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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鸣
缘尽,自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然而,世上的一切,有生必有灭,有灭即有生。生生灭灭,循环不绝;灭灭生生,有悲有乐。缘尽缘起,相遇自是欢喜,离别自是感伤,在乎的却是灵魂相鸣一刻的绚丽。
八、相鸣
转眼,昊昀离开我们、失去联络已近一月有余。夕雾与我离开雾溪山又是一月。我俩顺着妖气一路向南寻去。可是,最近半月来,那妖人似乎从世间完全消失了般,无论我们怎么施法都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怏怏中,我甚至有些怀疑起夕雾的判断来,不知他的推断中出了什么差错。
我漫无目的地与他在南方寻找,也渐渐没了当日的兴致,心中骤然中生起会雾溪山的念头来。
夕雾看着我,湛蓝中充满无奈。他似乎也觉察到我心中微微的不满,可本就不善言语解释的他,却始终默不作声,也就任我独自一人生自己的闷气去了。
我撇下夕雾,飞身来到榕树上,寻了个幽静的树杈,打算好生歇息。夕雾并没有阻止,只是一人留在了树下,闭目打坐。我见他依旧没有出气,心中有点微微的不悦起来,索性闭了眼,不愿再搭理他。
温暖的阳光拂在身上,暖暖的,不一会儿,便让人顿生出许多睡意。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树下的夕雾猛然间站了起来,飞身来到树上,将我从睡梦中推醒了过来。
“什么事?”我不满地看着他,分明是他打扰了本姑娘的睡眠。
“蛾子,快起来!”夕雾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
我不甘地随着他,从树上落了下来,以为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可是,他没有。只是匆忙地拉起我,念起了咒语,向雾溪山奔去。
到了山中,我才知道,原是雾溪山又出事了。
原本幽静的雾溪山,此时已被一股浓郁的紫色雾气所笼罩了起来,奇异的紫色光芒从山顶透了出来。在这弥漫的雾气中,我竟嗅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气味:不是妖的恶臭,却淡淡散发着妖的气味,那气味,满是悲哀,满是惆怅,令我开始感到阵阵的窒息,心中也泛起阵阵心酸的涟漪。
那气味,甚至连夕雾也感觉到了。他的神情一时间深沉了许多,湛蓝的眸子也变得隐隐有了黑色的乌云。他拧着眉头,却紧紧拉着我,生怕我消失在这雾气中了般,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这让我感到一丝不悦疼痛,但又不敢就此甩开他温暖的手。
夕雾施法,将笼罩的雾气破除了许多,拉着我,径直向那雾气的根源处奔去——雾气的根源似从山顶发出的。
那里是镇压紫玉的场所。自从上次之后,紫玉似是安静了许多,再没有作出什么异样的举动,今日,它又再活动起来,不知又会生出怎样的变数来?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可是心中又感觉到,此次那紫玉所发出的光芒与上次相比,似乎有太多的不同。哪里不同,我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它似乎少了像上次那番的戾气,更多的却是悲伤的呐喊。
雾气愈加浓了起来,雾气中,伴随着阵阵凉爽的风儿吹过,风中带来了清馨的泥土气息。一只有着雪白皮毛的小狐狸从雾气中探出了头,淘气地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又转头向雾气的深处跑了进去。
“狐狸——”我惊喜地叫了起来,跟着它的身影向雾气中奔去。……
待我反应过来时,身旁早寻不见了夕雾的踪影。不知是什么时候,我放开了他的手,也许是刚才一路追着狐狸的时候吧。我疑惑地看着周围的景致,不知这雾溪山何时变得如此陌生了起来:从不曾见过的灌木林,从不曾嗅过的清雅花香,那花香远远的传来,我似乎只有在曾经的青水湖畔闻过。
