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在

　　16 2004-7-5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出来。想必大早便去操练军队了。我一番身本想继续睡去，却又一想，何必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睡觉上，不如去找婆婆，她那里应该有不少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注意一定，便也不再赖床，迅速梳洗完毕后，便往那每日必去的地方报道去也。
　　“婆婆，悠然来打扰了。”一路和在巡逻的士兵打招呼，不会儿，那帐篷便映入了眼帘。
　　等了许久，却不见里面有人应答，我开始觉得奇怪了。探手将门帘掀开，只见帐篷内草药、用具井然有序，却都是我之前放在里面的。
　　“那位婆婆昨天已经走了。”璺昀的声音来自于身后，不用回头，我知道是他，从刚才的脚步声中，我就知道了。何时，我居然将他的细枝末节都牢记于心了呢。
　　“那位婆婆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听说了你的名字后，才点头答应的。她是你的故人吗？”
　　“不，只是有些缘分罢了。”不愿多说，我转身从他身边走过，不看他一眼。
　　“然然，又怎么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不明白我对他的态度，怎么又变回到最初的疏远，璺昀旋手探向我的手臂，却被早有防备的我躲了开去。
　　“前阵子给对方伤员疗伤的时候，我发现他们身上都带有些邪气，虽然我已经给他们净灵过了，但是对方也有个懂法术的人在。为了以防万一，我才给你用了宝衣咒。本来想问婆婆有些其他更好的方法没……算了，我要出去下。”没给他拒绝的时间，将踏雪无痕发挥到极至，话音未落，人已经在百丈之外了。我说过，比起逃跑的功夫，我是绝对的自信的。
　　“李悠然~~~！！！”璺昀的声音即使远在千里也能如雷贯耳，可见其内力身后，能将千里传音运用自如，并附带杀伤力。
　　几个起落，人便已经到了目的地——血谷，也就是昨天和璺昀来过的地方。徐州是前朝赵家的王都，所以有些地名都沿袭了当初的名字，而外人只知血谷之名，却不知其为何命名为血谷，之一位满山的红花便是缘由。现下在世上知道这个原因的人，不出三个，我不幸的是其中之一。
　　俯身摘下一朵殷红的花，将她拿在手中，满目的红，说不出的妖艳，连清风都不忍拂过。阳光折射出花朵的流光溢彩，露珠，从花瓣上滴落，一滴，两滴……
　　“谁在哪里？”花丛深处，人英山过，一到凌厉的风刃破空而来……
　　气旋花过我的耳边，削走了一屡青丝。随即袭击之人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此人看来只有十来岁的儿童外貌，但光从刚才的那一招，便可知来人绝对不止十来岁，从武功来说，起码得有近三十年的功力，才可能将剑气操纵自如，即使是有他人传授内力，也必须有十年的练习，才可由此成就。而刚才那到剑气原来是冲着我的正面来的，后来才改为削我的头发。
　　那人面瘦如柴，却不是营养不良的肌黄，而是带有些乌黑的紫青色，铜铃般的眼睛瞪的老大，眼白部分布满红丝，瞳孔不住收放，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鹰爪，死扣住我的双肩，尖锐的指甲扎入被捕。
　　“谁准你摘花的？该死！该死！”样貌是个儿童，但声音却是老人特有的沙哑，还多了分邪气。
　　我从那人的样子，便觉得可能是个走火入魔的修真者，可是为何她对这花格外的执著？
　　“不对，不对！”那人象条猎犬般，在我身上嗅来嗅去，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不对不对”的，样子格外的恐怖。
　　“你有红姬的味道，是她的味道！你是红姬！红姬，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哈哈，红姬，我知道你会回来了！”那人象是疯了似的，又放声大笑，那声音又如鬼魅狂啸，分外阴森，如同身坠鬼域般。
　　“这位前辈恐怕是认错人了。”虽然知道和个疯子讲道理时没有用处，但总要尝试一下。从这人出现开始，我体内的某个事物似乎也要呼之欲出了。
　　“不，你不是红姬！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她？”怪人不等我分辨，一掌就把我打飞出去。我没想到他的脾气喜怒无常，变化这么快，所以被他这么来一下，我一下子蒙了，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洒在眼前的花丛里。
　　眼前的花丛出现了变化，那血珠洒在花上，如同滴入一片水面，万千的花瓣连成的海洋，当出一圈圈的涟漪。起风了，没有吹起一片的花瓣，却是将冰凉的液体溅至了我的手上。抬手一看，手背上的殷红特别的醒目，心下一惊，明了这花海，并非实体，而是由人的缘起凝聚而成。这无边无际的艳丽花海，却要多大的怨气才可凝聚啊！这花海顿时变得可怖了。
　　那血海如同有意识的生灵般，翻滚着，一路席卷而来，这浪头越来越大，将在边缘处的花也卷入其中。这股浪潮在我和怪人面前一尺的地方停顿住，大约三人高的海潮墙在离你只有一尺的地方，这股压迫感是勿庸置疑的。而更诡异的是，在海潮的中央出现了漩涡，越来越大，想在吞吐什么东西似的，最终，出现了一张人脸。这张脸，我和熟悉，我知道她的一娉一笑，知道她疯狂的样子，知道他绝望的样子……这张脸，就是我半个灵魂的给予者——红姬的脸。
　　那个怪人子剑到血海中的人脸後，便不再管我，转而对着这巨人般的血墙狂笑，一边扑了上去。
