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药师吾想汝

　　没有人天生就会一切……这句话如果稍稍衍伸一下，那就是：没有人天生就能学会一切，包括杀人！所谓风雨，另一个含义是否就是“腥风血雨”？
　　某只不清楚，只知道自己领了任务还未弄清状况时就被大师父天来眼一袖子劲风扫出水泷影，而后追出来匆匆给她塞了几瓶药的二师父芙蓉骨只来得及低声说了五个字：
　　“你需要见血——”
　　“芙蓉骨！”远远地传来天来眼喜怒未定的低沉警告声。
　　一声无奈苦笑，银衣黑发的芙蓉骨深沉地投视来一个莫名复杂的目光，脚下急速退入朦胧骤起的迷雾中……倏忽，已只余呆滞一人。

　　姓名：药童（？）
　　年龄：十二三（…）
　　技能：绝冰诀，鬼影幻行，芙蓉蚀骨，摘心指，败魂骨指，阴流沙

　　——其实大半不是很熟练，武器，貌似双匕首——

　　以及会用毒但绝对不会解毒，毒骨初成，貌似用不着不是么？但是她却忘了，在苗疆以及靠近西南密林这一带，除了毒其实还有……蛊！

　　你问任务？
　　“……取回至少十二只黑夷族寨中供奉的神物，并且不得留下任何痕迹以及被任何人发现……这意思，是被发现就代表失败？”嗯~~会有惩罚吗？
　　一路走一路学习深沉地摸下巴，还不足一米五的小个头，带着点婴儿肥白皙脸蛋的可爱女孩足尖点树枝地飞快在林中穿行，阳光下，黑色长发被布条随意束起从胸前垂下，灵活的双眼瞳孔微微呈现深蓝，在阳光下折射出如水流般泠泠波光，唇角似笑非笑带着一丝俏皮的神韵……
　　虽然身量尚未长开，已有日后秀丽柔美风姿隐现。
　　——虽然以上的评语，和某只的个性，实在有些不搭——
　　砰！
　　看吧，再“秀丽”再“神韵”也抵挡不了大地引力……每一个头朝下脸砸地的人，都不会有任何气质可言，尤其是还伴随着貌似迷蒙的呓语以及灰头灰脸额上一大片淤青……
　　“咦？怎么掉下来了……额，莫非又走神忘记运功……”
　　默。
　　源自科技社会中的习惯尚无法完全消除，比如内力之类来此彼方的孩纸伊该如何才能做到像吃饭一样自然地运行——像这样飞着飞着停顿吱地一声掉下来——
　　“咳咳，原来已经出了森林么，难怪刚刚脚下没点着树枝……嗯，来瞅瞅地形图。”讪讪地抹去鼻子上的灰尘，从袖子里掏啊掏出临走时随着一袖之风同时被天来眼塞过来的一卷厚厚路观图……这其中卷在一起的，是真的有十几张吧？
　　汗，师父啊，您其实也是真的想让徒儿吾横扫整个黑夷的吧——

　　黑夷族。
　　据说位于西苗的另一端，统治那一端的山林和水域，和邙者的地盘也有一部分重合并且和翳流交界，故而那一族在蛊术和毒术上都有涉猎，只是比不上翳流与邙者的精研而已。
　　更何况据说那一族的至高强者已经失踪很久，偷袭木压力╮(╯▽╰)╭
　　嗯……根据记忆，那位强者的名讳应该是——无赦天靡！

　　造天计划，无论是时间往前还是往后，那是真的很久远。

　　天来眼的心思很好猜，既然是“血”的试炼那对象自然不能找盟友，正好黑夷族位于两者势力交界而且貌似又不太愿意诚服于翳流……邙者，那就免了，真正的邙者传人不过是水泷影三人而已，生活在沼泽地中的其他族人资质实在太浅。
　　于是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替自家盟友翳流警告一下不合作者，又不至于因为放水的缘故不能让自家徒儿展现真实的水平，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只是有个问题。
　　如果仅仅是去窃取一族神物，以传自芙蓉骨的超绝身法，她大可悄悄地来去，又如何能印证芙蓉骨在临行前不放心悄悄警告她的话……‘你需要见血’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思考，那句话应该绝不仅仅会是指受伤——以天来眼的性格。

　　——究竟，又是哪里被忽略呢——

　　这个疑问并没有持续在某只心头很久，而那也是她离开水泷影后的第三个月。
　　……拜托，照地图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还得不时地停下来吃个饭喝个水……你问化光？那是非先天不可动用技能！！！
　　三个月内，几乎一刻不停地连走六家黑夷族村寨，从一开始的顺利暗夜潜入神物到手却被那属于“蛊”的神物囧囧有神咬伤废掉一大半芙蓉骨塞给她的万能解毒药……
　　毒骨有成，但若毒物顺着蛊虫爬入内脏……请自由地想象。
　　……到后来学会绝不好奇手贱地打开任何一个瓶瓶罐罐用竹筒装了神物就走，顺带熟练了使用内力逼毒逼虫疗伤轻功技能，按照网游术语，那就是技能等级已经被勉强点满……
　　代价，是消耗殆尽的伤药，以及身上被衣物遮掩的还未愈合的虫洞和箭痕。
　　从第四家寨子起，似乎是收到了风声，村落中开始流行简陋的兽夹到复杂的机关不等。
　　第五家寨子中，多了一队埋伏很久的箭手。
　　第六家村寨，她终于力竭地在神物（蛊）到手后，无法维持虚化的身形，而被人察觉到踪影——最后，是用牙齿咬住竹筒的吊绳，凭借双匕首闯出一条血路！
　　所以——

