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吉莱]天空与海之爱

　　天空与海之爱

　　天空与海本来是一体的。
　　后来，神为了给万物生存的空间，将他们分开了。
　　但是天空和大海依然思念着对方，所以，他们才会是一样的蓝色，并且总在遥远的尽头相会。
　　——题记

　　<一>

　　莱因哈特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旁，出神地眺望着远处无垠的天空。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给这位马上就要成为全宇宙霸主的年轻人周身镀上一层金色光晕，犹如传说中的神祗。
　　是的，今天是莱因哈特的戴冠式，罗严克拉姆王朝第一位皇帝即位的日子。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王冠，莱因哈特的豪奢金发本身就是最耀眼的帝冠，而他自身散发出的光芒，也比任何一代帝王都要夺目。
　　可这未来的皇帝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无意识地抚摸着胸前的银坠 ，陷入了回忆。
　　“那日的天空，也是这样蔚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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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是第一次出征之前，我和你来到海边。
　　面前是浩瀚的大海，抬头是无垠的天空，蓝色的海与天空连成一片。
　　享受着海风拂过发梢的温柔，我问：“我会得到这个宇宙吧？”
　　“除了莱因哈特大人，又有谁能够办到呢？”
　　你毫不犹豫的回答，总有令我的心安定的力量。
　　“还记得姐姐说过的，天空与海的故事吗？”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天空与海本来是一体的，后来神为了给万物生存的空间，把他们分开了。但是天空和大海依然思念着对方，所以，他们才会是一样的蓝色，并且总在遥远的尽头相会——是这样吗？”
　　我轻笑：“记得真清楚呢。姐姐还说，你和我两人的眼睛的，就像天空和大海…………”
　　“——所以，”我转过头，直直望进暖蓝深处，“我们也要像这天空与大海，永远都不要分开哦！”
　　“好的，莱因哈特大人！”你微笑，温柔，坚定。

　　潮声在耳边不住回响，诉说着一个恒古的承诺。

　　原谅我的天真吧——十四岁，毕竟还是个孩子。
　　那时以为，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可以勇往直前，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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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声打断了莱因哈特的沉思，一位侍者走进来。“陛下，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来人又必恭必敬地退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罗严克拉姆公爵，而是罗严克拉姆皇帝陛下了。以前所渴望的一切都得到了，可为什么，心中满载的却不是喜悦？
　　“……我们走吧……”紧握银坠，像在对自己低语，又像对谁呼唤。
　　莱因哈特推开门，像以后的无数次那样，独自一人走过皇宫寂寞的长廊。

　　当那道绝丽身影出现在“黑真珠之室”时，气氛顿时变得肃穆。
　　莱因哈特随着军乐踏入大厅。地毯两旁聚集了数十个宣誓效忠新王朝的文武高官，而另一端，就是他花了四千多个日夜，付出巨大的代价才换来的至尊之位。
　　他故意把脚步放得恨慢，目光习惯性地在人海中搜寻那个像火焰般燃烧的红发身影，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失望了。
　　“我真傻……他怎么会在这儿……”莱因哈特在心底自嘲地笑，“是啊……他已经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了……就连姐姐，也没有来……”
　　心口蓦地一紧，苍冰色的海面泛过一层绝望的涟漪。

　　“陛下，怎么了？”司仪发现莱因哈特神色有些不对，好心地提醒。
　　“没什么，继续吧。”
　　赶紧收回飘远的思绪，金发霸主又恢复了平常的威严。

　　莱因哈特拿起放在紫色绢布上的黄金帝冠，以毫不做作的，但又无人能模仿的优雅姿态戴到自己头上。黄金帝冠和金黄色的头发融为一体，似乎在无言地诉说着，这个人就是几世纪以来银河最正统的所有者。属于帝王的笑容爬上唇角，却无法到达眼底。
　　“皇帝万岁！！”
　　“罗严克拉姆王朝万岁！！”
　　欢呼声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向他们的新皇帝献上最崇高的敬礼。