　　“哔——”刺耳的啸叫声从徐州城堡的方向传了出来，那怪人突然从发疯的样子中安静下来，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一步一晃的向城堡走去。
　　人连同时也变得狂躁不安，如同猎物被夺取的猛兽，一声长鸣後，人脸融回到血墙中，慢慢退去，这一切，就象是没发生过一半。只有那个怪人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往城堡走去。
　　看他似乎还在嘀咕什么，我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只听到他重复的说这一句话：“保护王都，保护王都……”
　　看来刚才从城堡发出的啸叫声，是一种摄魂术的契子，而眼前的人，除了年龄不太对以外，从他的外貌上，实在很像当年的赵仁杰。如果是他本人，则当年赵家在红脊背出死后，肯定发生了什么。如果是他的后人，则应该是徐州城的主宰，现在叛军的指挥，又怎么回沦为被人以摄魂术控制的傀儡呢？
　　看着满山的红花，现在只有说不出的诡异在我心头蔓延。怎么说，红姬也算是我的‘母亲’，解决这件事本来便是我的职责。
　　回到军营，璺昀已经叫记得在门口等候了。看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刚才花谷那里有很大的动静，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说这就拉着我左看右看的，我立刻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这可是在营门外，别说两个看门的士兵，还有巡逻的队伍走过呢！伸手一拉披风，把自己裹个结实，也不管身后由豹变猫的家伙，低头就往自己的帐篷冲过去。
　　“然然，别走这么快，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然然！”
　　回到帐篷里，我才喘了口气，心想这下子脸可丢打了，还好，军营里认识我的小兵不多，应该没关系的。
　　“然然，你跑这么快干什么？花谷里到底怎么了？我这里可是地动天摇的。”说话间，人就到了我的帐内了。
　　“我说主帅，你怎么这么悠闲，还有空找军师聊天啊？小心被对方的间谍乘虚而入啊！”看不过他这么无害的样子，我极度的心理不平衡：为什么我就要去摆平个百年前的旧账啊！现在一个死了还化作冤魂，一个还不知道怎么样了，难道要我自己问自己去？对了，现在眼前的不是个现成的吗？对于前朝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些吧。
　　“璺昀，对于赵家王朝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眼睛先是被他那在手里的卷轴吸引住了，应该是军事公文吧，应为滚边的颜色不是王府的紫色，而是红色的。可是现在是对方挂着免战牌的日子，两军没有交战，怎么会有军事上的紧急公文？
　　“我就是找你商量这个事情的。刚才后勤军需长来报，说我方的粮食供应不及。看来用长期战的方法，并不一定行的通啊！”苦笑着讲手里的公文给我看。
　　我一看，就知道了。运输粮草的是个从灏瀹征战时便跟随的一个将领，现在他想在灏瀹快去势之前，再给自己找个靠山。可惜，璺昀已经明着暗里拒绝他好多次了，这次他是用自己运粮官身份要璺昀就范，逼他答应自己的条件。虽然他这招很阴险，却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很有用。
　　“这个人以后一定要除去。”急着稳固自己势力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忠心的。我提醒璺昀。看到他也了然的点点头，看来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其实我已经有了办法，只是先看看璺昀怎么说吧。
　　“如果能够有人潜入对方的军营，扰乱他们的军心，便可以乘势攻破了。原本，我们是可以在时间上和他们耗，因为我们军队的粮草可以及时供应，现在，虽然一样能和他们耗，却必须在十天内有结果，否则，我方的粮草也要开始紧缺了。但是硬攻的话，对手下兄弟的伤亡就无法保证了。”
　　“你不是有二三他们吗？”我想了想，觉得二三他们的本事应该不至于被抓到啊。
　　“他们擅长的是偷袭，却无法再离间计上发挥。”不愧是自己的部下，真是了解啊。
　　“那我说有办法呢？俯耳过来……”我就知道，他是找我来要办法的。出于契约，我会在他坐上王位前尽力给与帮助，只是……这王位并非坐上去就是稳若泰山的。不知道，到时候他会怎么做，直到那个时候，才是他真正发挥自己能力的时候，嘿嘿。
　　“然然，不愧是这代的星剑。”听完我的计划，璺昀第一个反应就是在我脸上重重的亲了下……连这个时候也要卡油，这个色狼！我白了他一眼，拿手被在被亲到的地方反复的擦！
　　“看什么，准备东西去啊！”我瞪他！
　　“嘿嘿，然然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他拿来的公文也被他拿回去了，只是在他的头顶上留下了个暂时的纪念——一个大包，我大的！
　　等这个祸害出去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忘记问他关于赵家的事情了！这下好了，他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还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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