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谋

　　“哥哥，娘亲答应了夏家的条件，将改嫁给夏家的夏英。”清秋咬着嘴唇，半天才将这话说出口。
　　清阳身子一震，脸色涨得通红，片刻后才面带失落道：“娘，娘改嫁的事情，就这样定了……妹妹，我真不甘心……娘就这样被逼着改嫁了……”
　　清秋看着清阳红肿的眼睛，也低下了头。
　　“我们家没有足够的权势保护自己……”
　　清秋心中纠结，有些事情，即便你有绝世之才，在权势面前，也无法可想的。
　　兄妹俩相对言。

　　最后，还是清阳打破了沉默道半天才道：“妹妹，你明天还要进宫去，早点去歇着吧……”
　　“哥哥，你可不要做什么我和娘不知道的决定。”清秋总觉得而又些不对劲。
　　“没事，早点去睡吧，也许明日一早情形就好转了呢？”
　　清秋见清阳推着自己除了书房的门，只能作罢。
　　一个晚上顾家人都是辗转难眠。

　　“高大人，您还真早呢。”
　　“恩。”高寒看了看有点黑沉的天空，想到昨夜里被宗正请去说的话。如今京中因为皇子们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都卷了进去了。
　　正心事重重地准备进大理寺，却听得人喊道：“高大人，高大人请留步！”
　　高寒回头，一看，是个有点眼熟的青衫少女，身边只跟着一个脸色难看的丫鬟。
　　“小娘子是？”
　　清袖一大早就带着小丫鬟惊蛰出门，想到没多久姨娘就要被流放到边塞，她心中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点什么才是。
　　“高大人，小女子是顾家的大娘子清袖……”清袖想到自己庶出的身份，难为情的咬了咬嘴唇。
　　高寒明了少女就是那蔡姨娘所出的女儿了。
　　“顾娘子有何事么？”
　　清袖看了看四周，片刻才道：“高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高寒沉吟片刻，就对随从点点头，和清袖走到一边无人的小巷子中。
　　“大人！”清袖扑通一声跪下。
　　高寒一愣，挑眉道：“顾娘子这是做什么？”
　　“高大人，小女子乃姨娘所出，姨娘所作的一切都是为是我。不过是想我能有个好归宿罢了。大人，您也有母亲，当知道她们为了孩子，什么都肯做的。请大人体谅蔡姨娘的慈母之心。请大人帮忙去断案的大人处分说一二。那怕是流放的时日改短些也好。小女子一定会报答大人的。”
　　高寒心中一哂，眯了眯了眼道：“顾娘子能如何报答我？顾娘子别忘了，蔡姨娘毒害的，可是你的嫡母。”
　　清袖咬牙下定决心道：“只要大人愿意帮我，我将告诉大人一件大事儿的真相。相信对高大人很有帮助的。”
　　高寒脸上现出了一丝玩味的神情：“哦？还有这等事情？你一个闺中女子，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大人，若是有人自己损毁了御赐之物而诬告他人偷盗了，会是什么罪名？”清袖心一狠就说道。
　　高寒马上就想到了如今顾家正深陷泥潭的诱因，看向清袖的目光马上带了几分审视。
　　“顾娘子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话说出口可是要慎重的。”
　　清袖想到清秋和清阳和顾赵氏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永远像个多余的人，只有蔡姨娘，才是真心待自己的。
　　“大人，太祖皇上御赐给顾家的东西并没有被盗，真的。”
　　高寒挑眉道：“顾娘子，你这样做非但不能救了蔡姨娘，还会害了你自己。，让你和你的嫡母弟妹交恶，本官该说你是胆大还是没脑子呢？”
　　“顾小娘子，听了这么久的墙角，还是出来将令姐带回家吧。”
　　高寒扬声朝着巷子口大声道。

　　清秋披着一件斗篷出现了，她冷冷看了一眼清袖，对着高寒点头道：“谢过高大人了。”
　　“鲁妈妈，崔妈妈，将袖娘子带回家去，让人好生看管着。”

