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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HP]寂静无声
【闪光】
他行走在昏暗的长廊中，漫无目的一般潜行着，像是一抹孤独的灰色幽灵。他并不是很确定自己在那里——当然了，他至少知道自己正在波特的梦境中。
出手帮助杀死黑魔王的救世主与他多年来的行为习惯背道而驰，不过这是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一个斯莱特林不会任之溜走。等到他把波特从这噩梦中解救出来，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卢修斯·马尔福，钱权声望尽在掌握。
“你在这儿干嘛呢？夜游可不好！”墙上的一副胖妇人的画像看见了他。
他皱着眉瞥了大惊小怪的画像一眼：这里是格兰芬多寝室的门口，怪不得他刚才没认出来这是哪里，他一个斯莱特林可没理由对这里熟悉。波特在这里做什么？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以贝拉为首的几个食死徒向他冲过来。他停顿了一下，女人已满面癫狂地越过他继续向前跑去，后面跟上来的狼人扔下一句话：“黑魔王也叫你来了？”
对了，这就是斯内普杀死邓布利多的那个晚上，他可没料到能在波特的梦境里看到所有食死徒都津津乐道的一幕，波特总是能带给人惊喜。不过当时贝拉并不在场，应该在场的德拉科却不在，所以这是波特自己修改了设定？
不，至少杀死邓布利多的人没有变，依然是斯内普。望着老人从窗口跌下去的身影，他无视魔药教授质问的目光俯下/身来，手臂抓向台阶下面的一片虚空，成功得到一件隐形衣，还有一只中了定身咒、看起来很崩溃、精神状况也确实非常崩溃的绿眼睛救世主。
“看清现实吧，波特，邓布利多已经死了，”他漫不经心地抖抖袖子，魔杖从袖套里滑出，“昏昏倒地。”
时间转换器的指针被拨弄着转了一圈，又反方向慢悠悠地回到了原点。
【闪光】
“是斯内普……”
“别出声！”
离开第一层梦境，现在他正站在第二层中，看着波特、韦斯莱家的小儿子、还有那个头发乱蓬蓬的麻瓜出身的女孩挤在尖叫屋棚的地道里。这场面有点滑稽，不过与青春荷尔蒙无关，卢修斯知道他们三人刚欣赏完黑魔王是如何恐吓自己的。
“你听到他说的吗，长老魔杖在他手里不管用，”波特总结，“这是个好时机……”
“想也别想，这样冲上去太鲁莽了，”麻瓜出身的女巫一把按住中间的救世主，“听听他和斯内普讨论了什么。”
格兰芬多三人组肩并肩地挨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就像他们一直以来的友谊那样。也许是黑魔王已经被证实的死亡让卢修斯放松了警惕，斯莱特林略微有些出神：波特在战后患了功能性失声症，说不出话来，圣芒戈的诊断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表现形式。
如果斯内普还活着，一定会对此嗤之以鼻，用冷哼一声表达对于没头脑的格兰芬多也会得PTSD的不屑。波特的朋友们对此大为紧张，连忙请来了卢修斯。斯莱特林收到猫头鹰的来信时还有些惊讶，不过想想那个大板牙的麻瓜种，他就不那么惊讶自己身为“盗梦者”的身份会被知晓了。
麻瓜故事里的邪恶巫师总是能用各种方法操纵他人的行为，那是因为很久以前大多巫师都有进入他人梦境的能力，不过随着魔药和咒语的发展，“盗梦”的技巧渐渐失传；后来又有了魂魄出鞘和摄魂取念，盗梦师们就被遗忘了。
不过，成为一名盗梦师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几乎没有人会欢迎一个能随意进出自己思想的人。不过这次的情况不同，波特的失声不是中了诅咒，而是因为精神创伤，因此格兰杰希望卢修斯能找到结症所在，反正马尔福一家的未来正被拿捏在这群见鬼的格兰芬多手上。
卢修斯下意识地将时间转换器从口袋里拿出来看了一眼——倒不是说他在看时间，只是这只时间转换器于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道具，他用它来判断自己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他不能在别人的思想和梦境中返回“过去”（因为这个“过去”本身不存在），因此如果不在现实中，指针无论被拨弄几圈，松手后都会立即反方向旋转，直到回到原点。
