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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做从犯还是做主犯？
“不知唐小娘子有何话可说？”秦香莲甩了甩手中的纸张。
这个贱婢！唐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是瓶儿签字画押的“供词”，不止供认了她设计勾引陈大官人的事实，还指认是受她指使谋害陈小官人。虽然她早已不喜这贱婢，却也没想到她能干出背主的事来，此时真是恨不得挠破她的脸。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强硬地道：“秦娘子这是何意？凭着这所谓的‘供词’，就想治奴家的罪？一个背主的贱婢也信得？还是说，秦娘子是要不择手段陷害奴家？”
秦香莲也不恼，将那纸“供词”收好，慢慢地道：“我不过一内宅妇人，哪里分得清你们谁是真凶、谁是被冤。只好连人带东西一起交给官府，由他们来定夺吧。”
唐翠一愣：“你、你要见官？”
秦香莲抬头冷笑：“这么大的事，我总不能私下处置了。律法，我还是懂的。”
唐翠一阵心慌：“你到底想怎样？”
秦香莲又是冷笑：“还能怎样？自然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扑通一声，本就被吓得浑身哆嗦的陈娘子竟是晕了过去。
唐翠的身体也禁不住打颤。她不相信包大人真的铁面无私，为妓几年早就看惯了官场的黑暗。而若包大人真的铁面无私，那就肯定能查出她和朱官人的勾连，到时谁还会相信她没有谋害陈小官人？瓶儿可是她的心腹使女。
给陈大官人下药，还可以勉强算作风流韵事，谋害官宦子弟，那很可能就是死罪。秦娘子说的杀人偿命，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唐翠心中惶恐，也顾不上母亲，急声道：“你不能这么做！”
“哦，为何不能？”
“因为、因为……此乃内宅阴事，闹大了，陈府的脸面何存？大官人的脸面何存？”
秦香莲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我家大官人现在已经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代言了，还要担心什么脸面？”
唐翠脸色一红：“那、那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面子和性命，孰轻孰重我们还是分得清的。”
唐翠脸色一白：“他、他不会许的……”听说，对于没钱没势的被告，官府总是立刻上刑，直折磨到认罪。陈大官人那么温柔善良，定舍不得她遭这样的罪。
“不许？你以为我家官人会是那种为了自己的脸面、前程就不顾自家妻儿性命的小人？唐小娘子，你也太轻看我家官人了。”
他会吗？会不顾自己的前程名声坚持为妻儿讨公道吗？唐翠想了想，答案竟然是“是”。心里更加又恨又妒。
秦香莲看她发呆，也不说话，做了个暗示，便又有下人来报，几位舅爷已到，正由大官人陪着。
舅爷？唐翠回过神来。秦娘子的亲兄弟全在老家，在京城能叫一声舅爷的，只能是展昭几人。秦娘子这是要来真的了？
秦香莲看着她问道：“官人可有什么吩咐？”
下人回道：“官人说，把人交给舅爷就行，娘子就不要劳累了。”
秦香莲冲着唐翠一笑。唐翠则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不会的……他怎么会这样对奴？”
秦香莲鄙夷地看着她：“小娘子你醒醒吧，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你在我家官人心里有几两几钱。”都快妻离子散了，再温柔善良的人也憋不住了，即便心中还有些不忍，陈世美也绝对不会在此时和妻儿唱对台戏。秦香莲对此深表满意。
唐翠再次脸色胀红，却也无颜争辩。只是，心里终究不甘，这妇人哪里都不如自己，凭什么她就能高高在上、定人生死，自己却只能卑微下跪、乞求活命。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是，奴家不过一个残花败柳，哪比得过娘子……”唐翠的眼睛里、声音里都充满了怨恨。“可若非娘子相逼，奴家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咣当一声，一个茶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唐翠满腔的怨恨被吓退了一半，先前被吓晕的陈娘子倒被吓醒了。
“我逼你？”秦香莲站起身来，指着唐翠。“我怎么逼你了？是我逼你父亲操劳过度英年早逝？是我逼你母亲遇人不淑嫁了个无赖？是我逼你自卖其身做了娼妓？还是我逼你不择手段勾引我家官人？当初在郢乡，只要你愿意，自可留下来衣食无忧；进了京城，只要你愿意，也可找个正经人家安居乐业。待你做了行院行首，只要你愿意，也有的是富贵人家接你去娇宠。哪怕如今你脱藉从良，只要你愿意，找个老实男人撑起门户也不是不可。唐翠唐依依，你落得如此地步，到底是谁逼的？”
这番话可不是剧本上的，而是秦香莲的临场发挥，或者说，是自打唐翠缠上他们家后便一直憋在肚子里的话。这番话浓缩起来就是一句：不会作，就不会死。
唐翠不知道这句话，但这个意思她是听出来了。“这、这不一样……”她辩解着，心里却一阵虚。