　　身后的鲁妈妈和崔妈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将清袖按住，就扯着往巷外而去。
　　“放开我，放开我……”
　　“鲁妈妈，如果袖娘子还这样，就委屈她一下，将她的嘴塞起来。”
　　清秋冷冷说道。
　　等清袖被带走后，清秋才对着高寒道：“高大人，我其实也算是来求你帮忙的。当然也可以说是寻求合作。”
　　“从之前大理寺对待家兄和赵家的案子时所站的立场，我认为，有些事情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合作的。”
　　高寒之前看着清秋那样对待庶姐，脸色没有一丝变化。不过心中到底是怎么想，也知道他自己知道了。
　　“顾小娘子想多了。还是请回吧，在下事情多，要失陪了。”
　　“高大人，何不让小女子亲自和朱大人面谈之后，再做结论呢？虽然高大人号称神断，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断定的。”
　　高寒嘴角一弯道：“顾小娘子都这样说了，我带小娘子去见朱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小娘子有些事情也不要太早下结论的为好。朱大人既然在如此纷乱朝局中坐稳大理寺正卿的位置，自然不是某些人能够拉拢得去的……”
　　清秋一怔，沉思片刻道：“高大人提醒得是。那高大人的意思是？”
　　高寒声音低沉，说了一句。
　　清秋眼睛一亮，打量了高寒一眼道：“高大人可放心去传话，清秋虽然是一女子，但是能够保证，绝对能够兑现你刚刚的条件。而且，还能够，送上一份大礼。”清秋也轻声地说了几句。
　　高寒眸中也闪过精光，嘴角牵出一丝笑容：“好。今日未时初刻，城东绿枝胡同霓裳成衣坊。小娘子莫误了时辰。”
　　“好，高大人再会了。”清秋屈膝一拜，就带上斗篷的兜帽出了巷子。

　　高寒也没有停留多久就进去大理寺，才进门就被人叫去了朱本明的屋里。
　　“大人叫我来是什么事情？”
　　朱本明脸色有些沉道：“朝华公主之死，圣上已经明旨，说是暴病而亡。这自然是表面上的文章，不过是为了保护皇家的颜面罢了。不过安迪下怎么查出真相，还是要查的。明白圣上是想将这件事情给我们大理寺的，被我回绝了。”
　　“公主深夜死在内宫里，其中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还真是难说。若有的话，查案的人没有功劳不说，只怕还得失去了性命。”
　　高寒点头道：“大人的顾虑确实有理的。那大人还有什么顾虑？”
　　“我自宫中出来前，听皇上的口气，要让朝云公主代替朝华公主，嫁给昭武。你知道他那个性子的，最是高傲不羁，只怕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高寒想了想道：“这事儿我们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只愿他不要太冲动就好。当初御前赐婚时，差点和皇上都闹起来了呢。”
　　“他一直想着你回去帮他，怎么你还真打算在咱们大理寺将这个断丞当下去？”
　　高寒露出苦笑道：“大人不是不知道，长公主还在，我回去只怕长公主要吃不下睡不着了不。”
　　高寒摇摇头道：“这三代的公主们，说是金枝玉叶，但是那性子，被她们瞧上的人，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高寒微微笑，可不是吗？自己父亲当初已经娶妻生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被瑶月公主给瞧上了。自己的娘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自请下堂？
　　朱本明想到前尘往事摇摇头，拍了拍高寒的肩膀道：“好了，既然不愿意离开咱们这，就好生做事去。”

　　清秋回到家中，先问了清袖的事儿，知道她被锁在了房中后，才点点头道：“哥哥呢？不在家中么？”
　　“是呢，秋娘子你前脚出门，四郎后脚就出门了。”处暑忙接过清秋的斗篷道。
　　“哦？哥哥会去哪里？”
　　不及清秋细想，夏至就门外边禀告道：“秋娘子，夏家来人了。”
　　清秋顾不得换衣服，便往外走去：“夫人哪里怎么说？”
　　“夫人挣扎要起身呢……”
　　清秋听了脚步更快了。

　　“娘，您快躺下。女儿代娘去见客就是了。”清秋一看顾赵氏外面的大衣裳都穿上了，忙劝道。
　　“傻丫头，你一个闺阁的女孩儿，哪里知道和那些个人打交道？”
　　顾赵氏叹口气道。
　　“今天来的应该是夏家人和媒婆了。”
　　清秋一怔，要说和那些个耍嘴皮子的媒婆，她还真不畏惧。
　　“娘，那我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吧。女儿不放心您拖着病体过去呢。”
　　“好吧，对了你哥哥呢？怎么不见人影？”
　　清秋怕顾赵氏担心，找了个事由搪塞过去了：“哥哥去了书铺子买书去了。”
　　顾赵氏点头起身和请求一起去了外间的花厅。

