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狗

　　今天是周五，我随意的坐在家中的饭桌旁边，女儿坐在我的对面，狼吞虎咽的吃着我刚刚买回来的脆饼夹肉和鲜榨的黄豆汁。

　　边看着她吃，一边同她说起早晨去买饭时候的事情。

　　“宝宝，我给你说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啊。”

　　“恩，你说。”她埋头专心对付着碗中的豆汁，我知道她6点半就要去学校，时间赶得紧，也便没有非要她认真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今天早晨天还没有亮透，因为女儿昨天晚上说想吃路口那家脆饼夹肉，我就套上运动服出去买早饭。我从前有晨跑的习惯，可自从女儿高三之后，起得早了，这种关键时刻，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全心全意顾她，于是我便很少出去，天天在家里给她做饭吃。可是在家时间多了，我们娘俩吵架的次数也频繁起来，起因无非就是我说她学习不够用心，她怪我管她太严。

　　距上一次出来已经有将近2个月了吧！我呼吸着早晨独有的新鲜空气，活力好像从肺部蔓延到全身，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不自觉的就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

　　快到路的尽头。依稀看到了早餐摊子老板娘忙碌的身影，正想过去，忽然脚下冷不丁的窜过去一个黄呼呼的大毛团，它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我吓得“哎呦！”一声退了好几步，站定后才发现，是一只撒欢跑的黄色土狗。

　　果然，它的主人一会儿也跟了上来，是一个中年男子，有先天性的斜颈，头紧紧的粘着一侧的肩膀。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的嘴是歪斜的，眼神好像也并不太友善，有些吓人。

　　他跟过来之后，瞄了我一眼，扯了扯嘴角，也许想表示歉意，可他那个笑真的是比哭还要难看。

　　这个人我并不是很陌生，他和他的狗已经坚持“晨练”很久了，也许是他的特别，所以我的印象也更深一些。

　　大约是在一年前吧，他牵着那只黄色的土狗第一次出现在遛着京巴，博美，甚至边牧、哈士奇的晨跑的人中，格外的引人注目。他自身是斜颈，加上一条拖着残腿的土狗——是的，黄狗的一条后腿像是断了一样，走起路来都特别吃力。可那个斜颈男人好像一点也不爱惜那狗，反而死死拽着狗脖子上那根塑料绳子，勒的狗伸长了脖子，又没有力量反抗，几乎是生生被拖着向前，弄得身上脏兮兮的，格外悲惨。

　　这一对奇怪的组合总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看狗的是同情的爱怜的，看人的是厌恶的鄙夷的。

　　我也曾在心里暗咒，这人太可恶了，一点人性都没有。面对人们的眼光，斜颈表面上好像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依旧每天拖着那只可怜的狗出现在人们面前。

　　当我为了女儿放弃晨跑之后，偶尔一次两次出去，也能碰到他。我注意到那只黄狗也许是习惯了斜颈的“虐待”，居然能一瘸一拐的跟上斜颈的步子，但是它的坏腿实在是撑不住，没走几步就会身子一斜滚倒在水泥地上。然而脖子上的绳子却不允许它休息，只得再一次爬起来，跌倒，爬起来。

　　“什么，你说那狗现在跑的溜溜的？他换狗了吧。”女儿终于把头从碗中拔了出来，一副绝不相信的表情。

　　我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要不是亲眼看见它慢慢好起来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哦，还真厉害。”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扭身看看墙上的表，已经6点15了，把碗往面前一推，抓起背包并以惊人的速度往里塞了一个苹果和灌满热水的水壶。

　　“别忘了拿上你外套！好好听课啊。”我叮嘱她。

　　“妈！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随着“砰”的一声，门关上。椅子上依旧放着她没有拿走的外套。当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之后，整个屋子都寂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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