的一样。只好到处找他！可是我动用一切渠道不惜一切找了他9年，才有了他的下落，花了4个月的时间不分昼夜埋头公务才有了半个月的空闲，你知道我心里是有多激动吗？子陵、子陵，你好狠心，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事，却对我如此冷淡！我都快疯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
“子陵、子陵不要拒绝我，我好想你！”紧紧抱住子陵略显清瘦的身体，李世民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处，痛苦的呢喃。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第一次让我懂得等待的滋味！子陵、子陵，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嫉妒那些在你身边的人--寇仲自不必说，师妃暄、石青璇、涫涫、单婉莹……钹锋寒、候希白、宋师道、石之轩、杨虚彦……无不令我饱尝嫉妒的滋味！就是看出这一点，师妃暄才会在玄武门之变前几天回到慈航静斋，而你也无论如何不肯和寇仲去西域，一方面确实是为了安逸的生活，另一方面却为的正是保护他，不愿他在还未立稳脚跟的时候招到我的无情打击……不是吗？子陵！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渴望把你抱在怀里吗？有多少次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却不能碰你；有多少次你在我面前与别的人说笑戏耍，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少次你只对我礼貌的一笑，对别的人却是那么的亲切、温柔……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伸出手抓住你吗？可恨，我却清楚的知道，我永远也抓不住你！”李世民仰天一笑，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那次，我故意试探你，你真以为我喜欢的是师妃暄吗？所以才安慰我，不肯告诉我你与她的关系，可是你们的关系暧昧我又怎么看不出来？！只看它对你那毫无根据的盲目信任和你为她的不惜一切就很清楚了！你徐子陵是什么人？你的高傲、你的自尊、你的淡泊……这样的你对一个人的消息竟然神色变动--这意味着什么，我又怎么会不清楚？！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再也不能……”
缠绵痛苦的告白深刻的令淡漠如徐子陵也不禁为之动容，李世民紧抱着子陵的双手一边爱怜的轻抚他的脸颊、一边紧紧圈住他的蜂腰将他牢牢的困在自己怀里，李世民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他的头发，不时落下蝴蝶般的吻……与他此刻的举止轻怜蜜意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里的光芒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和一往无前的坚决！象是……下了某种决心！而子陵的脸颊则涌现不自然的潮红，一时间变的艳丽不可方物！但，神色间却仍是一贯的冷静与从容，依然冷静如故，心志丝毫不受影响。
因酒力作祟，全身无力的伏在李世民肩上，徐子陵不由得心惊，心念暗动之下，却是为之大惊，身体里竟空荡荡的无一丝内力！慌乱间一抬眼，竟望进了一双冷峻幽深的眸子，不由得暗自一凛，这就是帝王的眼睛吗？同时又刚好捕捉到李世民嘴角一现即逝高深莫测的笑意，又觉遍体生寒！心中一叹，早知李世民看他的眼光不同，所以对他千防万防，却不料竟然仍会落在他的套子里！那百花酒的后劲如此强横，且现在内力全无想必是他的安排了。惟有徒然暗叹：人算不如天算！早在6年前他就由天象占卜中知道在他漫长的追寻天道的路上还有一场情孽必经波折始能有成功望，可是他欲在这深山里躲过这场波折，故而幽居于这深山小谷之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那个人\'，谁知竟然落在了李世民的陷阱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究竟还是他输了。想到心中等候的那个人又是一阵黯然:那人还是如此了啊!
一手执起子陵的下巴，世民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唇印上，肆虐的亲吻着那优美的水色薄唇，一双大手则是无比灵活的在子陵身上游移，以点起子陵身上的□□。子陵的大脑‘轰’的一响，头脑瞬间一片空白，被震的近乎呆了。世民的吻霸道而有力，又有一种疯狂的占有欲和温柔的怜惜，他的唇有一种坚硬的触感，和沈落雁的香软的女性的唇完全是不同的。同样是被吻，但是她的吻所带来的冲击就没有世民的来得强烈、来得震撼。子陵自修习《长生决》以来对于欲念早已淡泊非常，虽然曾经遇到如石青璇、师妃暄这种令他心动的女子，但仍不及与乱，故而虽已3旬仍是童身，心灵修为更是一片纯白。而李世民如此激烈灼热的吻，差点令子陵站立都成问题，如果不是世民抱着，他自己说不定会滑到地上。
“你对我虽千防万防，但是你还是失算了！”打横将浑身无力的子陵抱起，李世民矫健的迈入了小屋。望着躺在床上的子陵因酒力和刚才的温存而泛着一层水光显得迷茫的眼睛、微红的脸颊、鲜艳的象滴血的薄唇……李世民不由为之消魂！散开一头乌丝于枕上，清雅若仙、潇洒无伦的子陵因酒力而显得无比艳丽娇媚，纵是神仙也要动心，更何况是心系与他已久的李世民？！将原本用来系发的丝绦束缚住子陵白皙纤细的双手，复又伸手拉开他的衣带，望着眼前滑如凝脂的美丽肌肤，修长的手指象着了魔般蜿蜒着轻抚着划过那散发着清雅莲花香的嫩滑肌肤、完美曲线……李世民近乎贪婪的吻上他裸露出的白皙肌肤，叹息似的：“子陵，今天你绝对逃不了了！百花酒、合欢叶、芙萝瑛花……7种奇花异草配制成的这帖药除使人暂无内力外更有催情之效，便是神仙也要3天才能解除药效，这3天里……即使日后你会因此毙我于掌下，我也决不后悔！”被激情淹没的子陵恍惚间仿佛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诉说着什么：
……
“以后，你我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我只求这一宿之缘……”
……
“好恨……如果我不是生在李家、我不是唐王、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多么希望可以和你一起钟鼎山林……”
……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是认识了你，最大的憾事也是认识了你。如果我无法与你伺守终生又何必让我见到你！老天待我何其不公--永远给我的都是次一级的，真正想要得却永远无缘……”
……
“这是惩罚吗？惩罚我对老天的不敬？……惩罚……老天对我最大的惩罚就是我爱家族胜与爱你！”
……
“佛家有转世轮回之说，若真有此一事，我愿来世与你相伴，我不求富贵荣华、锦衣玉食……只愿……只愿来世能够全心全意的爱你……”
……
远在千山之外的一座高山的山门上刻着“家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江湖中人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白道两大圣地之一的慈静航斋！山顶的斋堂传来阵阵浑厚的钟声，使闻者尘心尽去，顿生顶礼膜拜的感觉。在慈静航斋简朴的房舍中的一间佛堂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佛香，大慈大悲的观音大士面前跪着一名缁衣女尼，只见她清秀绝伦的脸上紧紧闭着那双秀目，形状优美的红唇不停的默颂经文，青葱般的纤细玉手飞快的转着手中的佛珠……忽然，她浑身一颤，竟是手中那串佛珠被她捏碎了一颗！余下的佛珠四散开来，静寂的佛堂里佛珠敲击地面的声音令人心惊胆寒！一颗晶莹夺目的泪水自那紧闭的秀目中夺眶而出！微颤的双手向着面前的佛像合十，嚅动的双唇竟然泛白：“阿弥陀佛--子陵--”悄然静立于堂外窗边的一名中年女尼黯然垂首心中墨念佛号，深深一叹，知道为了天下的百姓的安危祸福，慈航静斋里１００年多来第一位达到‘剑心通明’境界的弟子宁和安逸的心中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终于还是无缘攀登天道中最高深的境界！因此她再也跨不出那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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