　　“哎哟，顾夫人恭喜了啊！这过不了多久啊，就得改称呼您夏夫人了。”媒婆果然是最有工作心的人了，打扮得那个花枝招展的，说的话那个甜啊！
　　“这大礼一日不成，我就还不能称之为夏夫人的。”顾赵氏轻轻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对着夏家来的妇人道：“不知道这位嫂子如何称呼？”
　　清秋见那妇人穿着不是很华丽，但是很整洁，对于顾赵氏的态度却很是奇怪，目光一直留在顾赵氏的脸上。眼中的光芒却是有几分晦涩不明的。
　　“不敢当，我乃是夏英的堂嫂，外子在族中行七。”
　　顾赵氏点头道：“夏七嫂大概知道我昨日答应下夫人这门亲事的原因了。所以咱们也不必急，先看看吧。等我儿从宫中回来后再说。”
　　夏七太太点头道：“我知道顾夫人的顾虑，我出门前，长房的九弟妹，就是夏太尉夫人，她让我转告古夫人一声，说咱们家已经向宫中的淑妃娘那里递话了，夫人大可放心。”
　　顾赵氏点点头，拍了拍清秋的手。
　　一时间屋中一片静默。就是那个媒婆也不敢开口说话。
　　而清秋，一直没等到宫中来接她进宫的内侍和宫女们。
　　一个时辰后，夏七太太有些尴尬道：“这，可能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顾赵氏心中却是松了松，对着夏七太太道：“既然今日这样，也不必太过忙急切了，改日再议婚事也是一样的。”
　　夏七太太赔了半天不是，这才带着媒婆一起走了。

　　“娘，要不要遣人去外面打探一番？”清秋也觉得有些奇怪，这皇后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么？
　　“打听什么？我猜啊，大概就是公主之死，皇家给出的理由的急病而去的。不然真的让百姓们都知道公主被杀了，还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子的闲言碎语来呢。”
　　清秋一想，果然如此。
　　母女两真准备回后院时，就见盛妈妈脸色惨白的跑来道：“夫人，秋娘子，不好了，咱们家四郎被人抬着回来的……”后面的话，被清秋的冷厉眼神瞪没了。
　　“出门去书铺子怎么会受伤？”
　　“娘，你不要急，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清秋心中也很担心，哥哥啊哥哥，不求你脑子灵活想主意，只要不添乱就行了。怎么有闹出这一去啊？你就不怕把娘给气倒？

　　清秋和顾赵氏去了顾清阳的院子，就看见他下半身的衣服上又是泥土又是血痕的。
　　不说顾赵氏心急，清秋也将埋怨抛开，忙问是哪里伤到了，忙让人去请大夫来。
　　“娘，妹妹我没事儿。真的，你们不知道，等我的腿好了，我就去昭武将军办的武社去。”
　　清秋一愣，昭武将军设的义武社，说来就算是小型的军校，学习弓马刀剑和兵法。因为义武社的儿郎们一般都成为了找武将军的亲兵，其后更是能上战场杀敌立功，故很多人都想进去。只是昭武将军每年才招收五十人，而考核的内容也是很难的。哥哥虽然身手在同龄人中跟不差，但是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他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顾赵氏也追问了他。
　　待母女俩知道清阳是固执的驯服了一匹烈马以摔伤了一条腿为代价，才换来昭武将军的同意后，都是又心酸又为他骄傲。
　　是的，清秋知道，清阳定是想通了，以他的资质，走科举之路实在是太过勉强了，如此还不如改走他径。清阳一个晚上能转换目标，并能拼尽力气去实现它。清秋不由得由衷赞道：“哥哥做得不错，如果没有受伤，那就更好了。”
　　顾赵氏也是觉得欣慰，儿子总算开窍了。虽然那付出了一点代价，但是昭武将军是什么人？若能成为他的亲兵，以后的前程也不是差的。
　　“娘，妹妹，你们放心，等去了义武社我一定好生努力的。”
　　“先别说以后的事儿了，现在是找个大夫来瞧瞧最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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