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与楚妮

　　1引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当一切往事都化作记忆，随风飘过了，吹走了，还剩下什么。有时候，我想我没有说过那些话该多好。我真想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陌生朋友，微笑着擦肩而过那该多好。因为我实在对不起你的这份真诚的友情。我不是你的最好的朋友，虽然你一直这样认为。
　　每次和你聊天，我都希望经快结束，因为不知从何时起我找不到和你的对接点了。而你总希望多知道一些我身边的事，而且乐此不疲的告诉我你身边的事。
　　我希望你身边多一些朋友，那样你就不那么孤单了。
　　也许以后会好的。

　　时间退回到二零零二年。李小柯和何楚妮的相识，在刚升入初中的的那一年。李小柯后来想这一定是上帝的主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木桌上。周围都是陌生的气息，小柯趴在桌上无力的看着周围的喧闹。周围的吵闹真的让她很讨厌，或者说很讨厌这个班级。她很想留在从前的那个班，可由于一些原因所有的班级在第一学期结束后就从新分班了。原因就是学校根据每个学生的毕业成绩分出了三个年级较好的实验班，并要求每位同学的家长交一定的补课费。怀着想让孩子考上重点高中的心情，家长们都很乐意并积极的交了钱。但这却引起了那些没有进入实验班的家长的不满，觉得学校给了他们特殊照顾，于是就告到了教委，还闹得挺凶。没办法学校只好重新分班一视同仁。
　　“你们做什么！”
　　听见声音小柯转过头发现一个身材瘦小的女生正站在教室门口对一群调皮捣蛋的男生说道。看到她袖口的红标志，原来她是班委纪检。她说完那群男生后就回到座位上看自己的书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小可就有种很想跟她说话的冲动。“也许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呢。”小柯这样想着。上帝就是在这时候给予人们指引的吧。
　　小柯走了过去，坐在她前面的位置。看着她，有点尴尬的样子，说：“好吵啊。”
　　她抬起头，也有点尴尬的笑笑，说：“对啊。”
　　“我叫李小柯，你呢？”
　　“恩，我叫何楚妮。”
　　“哪两个字？”
　　“就是清楚的楚，妮就是女旁的那个。”
　　“哦，你在这个班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
　　“那我们以后一起好不好，我也没认识的人。”
　　“好啊。”
　　真的有点尴尬呢，后来李小柯回想。不过没什么，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其实那时候李小柯真的很孤单。在家里父母不高兴她，因为她没考上重点中学，而对抱了很大希望的父母来说可能真是太意外。所以总是找很多家务给她做，时不时就给脸色看。那时李小柯真是有气没处撒，只有默默忍着不说话。在学校曾经要好的朋友一个都不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被丢到了大海中，自己一只小船划呀划，周围却都是海水。那时候李小柯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一个人的第一次孤独。那种来自周围的压抑让她有种很想哭的冲动，可她哭不出来。
　　第一次期中考试成绩公布的时候也给了李小柯不小的打击，从来都在前三名的她却考到了十名开外。心就像被谁拿去了一样好空好空。父母问了成绩，还是很冷的表情，“你以为还像原来，不好好学成绩只会越来越差，哼。”李小柯无话可说，只是发狠的想：我一定要好好学好好考。上课总是很认真的做笔记，老师说的一句也不落下。无论周围多么的吵闹她也只关心老师讲的。下课了也去问老师问题。好像满脑子就剩下一句话：我要考到前几名。到了期末老天爷没辜负她，她考了全班第三。她想这下终于有底气回家说话了。而从一开始楚妮就注定是小柯的竞争对手了，她们两的名次仅隔一个名字。
　　到了放寒假，李小柯感觉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2
