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行

　　傍晚，沙吟和霍去病回到了军中。两人一同来到霍去病的大帐先匆匆的吃了一点晚饭，然后霍去病便让人去传了赵破奴、高不识、还有各营校尉一起前来商量增加马镫和改良强弩之事。

　　赵破奴与高不识的营帐离的近，率先到来。一进帐，赵破奴就看到了正在霍去病案上画图的沙吟，眼睛顿时一亮，扯了一下高不识便小声的说道：“哎，老高你看，将军终于想通了，这应该是已经下手了。”

　　高不识现在就讨厌赵破奴说这样的话题，因此很是皱了皱眉，也没理他，只向霍去病低头行了个礼道：“将军，我等来了。”

　　霍去病正站在沙吟的身侧看她画图，听到声音抬了抬头并没有说话，只伸手显意他们俩先找地方坐下便又低下头去。

　　于是赵破奴拉着高不识在侧几之后坐下，便又与他说道：“瞧瞧，老高，将军这是连看我们一眼的功夫都没有了，你说他这么急的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莫不是现在就要与我们宣布喜事吧？”

　　高不识本还是不想理他，但对这话不甚理解，于是想了想还是闷声问道：“喜事？什么喜事？”

　　赵破奴立刻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脸对牛弹琴的表情道：“笨呢，当然是将军和沙吟的喜事了，难不成还能是和你我的么？”

　　高不识正倒了一杯水在喝，听到此话立刻噗的一声尽数喷出，随后便一脸嫌弃的站起了身，离了他老远才再坐下。赵破奴看他这般动作怔了一下，心下很是不快，想了想故意高声笑着对他喊道：“老高，你的嘴边还有茶沫未吐尽。”

　　高不识瞪了他一眼，沉默的擦了擦嘴角，转头不再看他。而他们的动静惊动到了沙吟，让沙吟抬起头来，举目间正好对上高不识看过来的目光冰冷嫌恶，到是让她愣了一下。抽动了一下鼻子，沙吟盯着高不识问道：“你是匈奴人？”

　　高不识明显一怔，却是答道：“是匈奴人，如何？”

　　这个人看自己不顺眼，沙吟看的很明白，神情也逐渐冷了下去，也不说话，只是眼神中带上了狠意。赵破奴在旁看着，心中道了一声：“不好。”赶快出来打圆场，“小沙吟啊，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误会啊，老高他虽然是匈奴人但他的心却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是自己人。还有，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与人相处，所以一脸的凶相，但你不理他就行了。”

　　沙吟还是不说话，只是看了看霍去病，见霍去病朝她点了头，这才将神色缓了下来，半晌慢慢的说出一句话来，“我听说匈奴人用胡然烤出来的肉很好吃，尚未尝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满足一下这个心愿。”

　　“烤肉？这又是哪跟哪儿？”赵破奴听着有些傻了，高不识更是弄不清沙吟这到底是何意？只有霍去病眉头一挑笑了出来，出言赞道：“这到是个好主意。”然后也看向高不识，说道：“高校尉，我看就下月休息时你便露一手吧。”

　　霍去病的话让高不识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诺’字来。而此时赵破奴到是品出点味道来了——好吗，沙吟这是仗势欺人呢，而他们的将军无原则支持，于是老高被奴役了。

　　赵破奴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捂着肚子开始大笑。沙吟这才又低下了头沉浸到制图中。

　　随后，八个营的校尉也陆续赶到了。此时沙吟的图已画完，将图交给霍去病后，便立刻回营房去拿自己的马镫和小弩。而霍去病则是趁这时叫了所有人一起先过来看图。

　　待到沙吟再赶回时，众人已将图样一一传阅完毕，然后又看了实物，便纷纷的讨论了起来，什么工艺是否可行了，什么效果是否能如所说了……七嘴八舌的到也激烈不过眼神中大多数是不信任的。

　　商讨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麻烦，性格一向直来直去的越骑校尉伸手提了两只马镫站起来不耐烦的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好不好的试试不就知道了，磨嘴皮子能看出什么。”说罢眼睛看向了霍去病。其余的众人也都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都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那就去试试吧。”

　　这时天已黑尽，众人点燃火把来到马场。霍去病命人从马厩中牵出一匹最普通的马，好能最大限度的试出用具的好坏。沙吟上前将马镫安装好，霍去病第一个上马进行试验。登马、慢跑、快跑以及一系列马上动作一一做了一遍，半晌后从远处缓缓骑归，到了众人的面前也不多说，只是神情平静的让大家都上去试试。

　　众人没有得到将军的评价，也不知效果到底如何便只好挨个上马去试，一个个的在马上做着一些难度很大的动作，来体验这个小小的马镫是否能带来所说的那些效果。不过很快人人脸上便都流露出了惊讶和赞叹的表情。只有马场中的那些兵士瞧着这些将军校尉们却是个个张口结舌，不明白这大半夜的这些高级长官怎么会到这马场来集体表演马术？当然水平那都是没话说，可这事怎么看着这么怪异！

　　二刻钟后所有的人都试验完毕，这回再没有人瞧不起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当脚下从未有过的那种支撑力和稳固力传来之时，说实话他才真正知道这东西设计的心思之巧和增设的必要。都是性格直爽的军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乱七八糟的心思，一旦确定了便二话没有的直接纷纷对霍去病说道：“将军，这东西确实不错，没想到真能稳固平衡加强骑跑助力，我等均认为应该尽快增设，再无异议，以便配发使用提高军力。”

