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袖春秋

　　我心下一急，用力推开郑环，一个端庄优雅的身影已走至我们面前已走至我们面前，美丽的面容中带有震惊，“环儿，阿柔，你们，你们俩个是兄妹，怎么可以如此……”母亲没有说下去，目光似有挣扎。
　　我看向郑环，不知该如何回答，岂料郑环却直视母亲，缓缓地说道，“母亲，我爱阿柔。我要娶阿柔。”
　　母亲与我皆是一震，我看向郑环，连忙摇头，“怎么可以，这不行的，这是违背伦理的。我是你的妹妹，这种事绝对不可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平时怎么风流胡闹我都可以不问，可阿柔是你妹妹，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你是兄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母亲微带怒气地说道。
　　兄长对妹妹有了男女之情，这种有违伦常之事，恐怕是哪家父母都会震怒的事，可母亲却依然能保持镇定，神情微怒又丝毫不损害她的优雅与温柔。
　　“兄长？我不要做这个所谓的兄长，更何况，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兄长。”郑环站起来，俊脸上带有毅然的表情。我看着他线条优雅的下巴，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竟愣住说不出话来。仿佛有什么猜得到却又不敢去认证的念头将要呼之欲出。我看向母亲，一向镇定从容的母亲此刻脸色竟有些发白
　　母亲语音似有些颤抖，“你……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母亲，”郑环似是很有把握一般，终于说出了让我不敢相信的话，“因为阿柔，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郑环的话犹如一记棒槌砸了下来，震得我脑中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十几年来的兄妹身份如今却被告知是假的，那么我与他，究竟谁不是郑家的孩子？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不是兄妹？你没有骗我？”
　　郑环看向我，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从来都不会骗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内心忧虑重重，想起在佛堂外听母亲说的那番让我不解的话，我站起来，望向母亲，“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我不是你的孩子吗？”
　　母亲坐了下来，咬了咬下唇，看向郑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也就不必再隐瞒阿柔了。不错，阿柔并不是你的亲妹妹。”
　　果然，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我并不是郑家的孩子，我一直以来就以为我是郑家的掌上明珠，爹娘还有大哥对我宠爱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现在却告诉我我并不是郑家的孩子，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切本来不该属于我的。
　　“那么，我是谁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五年前，我有一个好友，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她爱上了一位权贵，但是却因为身份悬殊没能嫁给他，当时她已怀有身孕，不得已向我求救，便在我家中住了下来，但是因她身体过于孱弱，生孩子的时候又遇上难产，所以……”母亲似是忆起了很痛苦的事，不住的哽咽起来，“可惜我当时眼睁睁的看她失去生命却无能为力，面对着好友在生死之际，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临终前，她将孩子托付给了我。我一直将这个孩子视若生命。因为之前我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也无比的疼爱这个女儿。你知道吗，阿柔，娘一直，一直都把你看的比生命都重要，从来就不曾因为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而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慢待。我当年失去女儿的时候，简直痛不欲生，后来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死去却无能为力，我更是伤痛，所以，娘不希望失去你，想给你最快乐的生活，这才没有告诉你。”娘说着，抚上我的脸庞，已经泪落成行。
　　我听着母亲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想起未曾谋面的生母，心中一阵酸痛，而对于没能负起责任的父亲，心中有几许怨恨，而对于郑家，我心里除了以前理所当然的亲情之外，也多了几许感激之情，但是对于郑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捅破了这层纸，以后我将该如何面对他呢？
　　“那么，大哥是从小就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妹妹吗？所以，才对我，有了其他的感情？”
　　“环儿自小跟着老太爷在五行山长大，五岁之后才回来，所以，那个时候他并不之情，至于环儿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也不清楚，正想问呢。”母亲摇摇头，疑惑地看向郑环。
　　“我也是偶然一次听到你和父亲谈话中提到的，大概是两年前吧。我猜知道，阿柔不是我的亲妹妹。彼时，我心里却有一种轻松感，因为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对阿柔，竟有了爱意，此后，因为心里没有了约束，才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郑环走过来，看向母亲，“娘，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我和阿柔根本不是亲兄妹，那么，我是可以娶阿柔的。你会答应吗？”
　　“不行！”母亲回答地异常坚决，“就算你们不是亲兄妹，可是阿柔自小在郑家长大，无人不知你们是兄妹，既然是兄妹，就只能保持兄妹的关系，更何况，你父亲也不会答应的。再者，当年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有旁人知晓，未免引起事端，这件事情你还是当做毫不知情。你与阿柔仍是郑家的孩子，与以前无异。”
　　“这怎么可能，我已经知晓的事情又岂能装作不知道，我与阿柔，也早已不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了！”
　　母亲看向我，“阿柔，你告诉我，你对你大哥的提议是什么态度？你对他有没有其他的感情？”
　　我被母亲的话问住了，一时间不该如何回答，的确，在这之前，我对郑环是只有兄妹之情，我喜欢他对我的宠溺和包容，他也一直是我自小最亲密的人，是我拿来与其他男子比较的模板，但是，经过刚才的话，以及之前郑环对我做出的举动，他温柔在我耳边亲昵呵护的样子，他吻住我的霸道和热烈，他身上令人沉醉的气息，都令我晕眩，令我慌乱，也令我对一直以来的兄妹之情第一次有了动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对他也滋生了感情，但这是我一直以来抗拒的，我想回答“没有”，但我迎上郑环的眼眸，那眸里，有温情，有宠溺，有爱恋，以及浓浓的期望和惧怕受到伤害的脆弱。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我始终没有办法吐出“没有”两个字。
　　我的犹疑令母亲倍感失望，却令郑环欣喜，母亲刚要开口训斥我们时，花镜匆匆地跑进来，看见我们说到，“夫人和少爷都在呢，老爷让你们过去，说是有要事商量。”
　　“又是有事？”郑环挑起眉，“看来自从这位荣王来了之后，要事倒的一桩接一桩地来了。”
　　“别乱说，那我们一起去过去吧。”母亲说着，不再看我们，径直走了出去，我与郑环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天，似乎有些暗了，几许乌云在靠近，正努力将光亮全部驱散，而光明仍在挣扎着，不让乌云完全吞噬。终有一方将要胜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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