　　处在热闹气氛中央，庆典的主角却沉浸在孤寂的海洋里，任凭思念的浪涛狠狠拍打心岸。
　　还在庆典中啊——握紧拳头，不让感情外泄，强迫自己微笑！微笑！！

　　庆祝活动一结束，莱因哈特就骈退所有侍从，一头扎进卧室。
　　门关起的刹那，强忍多年的泪水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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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已经不知哭泣为何物。
　　因为就算是在你逝去的那一天，我也没有掉过一滴泪，纵是撕心裂肺的痛楚，泪也像干涸了一般，怎么无法几法流出。
　　为什么在今天这个本应欢庆的日子，泪水反而止不住呢……？
　　“吉尔……菲……艾斯…………”终于还是唤出了，这个让自己疼痛的名字。
　　吉尔菲艾斯，你看到了吗？我终于把宇宙握在手中了！我守住对你的承诺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得到宇宙；说好了，永远不分开；说好了，你不可以死在我前面……
　　说好了的！
　　吉尔菲艾斯，你这个违约者！！
　　你说，你已经守住对姐姐的承诺，可是对我的呢？为何就偏偏不遵守和我的约定？难道在你心中，姐姐比我重要吗？
　　姐姐，姐姐也离开我了，她为你离开我了。
　　你们一个个都抛下我……
　　除了这个冷冰冰的宇宙，我已经一无所有。
　　“好冷…………”靠着墙颓然坐倒，拉过丝绒披风裹紧身体，也没有驱走一丝寒意。我的温暖，早已在那天随着你渐渐失却的体温流逝。
　　地板，皇冠，眼泪，都是一样冰冷……
　　记忆中，自己很少哭泣。但我知道，你很害怕我哭。小时侯，我一哭，你就只能手足无措地安慰我，脸上的表情似乎比我还伤心——知道吗？你这样子不知为何总能停住我的眼泪。
　　如今，再也没有人会慌张地为我拭去泪水，也没有人会让我靠在温暖的肩膀上，笨拙地安慰：“莱因哈特……不要哭……不要哭……”
　　所以……吉尔菲艾斯……就让我再任性一回吧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泣……
　　然后，我就必须变回那个坚强的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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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历799年，新帝国001年6月22日，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登基。罗严克拉姆王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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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二 >

　　皇宫大厅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集美丽和智慧于一身的皇妃微笑着一一接过祝福。
　　皇帝也保持着应有的仪态，优雅如常。

　　在这新婚之夜，有着绿色眼眸的皇妃很想好好告诉已是自己丈夫的金发青年，她有多仰慕他，多想为他做些什么。
　　可莱因哈特就如以往每个庆典后一样，将自己一个人关入休息室 。

　　隔着厚重的木门，希尔德悲哀的发现，无论怎样努力，自己也永远走不进这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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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菲艾斯，为什么我总是在最喜庆的时候想起你呢？
　　我结婚了，对方是玛林道夫伯爵小姐。
　　虽然我并不知道是否爱她——你一定不满意我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吧？可以想见你微频双眉的样子。
　　但我必须为自己的另一个错误负起责任。
　　最重要的是，帝国需要一个王妃。
　　这是我的义务。

　　可是……吉尔菲艾斯，我快被自己一手构筑起的和平压跨了……
　　我还要……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停留多久？

　　以前我虽然有随时随地为你牺牲的准备，可你从来不让我有这个机会。
　　有你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此。
　　吉尔菲艾斯，我真的是被你宠坏了。所以才会一相情愿的认为，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的包容我的任性。
　　到最后，你连生命都给了我……

　　倒了两杯红酒，拿起其中一杯。掌中轻微摇晃的液体，竟像你那日所流的血！
　　手一颤，酒杯落在地上，铺着地毯，酒杯没有碎，血色的酒无声无息倾了一地，满眼都是刺目的腥红。

　　是我……让你倒在血泊中……
　　是我……把你推入死神的怀抱……
　　对不起……吉尔菲艾斯……
　　对……不起……

　　我知道，就算得到一个完整的家，我也已经没有了幸福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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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国历003年1月29日，皇帝莱因哈特大婚，皇妃为希尔德·马林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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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 >