　　“完了……”被人看到=任务失败。
　　“哎，果然一切小说都是浮云，江湖路不好走，咝，好疼~~~~”任务失败=可以回家？
　　家阿。
　　何时在自己的心中，水泷影那阴沉沉的所在，已被冠上貌似温馨的如此名词？
　　药童无言望天。
　　掬起溪水清洗肩头的创口，然后习惯性地撕下衣角用来包扎……话说从离开水泷影后，自家的外套似乎已经短了不少尺寸？受伤受伤……苍天，请问哪里可以买到纱布？！！
　　“所以从来未见江湖人洗过衣服，是因为衣服都用来撕成布条包扎了吧……哼哼哼。”百无聊赖地坐在溪旁树下望天讲冷笑话，某只自己抽了抽嘴角。
　　伸手按按怀中，那厚厚的一叠地形图已经消减了将近一半，悬挂在腰侧的竹筒也从最初的一个增添为六……其实真的不是走街串户卖竹筒的喂……
　　“也许，我该试着改进下用小点的青竹制作竹筒？”继续学习深沉地摸下巴，某只望天喃喃：“不，我该认真思考的是，任务失败该不该乖乖滚回家……”
　　风，忽然静止。

　　药童眼眸一眯，不顾伤势人霎时滚出树下一丈之外——突然间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哼，继而砰砰砰从树梢之上落下十几只圆滚滚的球状物体——
　　“啊！”她不禁失声惊呼。
　　有猩红的液体飞溅，蓦然睁大双眼的女孩白皙的脸上顿时多出几点红印，她却似傻了一般动也不动，只是握紧袖中匕首的手指微微痉挛——
　　地上，十几个死不瞑目的人头滚了滚，有一只赫然滚到她的脚边。
　　“……邙者不需仁慈，再有下次，或许……”风中冷哼更甚，那是熟悉的阴沉声音！
　　血淋淋的人头，面目清晰，尽是昨夜一战中看尽她身形和容貌的村寨之人。她当然知道，因为火光很亮，更因为手中的匕首曾无数次试图划过那些人的咽喉，却始终未能下手。
　　……为什么？其实，不需问。
　　微动的唇最终是被牙齿死死咬紧，缓缓收起袖中匕首，然后垂眸无言。
　　空中冷声继续，似顿了一顿，带起隐隐真实的杀意：
　　“或许……麦要让吾，亲手处决——”你。
　　树叶倏然一颤，继而沉寂。

　　“第七个寨子，神物一只，死人一名……受伤。”
　　“第八个寨子，神物一只，死人……”
　　“第九个寨子，神物一只……呼。”

　　我，还不想死。

　　我，还想要活着，再见一次那个人——

　　（还没有亲口对他说一次，当年吾究竟是曾经如何喜欢过他……笑……）

　　或许很可笑？因为明显此时的他，还不是以后的那个“伊”！

　　没有人天生就会杀人，但是在你强忍住不去呕吐之后，也许一切就只剩下淡定？阳光很灿烂，某只脸上的笑容很浅淡，眉目疏远地注视向自己走过的方向。

　　“第十个寨子，神物一只……嗯，貌似，没有活人？”

　　风声再起，忽然飘扬起白发白衣——俊美的容颜，似深沉的眼眸，以及冷冷的表情和阴森熟悉的话语：“很好！如此，剩下的两地有人会去处理……你，做完最后一事，便自回水泷影吧！”
　　天来眼。
　　黑发婴儿肥白皙巴掌脸，还算稚嫩模样的女孩微微抬起眸，自顾自地擦拭着掌心里染血的匕首：“……最后的事？是何事？”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却似明显和以前有些不同。
　　天来眼的眼神倏忽似有复杂之意，却最终回归冰冷：“将这个包裹送去此图标注村寨交给头人，若阻拦出示此物，但不许出声说出任何一字！”语至最后，堪称严厉。
　　为何？心有疑问，却已学会不说出口。
　　哪怕表情早已泄露了一丝内心的不平静……“我知晓了。”接过地连同路观图一起递过来的木匣，她再次垂下眼眸：“……芙蓉师父，还好么？”
　　“哼，你用不着去关心他！”白衣一旋，身影消失不见，只有消散半空中最后一句淡淡话语：“我不会再跟着你……童儿，早日回来吧！”

