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阳光亦寒冷

　　小路小可坐在河边，河风一阵阵的吹过。
　　孤儿院的后院的墙角有个小小的洞，小路无意发现之后，喜欢趁大人们不注意拉着小可偷偷溜出来。
　　小可不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所以他们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河边。
　　清凉舒爽的风从远处而来，抚过两人的发间，小路微微仰头，舒服的眯起眼睛。
　　小可转过头看着这样的小路，心里好像也有河风一小阵一小阵的吹过。
　　过了阵，小路坐不住，突然站起来，“不行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下水游两圈。”
　　小可点点头，“好，我帮你看衣服。”
　　“不要这样嘛！一起下去玩，不会的话我教你啊，很容易的，我当初不也是自己一个人比划比划就会了，你一个人坐在这多无聊啊！”小路照例鼓动小可下水。
　　不出所料被小可回绝。
　　小路脱下衣服扔给小可，小跑几步扑腾扎进水里。
　　小可坐在岸边抱着小路的衣服，眼睛跟着小路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们一个好静，一个好动。
　　小可也会纳闷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和无趣的自己做朋友。
　　但是他不曾真正问过小路这个问题。
　　就像早餐莫名其妙多分了一盒牛奶一样，问了的话会被收回也不一定。
　　小路游了半个小时就上岸了。
　　以前有次他贪玩和小可错过晚饭时间，害的小可也跟着被惩罚一起不能吃晚饭，从那以后他就多长了个心眼，玩的再开心也不可以忘记时间。
　　时常他怀疑小可是不是过于乖巧了。只要自己开心，哪怕明知道自己做某事他会跟着挨骂，也不会阻止自己。
　　到最后，和向老师撒娇求情耍赖，更讨老师喜欢的自己不同，他受得惩罚往往比自己还要重。反倒像犯错误的是他了。
　　而他从来不会解释什么，只会安安静静的承受着。
　　小路等到身上水干了点，接过小可递过来的衣服穿上。
　　两人正准备离开，刚走没几步远远听来呼救的声音，“救命啊！来人啊！谁快来帮帮忙！！”
　　小路二话没说，掉头向求救的人跑过去，小可跟在后面。
　　呼救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河面渐渐归于平静，四处求救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几近绝望，颓然跌下，抱着身边空空的轮椅哭泣。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靠近，居然还是两个小孩。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好寄希望于他们。
　　女人指了指小姐落水的地方说道：“小姐动掉进河里，我不会游泳不能救她，求求你们，你们谁会游泳，快——”
　　话音未完，率先跑过来的小孩已经消失，跳进水里。

　　卓茕茕确实不会游泳。
　　她有双从出生起就无法发挥应有作用的腿和靠不停吃药来修补的身体。
　　她更知道，照顾她的女人不会游泳。
　　因为身体的关系，她只能每天呆在家里。
　　能看到最远的地方，是对面的街。每到下午五六点的时候，成堆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从那里路过，打打闹闹，嘻嘻笑笑。她就知道他们放学了。
　　她没上学，长时间坐着对她的身体来说，是件无法负荷的事。
　　哪都不能去。
　　仿佛一尾鱼，离开水就会死似的。
　　妈妈是永远只会在生日打个电话说生日快乐，然后寄来个大大的包裹的陌生人。
　　至于照顾她的女人，得了吧，除了在自己把大包裹打发给她时露出献媚的笑容，她还会什么。
　　生活无聊极了。
　　“茕茕宝贝，不要生气，明年生日，妈妈一定陪你过。”
　　“小姐，你的腿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一定一定一定！大家都是说谎精！
　　哈，来试验一下好了。
　　“你会游泳吗？”
　　“不会呢，小姐。”
　　“那可怎么办啊，如果我掉下水，谁来救我，我会被淹死的。”
　　“小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救您的，拼了命也要救您。”
　　“说话算话哦。”
　　“我保证。”
　　噗通。
　　真有趣，等到不到信誓旦旦说要救自己的人。
　　身体在下沉，太阳越来越远。
　　大概会呆在水里再也无法得救吧，真的变成一条鱼。
　　那个慢慢靠近的黑影是什么？什么抓住了自己的手？身体为什么在上升？
　　靠近太阳的感觉真好。手被抓住真好。……得救了真好。
　　卓茕茕破水而出。
　　“你还好吧。”逆光中谁在对着她笑。
　　鱼，终于跃出水面。
　　这样灿烂的阳光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样的阳光，她想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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