　　放假的时候小柯看了几本小说。最喜欢《简•爱》，看了两遍。喜欢简少年时的勇敢反抗，喜欢她独立的思想，还有她对罗切斯特先生的爱情。父母则是一贯的态度，不要看太多小说学习要紧。小可坐在台灯下想：要是我也像简一样就好了。没有父母也许是孤独的，但那样没有约束，没有来自背后的压力。一个人的生活也许是可怜的，却有自己向往的自由。也许不能上学，却没有考试的烦恼排名的烦恼。而且那样更好，反正小可也不喜欢读书，更讨厌数学。学习在家长的嘴里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将来的什么呢，父母说是将来的好工作，那样就不用像他们一样每天劳碌的工作却拿着很低的薪水。所以这就成了他们鞭策她努力读书的理由。李小柯一直都很听他们的话，一直这样努力着。
　　假期很快结束，又回到了学校。小柯和楚妮站在列队中等着体育老师讲完话就冲去打饭。看着灰色的砌砖教室，深绿色的铁栏窗户，小可不敢想象这还是她大妈曾经上高中的地方。“这房子真是强大啊，果然东西还是旧时的好，耐用。”
　　“好，解散。”听完老师一声令下，小柯牵住楚妮的手到窗户边拿起饭盒就开始往食堂冲。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很暖和，那两个人在太阳下向前冲的兴奋和简单的快乐画面却成了后来小柯回忆那段时光的唯一记忆。
　　李小柯与何楚妮是好朋友也是竞争对手，不相上下的那种，但很多时候楚妮总要更胜一筹。到初二分班的时候楚妮考了全年级第一，小柯是前十名。那时李小柯与何楚妮是十分要好了。两人都希望分到一个班，可有时候你希望发生的事反而不能如愿，就像你不希望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小柯分到了二班，楚妮分到了一班。李小柯是那种比较活泼的女孩，容易交上朋友，而何楚妮则是有点害羞的内向。身材也是，李小柯是中等身材看起来很健康，而楚妮则是娇小瘦弱的。
　　如果说第一次面对陌生的环境李小柯还不知怎么办，那么第二次就了解了。加上小柯的外向性格，很快在二班就认识了一群人。那群人是小学同学，小柯和其中一个女生特别要好。小柯觉得她是很聪明的一个女孩。数学、物理都很好，她讨厌死记硬背的东西。她们几个人经常一起。这群人里就小柯和那个女孩成绩好。第二学期，随着物理课的加深，小柯已经越来越跟不上了，成绩滑到了十几名。对那群人也渐渐疏远。那个女孩和外班的一个男生谈恋爱。有一天中午，小柯打完饭回教室，发现那个女孩坐在她男朋友的腿上正和另外几个人聊天。小柯进去后她们对视了一眼，接着小柯回座位吃饭，那个女生和男朋友出了教室。小柯突然觉得，那一眼对视之后她们真的和陌生人没两样了。
　　不知道楚妮怎样，她们不常碰面，偶尔碰到了楚妮也是和她那个小学同学一起。小柯想这样是好的，楚妮应该有一个朋友在身旁，而自己却早已习惯了孤独。不是无法融进班上的交际圈而是觉得没有谁能真正走进她心里。她越来越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书，那成了她最快乐的事了。成绩总是在中间不上不下，父母早已放弃希望，说读到哪就是哪。
　　就这样混到了初三。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班临时换了英语老师，原因是先前那位实在忍受不了班上男生的折腾，辞职回家了。也有的说是因为在外面找到了一个更轻松的工作。不管怎样，命运给了李小柯一个转折。一天早会结束后，小柯追上走在前面新来的英语老师，问：“老师，背单词和课文对学英语有帮助吗？”“当然有，如果你把课文都背得很熟，慢慢的你就会很有语感，对做题也很有帮助。”“哦，谢谢老师。”李小柯觉得仿佛有人在她身体里注入了新鲜血液，感觉突然被人信任。她觉得英语老师看她的眼神很认真。后来小柯仿佛明白，也许她是尝到了被在乎的感觉。无论是对她的一句话还是对她那个人，那种实实在在的存在感是那么真切。
　　小柯开始早晚读英语，每天两个小时。做各种题，上课不再看小说，经常找老师问题，比初一时还努力。不为什么，只为自己。期末时效果并不明显。“但有进步不是吗？”小柯对自己说。假期也坚持读英语，看做过的的错题。偶尔也看看小说，书中的世界总让她充满想象。又开学了，也是到毕业的时间了。这学期一开始测验就多了起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小柯的成绩又上去了。小可觉得仿佛找回了存在感。母亲开始买补脑的药，每天早上都是一袋牛奶，一个鸡蛋。小柯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有用的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她喜欢下午晚自习前到英语老师办公室问她题，顺便跟她聊聊天。原来英语老师和她丈夫是初恋，小柯觉得他们很幸福。最后一学期在无止尽的模拟考和做题中度过。