　　天来眼，你，也会叹息吗？

　　最后一处村寨，地形格外的复杂偏僻……而且，不是黑夷族。是苗疆的风格？却又比起翳流统治之地，多出一丝良善和温馨——莫非，是传说中供奉神兽的白苗人？！
　　不过传说，此部族应该在十几年被人灭亡而后并入翳流统治，嗯，值得思考。
　　……一路行来。
　　收获无数警惕目光，却在无言出示手中一片刻有古怪图案的骨牌后转变为惊讶和善意的眼神，“使者……”“是使者？”“原来，还有使者存在吗……”窃窃私语声音实在不是很大，但架不住人家有内力方便窃听不是吗？
　　记得天来眼的嘱咐不可说话，某只强忍住心中的好奇，一直板脸装天然面瘫，直到被人恭敬地引至一处精致树屋前，由一名神情激动的中年人伸手接过那木匣……
　　药童深沉地继续面瘫，抬眸不说话。
　　……她很快就后悔了……坑爹啊你又害我天来眼——

　　“啊！这，这这是兽神的头颅——来人抓住她，抓住这个杀害兽神的凶手——”

　　木匣里是一个被药物泡制过的人头，依稀可以看见不属于人类的兽类毛发以及两只似虎又似猫的小耳朵……这颗头颅，赫然让倏然一惊的药童心中想起一个人。
　　——阿九——

　　天真活泼的猫少年，西苗神兽族的唯一后裔……神兽族。

　　“神兽族，原本是苗疆众寨的统领者，代表兽神之意而受众苗人崇拜……后来一夜之间，神兽族的村寨被不明人所灭，虽有传言此事由翳流主导，但无证据表明之后不了了之。”
　　“从此之后翳流统治整个苗疆，除去少数依然信奉兽神的村寨为避祸远走，哼哼哼据说那些人已开始和中原合作有来往？吾倒想看看南宫神翳究竟还能忍耐多久——”
　　“你问翳流？本就是来自中原，不过因为苗疆一地药材毒物众多才选择此地立派……呵呵，就如同苗疆之中有蛊王，西南一地唯吾邙者才是首领正统！”

　　虽然现在蛊王早已加入翳流教派，而西南邙者则是合作者。
　　蓦然回忆起练功闲暇时偶尔听到两位师父之间的对话，面对四周逼杀而来的苗族勇士，某只心中缓缓升起明悟。

　　……翳流，这是正式要对那些不服从者……开杀了吗？

　　深蓝色的眼眸不满地掠过一丝杀意，可恶，我不是那把握在别人手中的刀啊！然而四周的刀剑已然逼近至眼前，某只不得不抽身后退匕首滑落掌心，口中沉声低喝：
　　“……芙蓉蚀骨——”
　　伴随着招式，而引发的毒风，邙者的绝技。
　　招未发，然而那抱着木匣一脸悲痛的中年人，头颅忽然骨碌一声跌下了肩膀——

　　静。
　　一腔鲜血伴随着阳光洒向半空，晶莹而妖异，是猩红！

　　“唉呀，真是抱歉……手滑。”一句悠闲低笑，是熟悉悦耳的戏谑声音。

　　人缓缓倒下，木匣跌落一旁，内中头颅滚落，被一只脚慢慢踩中，然后踏碎。四周勇士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竟然杀了头领……你是谁？你，你你你不是……祭祀……”声音消失。
　　被一只手凌空掐住咽喉提起。

　　身躯随即被抛开落地，死不瞑目地惊恐瞪大着双眼，头软软侧在一边，显而易见已被扭断了颈骨。“……呵。”有人轻声一笑。

　　——那，是谁——

　　“吾从未言过，吾表示那祭祀呐……唉呀呀，你们这些人，认错人就该乖乖去反思……去，地下吧！”骤然转冷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森然恶意。

　　血雨飞扬，是残虐无比的手段！人影变幻一瞬间目不接暇，再睁眼四周已是鲜红遍地没有一处完好的尸体，只有一个人缓缓在她身旁站定。
　　黑发，碧玉镶金的长簪，以及斜飞入鬓的眉。
　　略微上挑的眼角，黑眸深邃而不见底，唇角轻扬带着述说不尽诡异的森然冷笑，以及俊美却让人不寒而栗的面容和……长发半掩，阳光下清晰可见，烙在半边脸颊上那暗青色的纹印！

　　……罪者呐……

　　‘真正的人魔，是不会去数自己究竟杀过多少人——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指尖，有血珠滴落。】

　　‘呵……我不做魔头，已经，很久了……’

　　恍惚中抬起头，看向阳光中身旁那张原本熟悉，却又显得陌生的脸。脑海中记忆里，缓缓回响起的声音又是何时听到过？仿佛昔日看剧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复杂，不止是眼神，还有人性——
　　以及身旁突然朝她转过的俊美容颜，唇角边扬起的兴味笑容，已然分不清是否存在杀意，却混合着记忆中存留的轻柔悦耳声音……
　　“你，认得我？”黑眸蓦然一眯。

　　那是——

　　【如魔物般深沉黑暗的……瞳！】

《[霹雳]难书旧事》
2333含蓄脸隔壁街我妹·妹的旧文新坑



《霹雳之乱中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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