　　硝烟弥漫的战场，帝国军胜利在望。
　　战斗间隙，伯伦希尔上接到一封来自狮子之泉的超光速通信。

　　“恭喜陛下！皇子出生了！！”通讯官激动得话语都有些颤抖。
　　相比之下，皇帝的反应则过于冷淡——不，应该说是迷茫更为恰当。
　　“……什么？”
　　“是您的皇子啊！陛下！”
　　“……好，转告大公妃和皇妃，朕会尽快赶回去。”“是！”
　　盯着转黑的屏幕，莱因哈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皇子……？”细细在口中咀嚼这个词的含义。
　　还依赖着那个人的他，却已经做父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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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菲艾斯……你离开我好久了……
　　久到，我的儿子都出生了……
　　本来是对这个孩子有些排斥的——可是当他在我怀里挣扎着张开双眼，我一震，就立刻陷进了那片碧蓝中。
　　吉尔菲艾斯……这小东西眼睛的色彩……和你好像……
　　比我的苍蓝要深一些，犹如大海上方的天空，温暖而明亮 。
　　所以，当皇妃叫我为他取名时，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你的名字。
　　“齐格飞。”
　　就叫“亚历山大·齐格飞·冯·罗严克拉姆”
　　呵呵，我还曾嫌它俗气呢——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

　　说到孩子，不禁想起另一个——菲利克斯·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的儿子，现在由米达麦亚抚养。
　　他和亚力克应该会成为好朋友吧。
　　生在和平年代的他们，将有更多时间来思考战争以外的问题。
　　他们……一定会比我们幸福……

　　让我向这片天空与大海祈祷……
　　——祈祷，这两个孩子不会像我们一样，再走弯路，再错失重要的东西……
　　——祈祷，他们能够幸福……比我们——我和你，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都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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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国历003年5月14日，皇太子亚历山大·齐格飞·冯·罗严克拉姆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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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 >

　　天空蓝得要滴水。
　　风过，薄薄的云层翻涌出海浪一样的波涛。树叶也微微晃动着，把阳光碎成一地的金黄。
　　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银河皇帝的寝室却在诸位重臣及医生围绕下，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苍白的脸色，细密的汗珠，无一不在显示着床上的人正承受巨大的病痛。
　　莱因哈特本人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就算面对死亡，黄金狮子也依然从容。

　　霸主的火焰已经熄灭。现在在这里的，只是莱因哈特——那个和吉尔菲艾斯在草地上奔跑的，莱因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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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常常赞叹：“吉尔菲艾斯，你的眼睛很像天空，好漂亮！”
　　你就有些腼腆的笑笑，不发一语，晴空般的眼中荡漾着熟悉的宠溺 ，让我有春风拂面的感觉。
　　曾以为这个笑容会永远在我身边绽放，这双眼眸会永远在我身上停留。
　　曾以为，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等到走过千山万水，跨过星海茫茫，集地位权利于一身时，那透过树叶的温暖阳光，在草地上奔跑的小小少年，却都消失了。

　　再也回不去，我的童年。
　　再也挽不回，我的吉尔菲艾斯……
　　如果当初我没有采用奥贝斯坦的提案，
　　如果我没有说出那句残忍的话，
　　如果我向你道个歉，
　　如果，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

　　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同？

　　吉尔菲艾斯……时光的流逝是如此可怕，我已经……快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回忆向前一掠而过，时间在光影中变得迷朦。
　　我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还没做够吗？莱因哈特？”
　　“不……姐姐，已经够了…………”

　　现在，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我终于可以到你的身边……

　　窗外，天空碧蓝如洗，像你温柔注视的目光。
　　我看到你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向我伸出双手。
　　耳边又听到了那日的海潮声，听到你对我坚定的陈诺。
　　突然想起，我们发誓要握住的星海，本来也就是天空啊……
　　天空与海，果然是不能分开的……

　　等我……吉尔菲艾斯……
　　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向你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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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国历003年7月26日，莱因哈特大帝辞世，享年25岁。据说走时神态安详，唇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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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
　　因为它是大海的镜子
　　大海为什么是蓝色的？
　　因为它的心中有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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