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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悲剧的开始
我真不该去相亲,真的。
我是宋宝晴。好吧,我承认,这样的名字似乎应该是属于言情小说女主角的,而我,一个小杂志社里的小美编,无美貌无财力亦无男朋友,实在是跟这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沾不上一点边。在迈入26岁的门槛那一天,我被我妈义无反顾地一脚踹进了相亲大军的行列。半年多来,我见了不下20个形态各异的男人,最夸张的一天连相三位,跟赶通告似的马不停蹄在城市里穿梭。其实不是没遇见各方面条件不错的,两个月前见了位因为忙于事业而忽略了终身大事的金融界才俊,收入丰厚举止得体,长相也颇合我眼缘。我便也生了继续交往看看的心,但无奈人家礼节性地要了电话号码之后便杳如黄鹤,再无音讯。我倒也不怎样受挫,还嬉皮笑脸跟我妈说谁让你没把我生得天香国色仙女下凡。我妈气结,索性把我丢在一边不再管我,我也乐得清净自在,宅在一年前在城东“瑞安新城”买的那套小户型里,尽量少回家,以避免跟我妈的正面交锋,这才可算是过了段舒心日子。
然而,要过年了。
按我自己的想法,我是只打算回家吃个团圆饭就算交差的。呆在我那狗窝里多好,天高皇帝远的,完全不用担心做出点什么不靠谱的事来惹我妈发怒。可现实往往令人悲痛,母上大人的火力只需一个电话,就能炸得我灵魂出窍。她说:“你平时不回来住也就算了,你那么大个人了我也懒得说你。但这是过年,谁家过年不是整整齐齐一家团圆?你趁早给我滚回来,不然我带你爸抓你去,那时候,你可别怪我。”
她的语气不算激烈,听上去情绪稳定,我却吓得打了个冷战。
我妈,孙玉琼女士,因为脾气暴躁雷厉风行而闻名于我们整个厂区。虽然朋友不少,但和那些温柔可亲的阿姨比起来,她可真算得上是一朵奇葩。小时候我犯了事,我妈气急了,居然使出“束湿成棍”的绝技,去浴室拿了湿毛巾,劈头盖脸抽了我一顿饱,任我怎么嚎怎么求饶也无济于事。那种痛法,以及在我身上留下的,伴随了我两个星期的红艳艳的“战利品”,令我脆弱的小心灵受到了严重冲击,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我还痛不欲生。既然如今她已对我发下最后通牒,我也无法可想,只能在春节长假第一天灰溜溜地回了家。
大年三十倒是相安无事,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虽然只有我们一家三口,但席间仍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晚饭后我爸妈在客厅看春晚,我洗完碗之后走出来,扒门边儿上偷眼看我妈的表情。
那时候好像正在演一个什么小品,我妈笑得前仰后合,看上去情绪稳定兴致颇高。可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末日来临之前的恐慌感呢?
事实证明,作为一个不那么合格的女性,我的预感仍然是无比强大的。
初一一早,远嫁的闺蜜徐安安抱着女儿,挎着老公,来我家拜年了。
我认识徐安安23年,在之前的20年里,一直互相陪伴着长大。追鸡撵狗的事,那自然是没少干过,同样不着四六的性格,让我们两个人的家长们从小到大就没停止过担心:这可怎么嫁的出去啊!!其实,在20岁之后,我不是没有过类似的忧虑,不过一想到身边还有个垫背的,我也就释然了——好歹徐安安还大我3个月呢。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混日子,身边有没有男性友人,好像不算是太大的事。
然而,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徐安安神速地“搭”上一位计算机系的男同学,热火朝天的开展起了“黄昏恋”。更过分的是,她居然在大学毕业一年后追随那个男人的脚步去了他的家乡,进而结婚生女,连她自己,也凭空添了些小女人的媚态。好像就在一瞬间,原本理直气壮的“二人转”,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这就是我恐慌的原因。
徐安安的到来,我本是很开心的。可是,看到我妈一边笑容可掬地给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抓糖拿饮料,一边不时企图用阴狠的目光杀死我,我实在是笑不出来。大家在客厅坐了一会,徐安安把我拉进卧室。
刚一进屋,徐安安就熟门熟路爬上我的床盘腿坐下来。在跟我分享了了一年以来生活中遇到的各类八卦事件后,她进入了正题:“欸,你妈的眼睛都快能发射动感光波了,你到底是怎么样啊?你好歹先找一个对付她一下啊。”
我倚着书桌,一边踢凳子一边无奈地叹气:“姐姐,你以为是去菜市场挑猪肉啊,我上哪找一个出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相了那么多次亲了,就没有两个人都对上眼的时候,我也很悲哀啊。”
“我就不明白了,你长得也不差,还会画画,怎么就找不到个男人哪?”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呀,你还押韵呢。”
“说正经的呢,你严肃点儿。”
“是,我长得不算差,可也不算特好哇;画画?又不是参加《加油,好女儿》,有才艺的能加分?你看啊,你能在大学毕业前找到个合适的男的结婚,还能生活的这么幸福,那是非常偶然的小概率事件——哎别扔枕头——我哪那么容易就遇上了?”
徐安安也学着我叹了口气,将刚才准备拿来丢我的枕头摆好:“我认识的男的大多数都有主了,要不,我真想给你牵牵线。等会我再问问我们家王栋梁,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好介绍。我初六走,咱们再约个时间出来好好聊聊。这会儿我得走了,还有好几家得去拜年呢。唉对了,那什么给我。”
我抬头看她:“什么?”
“她那枕头终究还是扔了过来:“废话!给你干女儿的红包!你想躲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我很惊诧,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说要当她干妈,不是,当她女儿干妈来着?
徐安安同学轻易看穿了我的想法,脸上闪过一丝狡诈的光芒,说出来的话却语重心长:“宋宝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那可谓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你怎么能连我的女儿的干妈都不愿意当呢?你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我很痛心,我很难过……”
“得,别演了。”我从衣服兜里掏出早准备好的红包扔到她怀里,“我警告你,不准跟你女儿说我是她干妈!我还没嫁出去呢怎么就当妈了?别打岔,干妈也不行!你还是先让她叫我小姨吧,什么时候我告别单身了,什么时候改口。赶紧走赶紧走!”我冲她挥挥手。
她笑嘻嘻站起来,用右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拉开门,马上换了副娇滴滴的腔调:“老公,我们打扰这么久了,该回去了。孙阿姨,宋叔叔,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我也懒得送她,反正她害得我接下来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徐安安贤伉俪刚一出门,我妈立马咆哮了:“宋宝晴,你给我滚出来!”
我知道,反抗是绝对无效的,面对我妈,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逆来顺受。我装出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来,走出了房间。
“你看看安安,你看看安安!人家一家三口多好,多幸福!老公一表人才,女儿又那么可爱,我想问你,你们俩从小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为什么人家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你还在这里给我成天瞎混?”
你们看到了,这摆明是个疑问句啊。可我正准备张嘴说点什么,却又被我妈打断了:“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告诉你,不能再由着你了,我等会就去给你联系去,你立马给我继——续——相——亲,什么时候找到合适的什么时候算完,不用狡辩,反对无效!”
我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餐桌旁假装看报却一脸同情的老爸,再转过来看了看我面前暴怒得像是快要变身了一样的老妈,最后趁她不注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在心里为我自己默哀了一下。不就是相亲吗?相吧,我相,相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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