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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一辈子的朋友
“王公子有意见？”秦香莲斜眼一瞥。
王吉怎么可能没意见？“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本公子跟你约的是申时两刻，现在都快酉时了！哼，若不是三郎求我，我早回去了！”王吉跳着叫道。秦大毛这才知道他方才又蹦又跳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气愤。
秦香莲不急不躁：“二公子每天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王吉一愣，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
“除了吃饭、睡觉大概没别的事可干了吧？”秦香莲又问道。
“呃，差不——差太多了！”王吉涨红了脸。除了吃就是睡，那是猪好不好！“谁说本公子就知道吃和睡？本公子还、还、还会玩儿！”
“哦，那您要不要洗衣、做饭、带孩子？”
“这些事哪用得着我家公子亲自动手？王家这么多下人可不是吃闲饭的！”平安赶紧说道，以证明他这个书僮兼贴身小厮绝对是称职的。
王吉哼了一声，挺起了胸膛。
“唉，可惜我们秦家没有下人，所以么，做主人的也不能吃闲饭。我一早起来就要不停地干活，烧水、做饭、洗衣、擦地、喂鸡、砍柴……”一口气说了好多，别说没吃过苦的王吉、陈世美，就连秦大毛都被吓住了——家里每日都有这么多活吗？
“哼，忙到申时两刻我都没空闲下来坐一坐，更何况外面还下着大雨，我们又没钱坐车坐轿，这么远的路全靠一双腿走着来。哼，王公子，要不是给你面子，我才懒得来呢。”秦香莲故作潇洒地弹了弹衣摆边溅到的泥水。
她没说她曾经当着来传话的下人的面拒绝了邀请。一个小人物跑到另一家公司老板面前指责其属下如何不好，结果不是得罪这个老板就是得罪其属下，而且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她不会因为能冲着王吉吹胡子瞪眼睛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显然，这个理由比真实的那个还要震撼。秦大毛与有荣焉，自豪地挺起了胸膛；其他人则都羞惭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香莲姐姐，我们不知道你有这么多事要做。”最擅长自省的陈世美马上就说道。王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扁着嘴暗自苦恼。
“你们都习惯有人伺候，想不到这些也不足为奇。”秦香莲宽宏大量地回道。“好了，既然来了就说正事吧。催得那么急，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嗯。”陈世美赶紧点头。
“不对！不对！”王吉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明明是你要跟三郎道歉，怎么变成我们有事找你？”
陈世美一愣，是哦，二表兄说过是香莲姐姐特意托他安排约会，就是为了给自己道歉。虽然，他觉得自己才需要向香莲姐姐道歉。
秦香莲又斜着眼睛看着王吉：“王公子，到底是我和陈公子之间有事还是和您之间有事？”
“呃，当然是和三郎有事。”
“那就对了嘛。麻烦王公子不要打扰我们之间的谈话，要知道第三者是最让人讨厌的。”秦香莲转身拉住陈世美的手。“走，陈三郎，我们上那边去说，别让不相干的人听到我们的秘密。”
震惊，紧张，兴奋，喜悦，陈世美已经晕了，像只木偶似的被牵走了。
“那、那我呢？我怎么办？”王吉又急了。他虽然的确是不相干的人，可辛辛苦苦安排了这些，总不能就这样被晾在一边嘛。
“你啊……”秦香莲本想说“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可又担心这好管闲事的小官人会闲得无聊再度捣乱。心里一转，说道：“你不是还约了我家大哥嘛，难道不是有事找他？”
“哦，对了！秦大郎，上次你说的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香莲拉着陈世美到亭子的另一头坐下。她大大咧咧地伸开两条腿，后背全靠在栏杆上，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好累。再一转头，却看到陈世美正襟危坐，双手搁于膝上，长长的睫毛娴静地垂着，面颊上还微微有些红晕。
靠！他俩到底谁是男人谁是女人？
秦香莲咬了咬嘴唇，挺直腰板，合拢双腿，摆出当年在礼仪培训课学到的标准坐姿，然后轻启红唇……
“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还是我先说吧。”因为吃惊而沉默地对视片刻后，秦香莲打定主意。“道歉”这种事落在后面就将丧失道德制高点。
“咳咳，我要为上次在你舅父家的行为向你道歉，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当然，我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的，我本是好心向你舅父传授几个妙计，哪曾想他都已经学会了。年轻人嘛，挂不住面子的时候就容易冲动嘛……哎，你可别以为我是有心骗你舅父，大家都是在抄——借鉴东京，只是我以为我借在先，却原来是你舅父借在先。陈三郎，你不会就因为这事就要和我绝交吧？”
呃，从表象到本质全都让她说遍了，陈世美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忙着摇头否认：“我知道香莲姐姐不是这种人。”
“呵呵，那是，那是。”陈世美真诚的目光倒让秦香莲不好意思了，赶紧转移话题。“啊，你刚才干吗跟我说对不起？”
“我、我是为了那天在学堂里……香莲姐姐，我大姐说得不对……对不起……”