“当然不一样，因为你没找到比我家官人更加温柔英俊多金的郎君呗。好心做件善事，倒被人没皮没脸的缠上，我家官人如今早就悔死了，还说今后看见漂亮的小娘子有难就要绕着走呢。”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秦香莲胡诌的，但唐翠却是信了，不禁更加又羞又臊：“不、不是的……奴对陈郎是真心的……”
“那就麻烦你收起这份‘真心’吧，我家官人不稀罕。”她不会写剧本，但辩论吵架是强项，早就想这么对付唐翠了。
“你——休得猖狂！”
“呵呵，我不猖狂，倒是要等着看小娘子如何在公堂上猖狂。”
提到公堂 ，唐翠顿时就蔫了。这事还没解决，该怎么办？她还年轻，还有家财，她可不想死，还是死得这么憋屈。
咚咚咚，陈娘子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把头使劲磕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娘子饶了翠娘吧！”
响亮的磕碰声和柔弱的说话声，都听得让人心碎。但秦香莲没打算心软，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她看来，若不是陈娘子一味的懦弱和纵容，唐翠未必会长得这样歪。
“别怪我心狠，只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可是圣人说的！
陈娘子继续哀求：“求求娘子了，都是我们的错，今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子饶过这一遭吧。”
唐翠既觉得母亲的求饶太丢脸，又期盼秦香莲会却不过情面而放过她，垂下头，咬着唇，不出声。
秦香莲看出她的心思，更觉鄙夷：“我瞧你女儿的样子不像是觉得自己错了啊。”
“错了，当然错了，是不是，翠娘？”陈娘子一边讨好，一边拉扯女儿。“快，给娘子认个错，说咱们以后再也不……娘子大人大量，定不会与你计较。”
“再也不什么？再也不勾引我家官人了，还是再也不祸害我母子了？你是不是忘了，拜你母女所赐，如今我家官人成了负心汉，我成了毒心妇，我儿子半死不活，认个错就完事，这便宜占得也太大了吧。”秦香莲都想笑了，是陈娘子太天真，还是以为她太天真？
陈娘子羞得满脸通红：“娘子，那事……真不是我们干的……”
“哼，是不是你们干的，公堂上去说吧。”
“秦娘子……”陈娘子脸色苍白，抓着衣襟，似乎是喘不过气来。“是我！是我！秦娘子，这事是我干的！和翠娘无关！是我设计骗陈大官人，是、是我让瓶儿毒害小官人……”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
“娘，你在说什么？”唐翠吓得去拦她，却被她推开。
“真的是我，秦娘子，翠娘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您要罚就罚我吧，求您放过翠娘……”她停顿了一下，含着眼泪。“就是到了公堂上，奴家也是这么说。”
看着陈娘子视死如归般的神情，秦娘子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你的所为，让我惊讶，但并不让我感动。我也有儿女，所以我不会让任何能伤害到他们的企图存在，不管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秦香莲的话有些拗口，陈娘子听不明白，只知道秦香莲似是不肯放过女儿，又向前趴行两步，哀求道：“想伤害娘子的就是奴家啊，要打要杀就冲奴家来吧，只要您放过翠娘……”
“小娘子不想说些什么吗？”秦香莲看着唐翠，如果对方觉得不该由母亲代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对方觉得母亲代罪正好，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奴家还能说什么呢？”唐翠有些大势已去的感觉，但仍不肯露出半点怯懦。“奴家只想问问，娘子到底想怎么样？”她愈发怀疑下毒一事是秦娘子设计的，否则早就送她去官府了，何需在此故弄玄虚。故弄玄虚，必是有所求。既是有所求，那就讨价还价的余地。
秦香莲笑了，端起换过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其实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小娘子想怎么样。小娘子是想做个受人胁迫欺诈官员的从犯，还是想做个使人毒杀官宦子嗣的主犯？”
唐翠慢慢眯起眼。一个能留一条命，一个却有可能命都留不下，这还用得着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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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原计划昨晚更新的，谁知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就在离小喜家两个街口的地方——无比庆幸是宅女。不是警察，抓不了坏人，不是医生，救不了好人，但作为新闻工作者，我们也有我们的职责。昨晚小喜熬到三更天，有同事通宵，今天继续。。。为大家点个赞！愿逝者安息，生者平安，暴者受惩！（看到这里请默念十遍！）
本文快完结，新文构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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