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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是个安静的夜晚。
但要知道，平静和安静完全是两个概念。
风声轻盈地掠过耳畔，树叶随风摇摆、歌唱，歌声一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片静谧中，夜神绫仰头望了望天，道：“哎呀，看来没办法了呢。这么有耐心和诚意，我不见一见也太没有礼貌了嘛。”
藤原驰康一脸莫名其妙。
宇智波鼬看她一眼，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树丛，漠然道：“别忘了现在在执行任务。”
“知道啦，可这又不是我的问题。我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啊。没关系，反正目标又不是他。”说着用扇子指了指藤原驰康。藤原驰康吓了一大跳，忙问：“怎么了？有忍者追来了吗？”
夜神绫笑眯眯地安抚道——好吧，我们必须承认这家伙不仅没让藤原爷爷放心反而让他更害怕了。
“放心放心，只是一点杂碎而已，很快就能解决的。您休息吧，不用理我。”
说完，夜神绫便转身走人了。临走之前，宇智波鼬却突然叫住了夜神绫，后者回头，宇智波鼬却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夜神绫微笑点头，转身离去。宇智波鼬便也继续低头不语。
藤原驰康更加莫名其妙了。
“那么，”夜神绫走到树林中，展开折扇，笑容柔美，“还是快点出来吧。我可是还要赶路的哦。”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不过片刻，一名高挑的女子从林间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冰冷的盔甲，身后背着一把大剑，走路的时候铁甲和兵器相互撞击发出令人心情胆颤的清脆声响。一头金发在和煦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血红的眸子里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寒气，就像一条正盯着猎物伺机而动的毒蛇的目光。
夜神绫打量了她一眼，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大家坦诚相见，多好。你说呢？”
——坦诚相见。
“哼。”那女子满脸冷冽，“也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伊莉莎。听说你以前曾杀死过叛变的NO.20罗西路。我的排行是NO.9。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走。二，让你的头跟我走。”
“嗯……这个开场白不错，要记下来才行。……呐，伊莉莎小姐，”夜神绫提问，“请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将会死在我剑下的人，又或者是跟我回去的人。”
——喂小姐，你分明在耍人啊。
夜神绫囧了一下，又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抓我或者杀我呢？”
回答她的是肃杀的剑刃破空而过而划出的风声和闪着冷光的利刃。夜神绫的笑容依然柔美，动作从容得几乎可以用闲适悠闲来形容。只见她先用扇柄挡住那锐利的锋刃，而后“刷”地展开折扇，然后再次合拢，如此几次开开合合，女子被她逼得眼花缭乱连连后退，她轻叹口气，“哎呀，伊莉莎小姐，在别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攻击是很没礼貌的哟。”
“切。”伊莉莎用双手握住剑柄——表面上来看，方才夜神绫仅仅只是将她逼退而已，但实际上她却施了暗劲，震得她的手至今仍有些发麻。伊莉莎定了定，不过片刻就答道：“那位大人要见你。”
夜神绫心下暗笑。这些半妖，不管表面上看来如何嗜血凶恶残忍冷酷，但终究也还是正值韶华的女子罢了。再说了，她们从小就在组织长大，战斗的技巧虽然知道得不少，但都不免心思单混，又如何能比得上夜神绫对于人心的准确揣摩？
“那位大人是指红莲……吗？”
“放肆！”伊莉莎寒气逼人，厉声喝斥道，“那位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称呼的？”
想来这些女子从小开始就被灌输“自己是为红莲大人而生的”之类的信念，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激动吧。不过话说回来，红莲的这组织倒是和蛇大叔不记得叫什么的忍村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蛇大叔是为了长生不老而骗取小孩子的清白身躯，红莲又是为了什么呢？
“哦呀，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夜神绫毫无诚意地道歉。伊莉莎眯起眼，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剑，但过了片刻又放松了些，冷哼一声道：“那么，回答吧。走，还是死？”
