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些事19

　　静思堂内，龙晴端正地跪在光滑洁净的大理石地板上，咬牙强忍着坚硬的地面给膝盖带来的丝丝凉意和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痛感，虽然这场责罚可以说是自找的，可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怯意和无助。大哥命自己思过，也是龙晴最怕的一种责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赦免，也不知道思过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责罚在等着自己。在这漫无边际的等待中，既盼着大哥快点来，好早些结束这无休无止的痛楚，同时又怕大哥来，那肯定又是一场惨烈的严责捶楚。想到这儿，龙晴不由苦笑，原来自己还是怕打的。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龙晴不由心里一紧：大哥来了。带着对即将面临责罚的惧意，龙晴不由自主跪的更端正了些，人影闪处，却是龙壁走了进来。一见是二哥，龙晴长出一口气，心神放松的同时有隐隐有一丝失望和委屈，难道大哥连责罚自己都不屑亲自动手了吗？大哥对自己厌恶竟到了连看一眼也不愿的地步了吗？
望着龙晴失落的表情，龙壁焉能猜不出他心中的念头，暗叹一声，佯怒道：“怎么，见了二哥也不知叫人，还拉着个脸，这么不想见到我？”
龙晴急忙辩解道：“晴儿哪有，晴儿只是以为······以为是······”
龙壁接话道：“以为是谁？以为是大哥？你难道忘了大哥在陪白大哥和荣晨吗？哪有时间过来。”
龙晴嘟了嘴道：“大哥就是有时间也想不起晴儿来的。”
龙壁慢慢踱了步走到龙晴面前，蹲下身来，盯着龙晴道：“所以，你就故意想着法儿的生出事来，让大哥责罚你，以此来注意你？”
龙晴一愣，强辩道：“不是，没有的事。”
龙壁轻哼了一声：“没有？那好，你就来解释解释今儿唱的又是哪一出，二哥我有些不明白。”
龙晴嗫嚅道：“今儿，今儿怎么了？”
龙壁挑眉道：“你莫与我装糊涂，今儿当真是你派小卿到翠湖去的吗？”
龙晴躲闪着龙壁的目光，吃吃道：“是，是晴儿派小卿去的。”
龙壁见龙晴犹自嘴硬，板了脸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龙晴一惊，急忙抬起头来，望着二哥阴沉的脸，不由心生惧意，倔强的话不敢再说，只怯怯地叫了声：“二哥······”
望着面前乖巧温顺的龙晴，龙壁实在狠不下心来再行斥责，可也不想如此放过他，仍是冷声道：“你说是你命小卿去翠湖的，我来问你，你命他去做什么？”
龙晴一愣，当时只想着找个理由，可没想那么多，正自心中琢磨，就听龙壁喝道：“还敢谎言欺瞒，难道你果真不怕打吗？”
听得二哥厉声斥责，龙晴不敢再言，伸手拽了二哥的袍袖，摇晃着道：“二哥，二哥别气了，晴儿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龙壁伸手打掉龙晴拉着袖子的手，哼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可怜相，如果是大哥问你，你也这样回话？”
龙晴悻悻然道：“大不了不过就是一顿打，又不是没打过。”
龙壁气得用手戳点龙晴的额头：“好，你既然骨头硬不怕打，我也懒得管你，你就继续跪着，等大哥缓出空来拆了你的骨头打烂你的皮，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就是。”说完转身作势欲走。
龙晴慌得急忙一把拽住二哥的袍角，哀求道：“二哥，二哥别走，别不管晴儿。”
龙壁回身无奈的说：“晴儿，你的心思连二哥都瞒不过，大哥岂能看不出来。今天的事大哥若是细究起来，你是让小卿和你一起欺骗他师父呢？还是让小卿证明你根本就是在无中生有？其实今天的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燕月他们几个贪玩上翠亭出了事，好在有惊无险，顶多再责罚一顿就了了，你看你，就是为了玉云之事心怀愧疚，生生把自己牵扯进来，难道这样你心里就好受了？还不是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你说这又是何苦。”
龙晴听了，只低头不语，半晌忽然失笑道：“二哥，今日燕月他们这一幕好似历史重演啊，二哥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儿吗？”
龙壁也笑道：“怎么不记得？那时我、你还有龙羽，也是跟着大哥好奇上了翠亭，一如燕月他们几个一般，咱爷爷又那么严厉，被大人救起来后，你和龙羽倒没事儿，我和大哥可挨了顿饱打，现在想起来还肉疼呢。”
龙晴叹道：“那一次多亏大哥，若不然我和龙羽的小命早完了。”
龙壁也叹道：“是啊，那时咱们都还小，我只够自保，根本无力去拉你们，是大哥一手一个紧紧拉着你和龙羽，一直撑到大人们来救咱们。事后我和大哥挨过打被罚跪时，你和龙羽一边一个抱着大哥哭，怪自己无用连累了我和大哥，反是大哥忍着伤痛来宽慰你们，还记不记得？”
龙晴却不答话，低了头半晌无语，龙壁奇道：“晴儿，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龙晴抬起头，低声道：“二哥，晴儿好想回到以前，那时候有爷爷，有娘，爹也健健康康的，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哪有现在这许多烦恼。”
龙壁心知又勾起了龙晴的心事，嗔道：“净说傻话，生老病死，古往今来有谁能逃得过？再说，如今的烦恼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龙晴听了却将头扭向一边，那倔强的小模样倒让龙壁哭笑不得，正要斥责，龙晴又扭过头问道：“二哥，你不是和大哥一起陪白大哥和荣晨他们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龙壁白了龙晴一眼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这种地方，我是来传话的，大哥命你跪够三个时辰就可以起来了，知道了吗？”
龙晴没想到大哥会如此宽责，心里一阵轻松，用手抚了抚被大哥打的现在还肿着的脸颊，不由又委屈道：“龙晴惹大哥如此生气，跪三个时辰怎么够？”
龙壁一皱眉，斥道：“龙晴，你还得理了是不是，好，既然你硬气，我也不管了，你爱跪到什么时候就跪到什么时候。”说完抽身就走。
龙晴一见二哥真生了气，急忙喊道：“二哥，二哥别走。”
龙壁站住，没好气的问：“叫我做什么？”
龙晴苦着脸道：“这不是还不到三个时辰吗。二哥一走，没人陪晴儿，时间好难挨的，二哥留下陪晴儿好不好？”
看着龙晴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龙壁忍不住心疼，嘴里斥道：“你这是在罚跪思过，还以为是在茶室喝茶聊天呀。”一边回来走到龙晴身边，拍着龙晴的肩膀，叹道：“晴儿，大哥以前最疼的就是你，所以对你的要求也就严了些。你以后将这任性倔强的性子改了吧，就算不为了你自己，就想想爹，难道你忍心让年迈的爹爹整日为你伤心难过，操心费神吗？”
一句话说的龙晴鼻子发酸，唏嘘道：“是，晴儿听二哥的话，以后绝不忤逆大哥的教训就是。”
龙壁熟知龙晴性情，听了此话也只能暗暗摇头，徒然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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