“看着我……”等到卢修斯抬眼的时候，斯内普已经奄奄一息了。等到魔药教授把记忆交给波特，卢修斯扬了扬眉毛：他倒是没想到亲眼目睹斯内普的死，现在他可是集齐了邓布利多死亡卡和斯内普死亡卡的人了，之前取得这个成就的只有波特和斯内普两个。
“如果我们刚才出声的话，斯内普就不会死了，”波特手足无措地拿着那个装着莹白色记忆的小瓶子，“他为什么提到我妈妈？”
“他是黑魔王的爪牙，死了不是很好？”韦斯莱家的雀斑小子有点高兴地说。
“别傻了，哈利，你没听见刚才黑魔王说的话吗？黑魔王认定斯内普是最后一个拥有长老魔杖的人，所以他肯定会杀死斯内普的，”格兰杰露出面对一群白痴的表情（在一定程度上卢修斯认为是事实），“我们赶紧回去吧，斯内普说不定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们。”
卢修斯感觉他抓住了那么一点线索，于是一边思考一边从背后对着波特施了昏昏倒地。
时间转换器回到了原点。
【闪光】
这次卢修斯是真的差点被闪瞎眼，满地的玻璃球片反射着魔咒的光芒。不，是预言球碎片，他现在正身处魔法部的神秘事务司，身边的巫师们都在勤勉地战斗着，食死徒们发射着阿瓦达索命，被黑魔王的“思想”骗来的格兰芬多们——还要加上疯女孩拉夫古德和波特的亚裔前女友——纷纷挂了彩，之前逃离乌姆里奇魔爪的时候大概是他们这学期最快乐的时刻了。
不知道其他凤凰社后备成员怎么想，卢修斯至少很确定对于波特是这样的。在亲眼目睹自己教父倒进那个诡异的帷幕里之后——似乎后来布莱克的尸体再也没有被找到——波特立即就崩溃了，不但由于最关爱自己的亲人离开，还因为对方的死亡是自己亲手铸就。
波特的尖叫让卢修斯捂住了耳朵，那声音似乎能穿过他的耳膜、将他的灵魂撕碎。他从来不知道人类可以发出这样恐怖的吼声，隆巴顿夫妇的惨叫他都能够忍受。
“放开我！”波特在邓布利多的怀抱中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眼泪让已经干涸的鲜血重新溶解、在脸上流成一道一道，“是我的错！我没来得及提醒西里斯！我看见贝拉对准他了！”
这次不用卢修斯出手，波特自己就晕过去了。世界开始崩塌，砖块落在格兰芬多瘫软的身体上，卢修斯很确定救世主的世界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同。
【闪光】
卢修斯叹了口气，一只被打扰到的鸟扑腾着翅膀从旁边的树枝上飞起，很多灰尘和蜘蛛网飘下来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他从枝桠和树叶的缝隙中监视着波特，观察着在巫师界一呼百应的救世主如何在女贞路，这个无名之地默默做饭扫地、刷碗洗车、修理草坪。夏日的阳光让着周围的空气如同烤箱里培根上的油脂一样沸腾着，扭曲了卢修斯的视线。
曾经令卢修斯惊讶的是，那男孩却并没有反抗的意愿，一天又一天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完成着亲戚下达的指令——当然，肯定不能用魔法，否则魔法部就有理由找茬了。
这大概是邓布利多磨练救世主的特殊方式；以唯结果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教育手法还是较为成功的，虽然卢修斯个人不大喜欢，不过他并没有资格评判。
因为学生们都在放暑假，卢修斯有幸观赏了波特是如何被那个肥胖的表兄找了一通麻烦。格兰芬多蔫头蔫脑地躲在花园里仅有的树荫下，像是一只饿肚子的小狮子。除了让人心慌意乱的蝉鸣，整条路都很安静。
是的，安静，这就是波特的心结所在。卢修斯细细分析了波特的前三重梦境：第一重梦境，邓布利多的死，波特因为中了定身咒、眼睁睁看着老者被杀死而痛苦；第二重梦境，斯内普的死，波特对于没有早日察觉魔药教授的苦心而悔恨；第三重梦境，布莱克的死，对于亲手导致教父逝去的自责直接迫使这个莽撞的格兰芬多告别天真。
而声音串起了三个梦境：如果波特能发声、念出一句咒语，邓布利多大概还有那么一丝生的希望；如果波特发声干扰了黑魔王，斯内普也许可以趁乱逃生；如果波特及时警示了布莱克，那么救世主可能现在仍然拥有一个英俊不羁的教父。
虽然这些可能性摆在这里，卢修斯还是又叹了一口气：邓布利多是自己寻的死，更何况他本来就多少时间了；黑魔王也打定主意绝不会让斯内普活下去，他要靠着长老魔杖战胜夙敌，魔药教授只是他永生道路上一块碍事的石头；布莱克倒是有一丝胜算，不过贝拉一直想杀了这个家族里最有名的逆子向黑魔王邀功，即使布莱克活着离开了神秘事务司，未来也有很大可能性会死在贝拉手上。
