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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总算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到达了流月酒楼,覃辅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人。
不是覃辅先前认识那人,而是那人实在特别。长发及腰,松散地缚了根深色发带,使之看上去有些恣意轻狂;五官端正,眼角眉梢都不经意地流露着笑意;其实细看那人也不怎么英气逼人,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褪,却就是能够教人从人堆里一眼识出他来。
那人主动向覃辅招呼:“嘿,这边。”语气并无半点恭维,更是没有起身相迎,似是在招呼自己多年的旧识知交一般。
覃辅在他身边落座,也没有什么客套话,他知道对于他而言,这些完全没有必要。
那人见覃辅入座,问道:“可要些小菜?”
覃辅答:“随意,谈正事要紧。”
“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儿,饿着肚皮怎么办事儿呐?”说着,便信口向小二要了壶酒,又叫了些下酒菜。
他回头问:“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有头绪了,就看你了。”
“我?”覃辅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是啊,”他小啜一口酒,“我可以帮你找到人,不过你愿意让我帮你这个忙么?”
这话挺有意思,覃辅想着,“不愿意又何必来找你?”
“确实,今天应该说是你来找我才对,”顿了顿,“毕竟咱是给朝廷办事儿的,总得走走程序。”说得很是玩味。
“我信得过你。”几乎没有考虑过便脱口而出。
“这么信得过?连我的身份都不查查清楚,”那人故作惊讶,“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么?”
覃辅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漫步尽心地答:“自然,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用他的提议来打烈殷个措手不及了。”
“那你总不能白跑这些路来这里请我一顿饭吧。”他笑着凑了过来低声说:“莫非我的身份不比那人的令你来的好奇?”
轻叹一口气,覃辅回道:“至少我已经知道你是烈殷人,却还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咦?”自己哪里露馅了?
覃辅轻笑一声,伸手压平那人内里的衬领,“只有烈殷贵族才会这么着装,想装天朝人,也不觉得自己别扭?”之后又严肃道:“姓名?”
“呵呵,人说天朝大将覃佑为人明察秋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烈殷转瞬遭败。隗咏佩服。”说完一拱手,便不再多礼。
“隗?是个大姓呐。”闻言,覃辅并不惊讶,只是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也不多问,“那么,就交给你了。”起身,刚要出门,回身对隗咏轻声道:“我可没说过要请你吃饭,自己付账吧。大公子~”随即笑着离去,那笑,很,呃,邪恶?
“啧啧,有意思。”隗咏又抿了口酒,独自叹道。
隗咏的效率终究比那尤涵要高得多,不几天,便把人给带来了。
“安好啊,将军,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呐。”还是那不变的淡然一笑。
对于这么快地完成任务,隗咏只道是他与自己属于同一类人,惺惺相惜罢了。
“褚桓,天朝雒川人氏,年届一九。褚家本是雒川的书香门第,不料十二年前家道中落。桓少孤,又雒川郊野,无亲无故,幸得一私塾先生收养方得成人。旬月前那先生不幸病逝,桓自此独自四处云游……隗咏被台词似地向覃辅汇报工作,却被褚桓打断。
“好啦,小咏,人口调查吗?”嗔怪中。
“那我总得把工作做完吧。”委屈中。
“得了吧,谁不知道这世上独你最不爱工作啊……”
面对这两个人,覃辅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事先串通好的,引自己去做这个伯乐,再由其中一个隗咏充当徐庶,来向自己推荐另一个诸葛亮。
也罢,由得他们去吧。也许这两个人的到来,真能改变什么。
见眼前两人仍在一搭一唱得挺欢,覃辅不忍打扰,便真由得他们去。
直到褚桓那一通“勤辅论”过后……
“真是个妙人。所以你就一直道我是‘勤’将军?”
“如有冒犯,还望将军见谅。不过,桓是真喜欢念‘勤’,将军不觉得很好听么。”
“你喜欢?你觉得好听?”
“是啊,我很喜欢,很好听。”
“好,那我便姓覃(音‘勤’)。”
一直在幕后抹汗的隗咏忍不住了,“覃(音‘谭’)辅!你……”
“抱歉,敝姓覃(音‘勤’),而且,拙字佑。”个没大没小的,日后定要好生整治才行。
“管你字什么!我问你,小桓在我面前胡闹下也就算了,你身为堂堂一军之将,怎么也这么惯着他!”
“二位果然一早就认识啊……那既然隗兄弟你这么顺着他,我自然也应该帮着一起宠啊。你说对不对,褚兄弟?”笑得无害。
“还是‘勤’将军最懂我。”笑得更无害。
“……”
隗咏这时候想的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两个人都有如此恶劣的一面,早知道就不答应这门差事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当然了,连覃辅都觉得隗咏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自然不能让覃辅失望。
从此以后,每每隗咏见到覃辅,都会千分亲切,万分热情地凑到覃辅身边,亲亲热热地唤一声“佑~”,直酥到覃辅骨子里去。
覃辅只作没听见,肚子里不知肠子都悔青了几次。
哼哼,我叫你拙字佑,你再拙一个我听听!
军营之中,军规严明,吃饭自然也是有规定时段的。
此时巳时刚过,覃辅邀请两人与自己一同在帐内进餐。
隗咏首先问道:“佑,你就直说了吧,你当初为何不怀疑我是烈殷朝的耳目?”
覃辅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就你这样还想混到我眼皮底下,烈殷王还不至于这么昏庸。”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破绽嘛,也怪不得我啊。”隗咏不服。
“好啦,小咏,你就吸取教训吧,这对你可只有好处哦。”褚桓笑。
“趁现下没别人,你俩老实交代。”覃辅忽然正色道。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长出一口气。
褚桓显得不紧不慢,“我可是良民呐。念了些书,却不想做官,只出来找份差使,有口饭吃便是了。”
“那几天我也注意到他了,后来又听说你一夜之间取得大胜,想必是与他有关。而这些天你的副官在那一带到处查访,也不难想到你是求贤若渴了。我自然便来毛遂自荐了。”
“毛遂自荐?身为烈殷朝中贵族,何故要来天朝自荐?况且当时两国正值交锋,你见便见了,又何必要见阵前之将,而不直接觐见国主?”
“我也不稀罕做那劳什子的官位,所以我才说与小桓是一类人,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再说,烈殷内部有些变故。”隗咏压低了些声音,“你不想知道这次烈殷何以无故挑起事端么?”
覃辅很有领会地向帐外侍卫叮嘱一番,又拉实了门帐,方才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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