夜神绫叹了口气：“我说伊莉莎小姐，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去吧。换做是你，无缘无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要把你带走你会愿意吗？”
——对待单纯的人，就要用单纯的方法。
伊莉莎抿了抿唇，道：“那位大人说，你是她的血脉，所以要把你带回去。而且，你很强。要是有你在组织里的话……”
“要是我在组织里，会怎么样？”夜神绫的声音非常柔和，带着这种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甜美，就像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的涟漪一般，搅乱人的心湖。
像是被夜神绫感染了，伊莉莎的神情也变得温柔下来：“这样的话，棋大人就不会再因为那些人受伤了……”
夜神绫大囧：搞了半天这孩子原来是为了情人？
“而红莲大人也不会被那混蛋……你在套我的话！”
“啊拉，”夜神绫轻笑，重又展开折扇，“被识破了呢，怎么办好呢？”
“你……死吧！”说着就提起大剑冲了过来。夜神绫闪身躲过锋芒，右脚轻盈地在剑刃上一点，趁着伊莉莎怔忪的片刻左脚疾速攻向她的肩膀。电光火石间，伊莉莎竟已被她那一脚提出了十几米开外！
夜神绫很是满意地笑道：“很好，没飞出多远啊。看来我还挺会控制力道的嘛。”
羞辱感在伊莉莎的胸口膨胀，她顾不得疼痛，握紧大剑，足下一蹬，飞身冲向夜神绫。却不想夜神绫因为玩够了觉得无聊，懒得再和她磨蹭，轻轻挥扇，一道无形的风盾便已出现在她面前。伊莉莎喘着粗气不停地击打着盾牌，却毫无用处。
不能这样下去……伊莉莎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在战斗中浮躁是大忌，她不能在这里死去。如果她死了，便再也见不到棋大人了吧？她想要活下去，哪怕，哪怕，只是在暗处，悄悄看着他的样子，默默守护着她的幸福。
她有不能输的理由。
伊莉莎突然忆起那个娃娃脸地同伴薇安在她们忍受着妖魔血肉与身体融合时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时，握紧她的手，咬着牙对她说：“不能输。我们一定不能输！也不会输……不能输比不想输要强，不会输比不能输要强。伊莉莎，撑下去！既然我们都已经变成了不是人类的‘怪物’了，那么怎么也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啊！”
那一句又一句的“活下去”，那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同伴，在那犹如炼狱的痛苦中，拯救了她的性命。
即使活下去之后，就是“怪物”了。
但“活下去”这一信念，却刻在了她的心底，从未忘记。
——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红色瞬间化为金色，野兽般的竖瞳出现在也丽莎的眼中，与此同时，她的妖力在瞬间暴涨，盔甲被暴涨的肌肉挤破，面容被霸道的妖力扭曲。周围的尘土开始飞扬，甚至有几棵大树也被无形的妖气漩涡连根拔起。
“喂，停下来吧你。再这样下去，就要觉醒了哦。这样就太难看了。”夜神绫似笑非笑。
“我……不会死的。绝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伊莉莎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大剑，“我……又不有不能输的理由。”
“不能输的理由？”夜神绫轻笑了起来，“如果有不能输的理由就不会输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悲伤了。不过，我倒挺喜欢你这样的人的……难得我今天心情好，用我的剑来送你吧，也免得曳影那家伙整天烦我说无聊。”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折扇便变成了一把长剑，虽仍未出鞘，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与血腥味。
“死吧——”伊莉莎立刻举起大剑朝她砍了过去。
——无论如何，要在那把剑出鞘之前分出胜负。
然而看起来夜神绫却完全没有拔剑出鞘的打算。
“天真。我要真想拔剑你早死了。”她这样笑道。
大剑从头顶劈下，夜神绫抬剑格挡，再横剑扫去。伊莉莎轻松躲过，又旋身到后方取她首级。夜神绫向后弯腰，一剑刺向伊莉莎的腹部。伊莉莎却不管不顾，直接将大剑换了个方向，竟是想要直接刺穿夜神绫的心脏。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夜神绫也依然没有拔剑——曳影那家伙说是说无聊，可如果和这种敌人对战的时候也把他拔出来的话他一定会气死的。为了她可怜的耳朵着想，还是免了吧。
于是夜神绫以俯卧之姿，一手收剑一手撑地，一个侧翻转移到了伊莉莎身侧，又迅速一脚踹向伊莉莎的手腕。伊莉莎大惊之下，及时澈开。
以上整个过程，耗时不到五秒。
伊莉莎在撤出后却再次抬剑，夜神绫自然举剑去挡，两人的剑在空中以飞速相互撞击着，周围的地面被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树上的叶子也被剑风砍成粉末了。