树叶的阴影轻盈地投射在卢修斯的脸上，他想起曾经自己是如何监视波特的。
“他是非常重要的祭品，”蛇脸男人拉长尾音，“能让你去监视他是你的荣耀，卢修斯。”
“我不胜惶恐，主人。”他恭顺地低下头，卑微地亲吻对方的袍角。
比起那些杀人越货的任务，监视那个男孩明显轻松得多。他只要给自己施个强一点的隐身咒，就可以缩在墙角打瞌睡——邓布利多一定警告了那男孩不能随便出门什么的，这倒给自己带来了许多便利。
一定没有人见过他这个样子：貌似偷窥狂一样缩在墙角，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时不时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他以前从来没有试过一下午无所事事只坐在墙角晒太阳的感觉，家族的负担、对黑暗的臣服像泥潭一样早就将他拉入没顶，他都没来得及吐出一个泡泡。
不过，这次可不是监视任务。在连续经历了三重梦境之后，他和波特都已经落入迷失域，如果这次他没有让波特醒悟过来的话，他们两个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另外，波特的迷失域竟然是女贞路挺令卢修斯惊讶，他还以为能目睹救世主和黑魔王大战三天三夜。
变数已然发生：波特突然从树荫下站起来，走向了他藏身的地方。卢修斯条件反射地把手伸进口袋，又在碰到魔杖前握紧拳头：在波特的梦境里进行战斗可不是个好主意，没有任何一个盗梦师乐意见到迷失域的崩塌。
“我知道你在监视我，”格兰芬多把手撑在卢修斯身边的树干上，“伏地魔派你来的？毕竟他是最想要我命的那个。”
“你最好不用那个名字。”因为在未来某次你用过之后会发现食死徒可以追踪这样称呼黑魔王的巫师，卢修斯在心里补充道，不过他选择不在波特的思想中刺激思想的拥有者。
“反正他不在周围是吧？不然来的食死徒可不止你一个了，”波特无所谓地耸耸肩，“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你愿意加入凤凰社吗？”
卢修斯的呼吸停滞了；他像看到斯内普向麦格求婚那样看着波特——他倒更愿意看见斯内普和麦格结婚，只要波特不在这随时可能崩塌的迷失域里突然性情大变。
“邓布利多说马尔福——我是说，你儿子——是个好孩子，还有挽救的余地，”波特继续发表着他惊世骇俗的演讲，“我在伏地魔的记忆力看到你的魔杖被伏地魔抢走了是吗？在他手底下没什么出路的，你也没其他的家人拖累，直接让你的妻子和儿子住到布莱克老宅来吧。”
卢修斯深深呼吸，闷热却新鲜的空气安慰着他：冷静下来，你埋在地板下面的纸条起作用了，就是效果有些惊人，卢修斯险些以为救世主被他的剑走偏锋逼得精神失常了。
一般来说寻找梦境主人念头的“贮藏地”比较麻烦，不过波特几乎没什么财产，卧室也非常小，卢修斯毫不费力就发现了那块可以活动的地板，他将写着“声音传递希望”的纸条塞进那堆蛋糕下面，看来这家人把波特饿得不轻。
“醒来吧，波特，你已经找回你的声音了，”斯莱特林轻声说，他看见茫然的神情在对方的脸上铺展开来，“不要用失声的方式惩罚自己了，即使你当时发声了，邓布利多、斯内普、布莱克、还有卢平或是你的同学们，他们一个都不会回来的。他们死了是因为黑魔王决心要杀他们，而不是因为你没来得及救他们，这和你的能力无关。”
黑发格兰芬多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塑。这个男孩和他儿子一样大，但是他的灵魂更加勇敢赤城，今生难遇；比起开导和疏解，波特选择了愧疚和压抑，最终亲手封住了喉咙、用失去声音的方式自我折磨。
然而渐渐的，卢修斯看见阳光再次照亮了波特的脸庞，就像他一直预想的那样。站在面前的格兰芬多是一团流动的火，一块燃烧的冰；当他静止下来的时候，他似乎熄灭了，然而他只是化作了火山，准备着下次的喷发。
“我们走吧，”波特笑起来，瞳孔里的阴郁融化成灿烂的翠绿色，“我该亲口对帮助和关心我的人说谢谢。”
回应波特的是穿胸而过的一道绿光。
【闪光】
波特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温柔的余晖将圣芒戈的病房染成昏黄的颜色。他微笑着对卢修斯点点头：“谢谢。”
卢修斯将时间转换器的指针拨弄了一圈，然后松开了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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