　　赵破奴瞧着这状况知道马镫之事应没什么问题了，便不再参与，而是绕到沙吟的身旁开始逗她：“小沙吟啊，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给将军出的主意，可我才是军中的司马啊，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先上报我才对？为何只是对将军说了？你这样的越级上报可是不对的啊。”说着搂上沙吟的肩，挤眉弄眼的说道：“难道是你和将军之间有何我们不知道的关系，所以才做出这般的举动来？”

　　赵破奴本是想引着沙吟说出点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来，只是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重重的推开了，回首就只见霍去病冷冷的站在他的背后不悦的说道：“赵司马你这是在做什么，可是有话要说？有话那就到大帐中再说不要在这里动手动脚的。”而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领了沙吟走了。

　　赵破奴被推到了一边，是敢怒不敢言，撇了撇嘴见高不识正好从身侧经过，便一把拉住抱怨道：“老高，你说将军这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和他的小沙吟说了句话嘛，怎能就将我狠狠的推了出去？”

　　高不识烦他这副腔调烦的紧，冷哼一声，便道：“那是因为你实在是太聒噪了。”说完也丢下他大步的离开了。

　　赵破奴更加郁结，梗了脖子就叫道：“聒噪？我哪里聒噪了？难不成都像你那般闷葫芦的就好？”说完不见人理他，也只能跟了上去。

　　众人再次回到大帐，这次讨论起来就认真多了，尤其现在所议的重弩之事与之前的马镫不同，没有实物无法现场验证效果，所以只能靠想像推敲。因此众人都觉得这事难度很大，因为大弩毕竟与沙吟的小银弩不同，用材上根本达不可能那么精细，许多精巧的构造就做不出来，想要达到连发实未可知。不过众人也承认，若是一旦能做到的话那势必会令战力成倍增加。

　　为此霍去病在听取了众人的意见后，最后定夺道：“这样吧，重弩之事我们就先制出一把样品来，经过实验后再予以定论。但无论如何今天所议的这两件事对于我们乃至全军都是好事，所以现在我们便分两步走：其一‘马镫’，既然大家都已认可，那就立刻按程序启动，首先由赵破奴将图文、说明以及申报文书迅速准备齐全立即上报朝廷，同时寻找工匠准备所需用材，待朝廷一旦允旨便立即进行打造，最好在三个月期限内完成，以便全军配备使用。当然其间若遇任何困难都可立即向我禀报，我会全力出面协调。”

　　赵破奴听到命令，立刻领命道：“诺。”

　　于是霍去病接着说道：“其二连弩之事，由沙吟即刻按图做出样品来进行试验，一旦验证成功立刻上报，若是不成功……”说着霍去病看了沙吟一眼，见沙吟正低头拿着自己的小银弩不知道在想什么，顿了顿便又道：“这事思筹着可给半月的时间，若超过半月实验还未能成功那便只能容后再议。因此我将这事整体交予高不识负责，期间无论是材料工具以及人力尽可调动，同时予以监督进度，当然若遇任何问题也可随时向我禀报。”

　　“这……”高不识不太想和沙吟打交道，但一想到这是公事，又立刻应道：“诺。”只是面上的神情却不大好看。

　　霍去病也不去管他，只又看了看众人，再说道：“此两件事对我军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无论成功与否都需严格保密，更不论成功后的训练使用，希望各位都能重视起来。”

　　众人听完均起立抱手称“诺。”只有沙吟专注的想着什么没做反应。不过霍去病也没有去惊动她，只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了出去，这才走到她的身边去看她在做什么，定睛一瞧原来她正沿着小银弩的各处机关在一个一个的仔细研看。

　　霍去病不免笑了起来摇着头暗叹：“还真是个急性子。”然后伸手覆住那掰弄的小手，说道：“好了，天晚了，再急也不急这一刻，早些休息养足了精神再来研究也不迟。”

　　沙吟不禁抬起了头来，可眼睛里的专注却还未散去，有些木愣的向他点了点头就又要低下去。霍去病看着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收拢了指尖就将那微凉的小手握进了掌心里，打趣的问道：“难不成你是想要今夜睡在我这里？”

　　手被握住，沙吟这才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四下里望了一下，发现其他的人都已走光了，这才急慌的站起来道：“啊，都已经走了么？那，那属下也告退了。”可是手却抽不出来了，被霍去病紧紧的握在了掌心里。

　　“怎么又改主意了？刚刚不是还想在我这里睡下的么？”霍去病看着她笑着说道：“不过你在我这里睡下也挺好的，反正明日仍是休息，你在这里到更方便画图改造重弩。”霍去病说着，笑意更浓了些。“当然，也方便我与你说话就是。”

　　沙吟不知道为何脸上又红了，连她都觉得自己今天的反应有些不正常，这样频繁的脸红简直是不能理解也不可思议。不过仍是镇定着将手用力的抽回来，然后一脸严肃的对霍去病说道：“将军说笑了。属下这就告退。”

　　霍去病看着沙吟红透了的小脸还有那故做镇静的样子，不由得就笑出了声来，不过也不敢再强留她了，一来是怕她会翻脸，二来也是不想耽误她休息，于是强忍着笑说道：“好吧，既然你不愿那便回去休息吧，不过要记得早些睡不可再熬夜，有什么等明天再想也不迟。”

　　沙吟总算还没被惹毛，虽然脸色已让霍去病笑的很不好看，但可以回去了就没再说什么快步的走出了大帐。

　　霍去病看着她走入夜色，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右手轻轻的搓动着仿佛仍然在感受刚刚的那种触觉。月色清亮，霍去病不禁想到：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他的沙吟会对着他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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