仿佛永不停止的两剑相击，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撞击的次数已经达到了数百次！每一次撞击所发出的声音都清冷锋利，锐利快速得让人心惊，伴随着血腥味在风中飘散。
远处，听着隐约传来的刀剑相击声，墨发的少年默默握起了拳——拖得这么久，难道又有那种感觉了吗？
突然，夜神绫没有任何预兆地消失在伊丽莎身前，再次出现时，她已自她身后用无形的风刃砍去对手的双脚。
谁都知道，风最擅长的，是无声的杀戮。
顿时，鲜血飞溅。
伊莉莎维持着挥剑的姿势怔了一会儿，才惨叫一声轰然倒地。
勉强翻了个身，只见红发的少女一手捂着眼睛，唇边的弧度虽没有任何改变，如梦似幻的低喃声却让人顿觉毛骨悚然。
“啧。这可不太好呐……连兽性都控制不住的话，就太难看了。呐，Itachi？”
与此同时，一道沉谧的杀气，铺天盖地地袭向她。安静而又回荡，缭绕而又飘渺，却让她剧烈地颤抖起来，呼吸几乎停止，冷汗止不住地流出，仿佛灵魂被恐惧抽走，胸胸臆被绝望填满。
这是什么？……这种杀气，到底……到底是什么啊？
终于，在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之后，夜神绫才放下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真是差一点……好险啊。”
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嗜血的欲望了。可是如果连这种杀戮的兽性都控制不住，就太难看了。
控制不住自己，意味着灵魂不够强大。
可是夜神绫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她的灵魂，极端地强。
“已经差不多天亮了吗？”抬头看了看天，夜神绫拭去额角的汗，蹲下来看着面前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的伊莉莎，笑道：“哎呀真抱歉，吓到你了吗？”
“那是……”伊莉莎似乎一时说不出话，她喘息了一会儿，才抹去脸上汗水和泪水的混合体，声音却还很虚弱，“那是……什么啊？”
“啊，说起来，我正好想问你呢，你是半妖对吧？”
“……没错。”
“那么，你会有嗜血的冲动吗？比如说，想见血，想杀人，甚至想折磨人什么的？”
“……”
“怎么？”夜神绫笑了一下，“我耐心挺多，可惜现在缺货。说话。”
伊莉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呼吸急促地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情？就算是觉醒者，也只是单纯只是想吃内脏而已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你这……怪物，你这怪物！”
“呵。怪物？”夜神绫笑着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摇了摇头，“好啦，我要走了。试着回复人的形态吧。我还挺喜欢你的，让你作为人死去也没什么。”
“人？”伊莉莎狰狞的面孔逐渐变回原状，“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也是‘人’？”
“存在定义与存在本身。其实如果你刚才真的觉醒了，未必会不能完全放开动作来战斗……就是因为你排斥‘怪物’，才会这样啊。”
“有什么用？……一样是死而已。”
“不是哦……人的信念，是很神奇的东西哦。”夜神绫轻笑，“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完全没什么。反正你都认为自己是‘怪物’了，为什么害怕觉醒呢？”
“可是……觉醒了的话，就要吃人类的内脏了。”
“你不是有不能输的理由吗？”夜神绫歪歪头，“执着于形态，执着于外物……你一定是人类，因为你和那些人类一样愚蠢。”
是这样啊。
伊莉莎蓦地了然。
——如果是薇安那个笨蛋，就一定会觉醒的。
她会说：“只有觉醒，才有机会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追随棋大人啊。”
可她不是她，所以她死了。
到最后，也只有她自己陪在她自己身边而已。
她看见面前的红发女孩，依旧是柔美的笑容。哪怕正在收割生命，也依然极度温柔。
“拜托你……动手吧。”
风声寂寞地掠过耳畔，歌唱出永恒的悲歌。伊莉莎无力地靠着树干，仰头望天，脑海中飞快地掠过自己短暂又可悲的一生。
天上湛蓝一片，白云飘过。太阳正好，天气正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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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又多了一个(*^__^*) 在这里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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