疑惑间,那雪白的狐狸却从灌木中突然地蹿了出来,从我身旁、沿着小路向前跑了过去。不久,一匹枣红的马匹从灌木那边跃了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猎服的男子骑着马,沿着狐狸跑过的小路追了过去。由于逆着光,我无法看清那男子的面容,只是微微感觉到他的脸上似有什么东西,将阳光全都反射了过来,那是刺眼的感觉。
我顺着狐狸奔过的小路向前寻去,一滩碧蓝的湖水赫然出现在小路的尽头处。湖水在阳光下,粼粼闪耀,令我心神不由得荡漾了起来。它是如此熟悉,它的每寸土地都深深刻在我灵魂的深处,怎会让我遗忘了去——青水湖,我的青水湖。我不由大声呼唤了起来,快步着向那湖水奔去。
湖畔,似乎早有了个不速之客。白色的长长衣裙在风中摇曳,纤纤玉手轻抚着湖水的冰凉。是她?我心中愣了会儿,好熟悉的身影,曾经只在迷雾中看过的她,不知为何竟会在我的青水湖畔遇见。
我缓步向她走去,想与这熟悉却始终陌生的身影打个招呼。可是到了眼前,她似乎都不曾见到我,不曾抬头看我,依旧凝视着眼前这汪湛蓝的美丽,嘴里似乎还轻快地哼着什么……
我不解地端坐在她身边,细细端详起这眼前美丽的倩影来,不知为何,从她的眼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有着明亮的湛蓝眼睛的男子,一个有着我熟悉的温柔气味的男子……
远远的,草地那边,一团雪白蹿了出来,向这边奔了过来。那雪白见到湖边的她,停了下来,迟疑了会,便猛然钻到她白色的衣裙下面去了。
她有些疑惑看着那偎缩在衣裙下的雪白狐狸,狐狸也抬头用黒\汪汪的眼睛望着她,不知怎么,她竟感到狐狸似乎在哀求自己,心里不禁微微痛了起来。抬起头,草地那边一匹枣红色的马正朝这边奔来。她忙将衣裙放了下来,将狐狸遮得严严实实。
马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马的主人,一个穿着黑色的、做工上佳的狩猎服的男子立在马背上,似乎在向她问着什么。
——也许是逆着湖光的缘故,她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是感到从男子脸上反射过来的强烈光线使自己一时无法睁开眼,那光线强烈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冰凉,就如他的语气般,没有丝毫感情。索性用手遮住那光线,扬起头,对着那光线的来源,摇了摇头,似乎说着什么,并用手指了指树林那边。
男子的眼神一时间变化了起来,俯身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树林,策马转身向树林那边奔去了。可是才行了不远,男子又驱马转身折了回来。他俯下身,用手轻轻挑起坐在地上的女孩的下巴,说到:“你是谁?”
男子声音中充满了不庸致疑要女孩回答他的威严。这声音在我耳边回旋起来,让我心头不由紧紧缩了一下。
“放开你的脏手,”湖边的女孩倔强地用力推开男子的手,但又怕自己用力过猛会将裙下匿藏着的小东西曝露出来,索性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理他。
“说,你是谁?”男子又冷冷的问来。不知为何,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在这番冰凉中凝集,渐渐一团白色的雾气又开始弥漫了起来。
“宁姜,”雾气中,女孩同样露出不屑的神情,用严肃的语气答道:“我乃楚王的女儿,是你等所不能轻易触犯的高贵。”
“喔……”马背上的男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也不再追问下去,策马转身向树林中奔去,消失在树林的雾气中。
宁姜?宁姜?难道她是?我不由得伸手向腰间的白玉蝴蝶摸去。……
雾气又浓了起来,眼前的宁姜却渐渐在雾气中隐去了,周围的景色也在迅速地旋转着变化起来。一阵光亮过后,那雾气又消失了,我的周围也没有了宁姜,没有了白狐,没有了黑衣男子,甚至连那湛蓝的青水湖也消失不见,唯有一双湛蓝深情的眸子。
——此时那双眸子正担切地看着我。我在深草丛中晕了不知多久,而周围的雾气都已进散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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