“哦，你也知道她说的不对啊。”想起那个盛气凌人的美少女，秦香莲心里立刻感到不爽，不仅仅因为曾经被她鄙视过，还因为两人生活境遇的巨大差异。想当初，她也曾经坐在宝马车里哭泣过。
“当然不对，香莲姐姐怎么会是小人呢？”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秦香莲把脸扭向一边，虽说跟一个小孩子赌气太幼稚，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这样。
“那是我长姐啊。”陈世美惊讶地看着她，心想哪有当面指责长姐的道理。
“哎呀，陈三郎你又钻牛角尖了。”秦香莲拍着大腿。“正因为是你嫡亲的长姐，你更应该指出她的错误，帮助她改进，这才是对她好嘛。”
陈世美一琢磨，这话也有道理，忙点了点头：“善莫大焉，香莲姐姐说的对。回家我就告诉大姐。”
成功挖了陈大姐的墙角，秦香莲心情愉快：“陈三郎，我又传授你一条人生经验，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陈世美下意识地搓揉着衣襟：“香莲姐姐，不能再借书给你了，我父亲知道我偷偷拿书的事了。”
“啊！你把我供出去了？”秦香莲大惊失色。
“没有！”
“那你怎么说的？”秦香莲不太相信他敢在陈大官人面前说谎。
“我告诉父亲我不能出卖朋友。”陈世美骄傲地伸直脖子。
“……你还真是实话实说啊。”
“嗯！父亲没有怪我哦，还夸我有担待。”陈世美继续兴奋地说道。“父亲还说，以后我的朋友想看书到家里看就是了。”
他热切地看着秦香莲，后者却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个所谓的“朋友”说的正是她。“啊……啊……再说吧……”乖乖，上陈家看书，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者，陈大官人要知道是她，想必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香莲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做朋友?”陈世美却误会了她的迟疑，沮丧地说道。
“……哈哈，怎么会呢？能和小官人做朋友是多么荣幸的事啊。”虽然原意是想离这小子远点，可看着那张充满失望神情的小脸，她又怎么忍心再给他沉重一击呢？
“太好了！我要和香莲姐姐做一辈子的好朋友！”陈世美激动万分。他被家人保护得太严密，又不擅长主动和人结交，再加上神童光环耀眼，所以尽管脾气好，却还不及调皮的王吉受人欢迎。
一辈子？秦香莲的心里猛地敲起了警钟。“先申明，只是朋友啊！”她绝对不要和这小子发生超越友谊的感情故事！
“呵呵，既然大家是好朋友，那是不是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秦香莲突然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身份对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很有意义。
“要我做什么？”陈世美果然跃跃欲试。
秦香莲小心地看了看对面，王吉三人正聚精会神围着秦大毛听他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没想到这个不爱读书的小子记忆力、复述力居然都相当不错。
她把心神拉回来，凑近陈世美的耳朵，小声道：“我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过了半晌，陈世美红着脸说道：“香莲姐姐，这……好像是在骗人嘛。”
“怎么会是骗人呢？”秦香莲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急不慢地回答道。“我叔翁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能掐会算，好比半仙。只是因为世人皆凡胎肉眼，看不出他的能耐，我们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这就相当于街头小贩的吆喝，只不过算命先生自己吆喝难以取信于人，所以得找个人来帮腔。”
她神色肃然地拍拍陈世美的肩膀：“正因为不想让心术不正之人借机行骗，我才会想到你。陈三郎，我相信你不会借这机会去欺骗广大良善的百姓，对不对？”
陈世美赶紧点头。
秦香莲又满意地拍拍他：“放心，你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我还能让你去做坏事吗？我虽是事先与你约好，但到时叔翁会说些什么全是看你的命运如何，绝非胡编乱造、照本宣科，和那些请人做托的可不是一回事。”
“你叔翁真的能算出人以后会怎么样吗？”陈世美有些怀疑，又有些好奇。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会这样。
“到时不就知道了？”秦香莲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这条小鱼算是上
钩了。
“下面呢？”王吉急冲冲地问道。
“没了。”秦大毛耸耸肩膀。
“怎么就没了呢？唐僧师徒不是要去西天取经吗？怎么打完这个白骨精就没了呢？”
“大姐没接着讲不就没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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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矮油，接下来是老版没有的新情节，待我好好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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