　　小柯如愿的考上了她们那里的重点高中。她以为会开始新的生活，不会是只有试卷和老师的生活。而她在开学得时候却碰到了楚妮，很巧的是她们分在了同一个班。不知是不是老天的玩笑，在她以为她已经成为她过去的朋友时，上帝却又让她站到了她面前。她们开始像以前一样，一起去食堂，然后回各自的寝室。小柯试着和以前一样，可是终究不同了。无论是两年的空白，还是思想的冲撞。小柯觉得她不再是那个能走进自己心里的朋友了。
　　分文理科的时候，小柯和楚妮都选了文科，又分到了同一个班。这其实是小柯所不希望的，真是你不想它发生的事它偏偏发生。她们的话不像以前那么多了，或者说小柯早就不记得以前她们是怎样的了，记忆中只剩一起在太阳下奔跑的影子。楚妮很努力的学习，小柯也是。但楚妮的成绩总在小柯前面好几名。在这里小柯觉得她什么都不是了，无论怎么努力也冲不到理想的位子。更悲惨的是在这里完全没有她期待的任何东西，除了试卷和老师就是更激烈的竞争。还有老师的势力。这里充满了一种让人窒息的空气，只要一踏进教室就有一种想要马上冲出去的冲动。小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越来越跟不上节奏，成绩一直在中间还在线下滑。而楚妮却是相反，到高三的时候成绩一直稳定在班上十名内，还有向上发展的趋势。
　　而她们之间却是越来越少的话了。每次都是楚妮找话说，可说不了多久就没话了。小柯交了两个很好的朋友，和他们在一起小柯觉得自己像一个乡下的土包子，什么都不知道。她们是城里的人，走读。小柯不是，她是小乡镇的，母亲在城里上班。或许是这样让她知道了很多城里的事。所以从言谈和衣着是看不出来小柯不是城里人。别人也经常说：“我以为你是城里的。”小柯却不和别人谈这个。不喜欢。仿佛说了以后身上就被打上乡下人的标签了。她们不像其他城里孩子一样：骄纵、势力。小柯从她们那里汲取到很多东西，她们什么都谈，却又保持着自身的独立。
　　在痛苦的挣扎中黑色六月过去了，令人窒息的高考结束了。结果是楚妮去了外地一个二流大学的二流专业，而小柯则是留在本地选了一个二流大学的三流专业。其实小柯能走也是运气，她的分数只高过那个大学的调档线一分。楚妮的分数快接近市重点的调档线，远远超过小柯，可是却选了那样一个学校和专业。楚妮说她想出去看看。无论怎样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在填自愿的那天小柯碰见楚妮。楚妮提着个环保袋站在楼道的出口，小柯站在教室旁边。她们对望时仿佛隔着一个海洋，仿佛两个人不是站在同一个陆地上。小柯明白这道距离的长城是她筑的，是时间筑的，是一切的一切改变筑的。她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太阳底下快乐的奔跑了。但是楚妮明白吗？
　　那次填志愿成了她们最近的一次见面。楚妮还是偶尔主动和小柯联系，说她的学习说她的生活。很多时候小柯只是默默地听着。如果不能再信任依赖，那么当一个陌生的听众也是好的。毕竟这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楚妮常常抱怨，后悔不该出去，要是留在本地该多好。小柯说没关系毕业后回来就是。楚妮说这里一切都不习惯，小柯说没关系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楚妮说想她。小柯不知该说什么，回了句你应该多交些朋友。楚妮说有，但还是会想她。小柯很想告诉她：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样子，那些记忆中的美好只属于曾经的时光，不会再有也回不去了。
　　朋友中没有属于和拥有的关系。我们有了信任也许可以相互依靠，但不会有长久的依赖。朋友不像情人，我们在相互走近时又保持着自身的独立。我们不会只有一个朋友，往往我们能在他们中能处的得很好，因为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你不会是他的唯一朋友，而他也不是你的。他们也许是个性完全不同的人，爱好不同，什么都不同。如果说有什么相同的，那就是：好朋友是当你混得好时他打心底为你高兴，当你混得不好时他由衷的为你着急。
　　小柯知道她现在只能把楚妮当普通朋友。但她希望她一切都好，就像楚妮对她说的。这是一个陌生朋友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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