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境同人]虚空七夜

　　一直以来，我都在做着同样的梦。

　　我立于天空，俯瞰与实体世界全然相悖的遥远。
　　外形相似的楼群好似缩小的模型，被粘在这座名为东京小城的底盘上。琐碎的黑点如蚂蚁般，路过大楼间的阴影，漫步地底。
　　从夜空洒落的月光，如锋利的刀片，割开我的皮肤。
　　憧憬的景色，带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感，使我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我，还活着，并且能够无拘无束的飞翔。

　　望着围绕在我身边的飞行少女，我高兴得笑出了声。
　　“我在飞……我在飞……”——我能听得出，我的声音在颤抖。

　　这样的梦境持续了很久，久到连时间都将我遗忘。可每每醒来，梦里从未有过的阴郁情绪便席卷而来。
　　我知道，梦里的我，不是我。

　　我坐在柔软的床絮上，眼前一片黑暗。失去视力前的风景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一层不变，可我依旧不厌其烦的咀嚼着，因为，我所拥有的，只有这个了。
　　死亡的气息弥漫整个病房，我有些疲累。
　　这个虚妄的空间令人厌恶，没有活着的实感，也没有生存的痛苦。于是，我躺下身，期望意志能再次回归空中。

　　只是这一次，我陷入了绝望的梦魇。
　　意志被终结，我梦见自己胸前被开了一个洞，然后化作樱花花瓣，坠入天空。

　　满身冷汗的逃出绝境，身体从内部被一分为二，而我却感受不到鲜活的痛楚。
　　我攥紧薄被，如抽泣般剧烈呼吸着，希望能排出流窜全身的恐惧。情绪稍缓之后，我捂着胸口徐徐坐起身。
　　幸好，那个我不是我。

　　视野依旧被黑暗笼罩，对我来说世界时刻都是月光弥漫的美妙夜晚。
　　病房的门被移开，一个陌生的气息出现在门边，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恐怕连最后的风景也要失去了吧。

　　陌生的气息是一个女人，性感的声音让我联想到享受午后时光的慵懒女郎。
　　她说，她叫苍崎橙子。
　　很好听的名字，我在心中默默笑道。

　　我知道，她是我的敌人，不，应该说是我意志的敌人。
　　尽管如此，我和她还是友好的聊了很久。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也把我的情况和想法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叙述，她起身走向门的方位，半响，才喃喃开口。

　　“逃避有两种：我们把有目的的逃避叫做飞翔，把没有目的的逃避叫做漂浮。你的俯瞰风景属于哪个要由你自己来决定，但是如果你怀着罪的意识做出选择的话，那可就错了。”
　　话到中途，她停了停，推开房门。
　　“我们不是因为背负着罪来选择道路，而是应该背负起所选择道路上的罪。”

　　气氛流于沉寂，接着，被移动的门声斩断。门外，回荡着鞋跟与地面的碰撞声，清晰刺耳，好像在嘲笑我的无知和空洞。
　　原来我并不是飞翔，而是，漂浮。

　　我还记得梦里那个将我抛入空中的女孩的眼神。
　　她说，坠下去的是我。
　　那个女孩刺中了我的灵魂。胸口被贯穿的感受，是浑身涌起的死的奔流和生的鼓励。可是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迎来哪种死的感觉了。
　　或许橙子小姐说的没错，我只是漫无目的的漂浮着。

　　橙子小姐离开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楼顶边缘。
　　这里的景色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身居高处的优越感和触手可及的天空，还有摇摇欲坠的感官幻境。
　　这一刻，我明白了许多。
　　我的末日，果然还是要选择在俯瞰风景中坠落而死。

　　视野倾斜，我落入空中。风吹过耳边，带着压倒性的死亡气息。

　　——我叫巫条雾绘，我在飞。

　　（第一夜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