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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私语时之继续时
阿敏听了胤禛的话，又惊又难受，居然就在这一两天？我还没准备好呢！死胤禛怎么不早说？！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变成钮祜禄氏该怎么办？早知道的话，我今天怎么也不会骂你啊……
见到阿敏吃惊的样子，胤禛笑笑：“这下你该轻松了？不要再象今日这般紧张。你只帮我拖延一两日，这里的事情便与你再无干系，我自会想法子脱困。”
“我……你能有什么办法？”
“今日我已告知陈慕南明敏的身世乃是作伪，钮祜禄氏实是四贝勒府上的婢妾。你也不必再作隐瞒，这两日只虚与委蛇，令他们认定以钮祜禄氏为质，便可胁迫胤禛就范。拖到时日，我便与他们同去府衙，只要他们稍有懈怠，我定能寻机逃脱。”
阿敏听了胤禛的计较，心中五味杂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通过傍晚逆贼一众人等入屋后观察到的一切，再加上之后与陈慕南单独的应对，胤禛判断的很清楚，皇子的生死，这个陈慕南根本作不了主。
因此在厨房门前听到陈慕南说那些话时，胤禛慌乱之余也暗暗打定了主意，眼下唯有丢卒保帅的法子可行：将钮祜禄氏在四爷心中的份量说的越重越好，让贼人们再给钮祜禄氏一两天时间劝说四爷，拖得这一两日，等自己回了原身，有钮祜禄氏作质，贼人对四爷的防备也会放松些，自己逃脱的机会便能大些。只要自己能逃的掉，就算钮祜禄氏一时脱不了身，只要不丢性命，将来再想法子将她救回就是。
于是，胤禛才会立即向陈慕南坦言直告明敏的身份。
胤禛见阿敏发愣，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唯有这个路子可行，若不离开这里，无生还之机。你不用担心钮祜禄氏，你既然知道她对我日后助益良多，她便是天佑的有福之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她必然不会轻易丢掉性命，我日后必定接她回府，好生照看，保她一世富贵。”
阿敏此时心里除了慌乱恐惧，再无其它念头，听到胤禛似解释一般的话语，哑然失笑，木然问道：“你有没想过你要是逃掉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落在这帮草寇的手上，会吃什么样的苦头？”
胤禛不以为然，只以为阿敏是同情心泛滥……答道：“她今日吃一分苦，我将来待她十分好。”
“她欠你的？”
“你……跟你说过多少次，这个天下，你并不了解。休以你的想法思量这里的物事。”
“我是不了解。要今天是你跟十三在这里呢？”
“胡言！若是我本人，怎么可能与十三弟一同失陷逆贼之手！”
“如果呢？”
“十三弟与我是兄弟。”
“嗯，钮祜禄氏是奴才，奴才的命不值钱，也没尊严。”
“现下是什么状况，你要与我胡搅蛮缠到几时？”
黑暗之中，阿敏瞧不清胤禛面容，努力睁大了眼，盯望住胤禛，愣了半天，说道：“这些天，我虽然经常不分轻重的跟你开玩笑，也干过很多傻事，做错过很多事情，但我一直都尽力的想帮你，没一点想害你的心思。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你别放在心上。”
胤禛听到阿敏的声音有些异样，心中也颇为感触，或许，今天便是说最后临别之语的时刻，下一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胤禛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对着一个女子的灵魂，示好的言语，实是难讲出口……“我会记住你……”
“别，还是别记住的好。我回去了，也会尽量把这里的一切忘掉，太梦幻了，说出去也没人信。”
“嗯。”
“真的很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不该吃的苦。”
“傻话。天命如此，干你何事？眼下你不也是在替我吃苦？所幸一切就快结束了。”
“嗯……真想回家。”
“你以往的日子，非常快活吧？”
“呵呵，我会穷开心嘛。”
“你的性子，确是如此，确是在哪里都能找着快活。往日你也没少寻过爷的乐子。”
“对不起……”
“爷没怪你。”
“噗……您以后能别再自称爷么？就您现在这小嗓门，每次我听到这个字儿就想笑！”
听到阿敏再次重复从前讲过的玩笑，胤禛却无一点当初尴尬难堪的感觉，反到勾起了些心底的温暖。二人压低声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止了笑，阿敏想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四四，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当初不是我，一直是钮祜禄氏在这里，这些时日都是她在这里，你还会有今天的决定吗？”
胤禛听阿敏问的郑重，也仔细想了想，才答道：“她不是你。”
“嗯？有什么不同？”
“若是她，我早就不在了。”
“也不一定吧？”
“若不然，也撑不到现在，很多事便会不同。你到此，乃你我命中劫数，没有如果。”
“不管有没有，就当现在是如果，你会怎么做？”
“依旧如此。”
“你觉得钮祜禄氏会愿意么？”
“她若助我到现在，必会助我离去。”
“她傻啊？！”
“还记得钮祜禄氏被杖毙的那个丫头么？”
“春喜？”
“她傻么？”
…………阿敏无言以对。
阿敏很想问：如果是我呢？却怎么也不敢问出口。
胤禛半天没听到阿敏说话，心里莫名有些空寂，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讲……往时，从来没有过不带任何心机，也不需要有任何心机和一个人随心说话的日子。这段荒谬不堪的经历，居然也会伴着轻松，换了个身体，心却自在了……似乎，这些本是数着时间过的日子，过的也太快了，就这么一眨眼，就要随这个女人，一同远去了……
胤禛想一点，说一点。不短的时间里，在漆黑寂静的夜中，屋子里只有他偶尔的只言片语，提醒着彼此的存在。
“你少想些罢……
回去以后……把这段日子忘掉也好……
安心过你的快乐日子吧……
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切顺其自然，不会强求，你不必挂心……
上次那些，讲笑罢了，不必去了……”
阿敏静静听着胤禛断断续续的言语，一边心里思绪飞扬。突然听到最后这句话，未明白意思，便随口问道：“什么？”
“古人诚不可欺，有灵在天，不得轻谩。”
“呵，你不说我早忘了，你是想提醒我还是真的不用去了啊？”
“不必专门寻去了，若是有机缘，上柱香便罢了。”
不知道怎么的，阿敏突然鼻子酸了起来，涕笑着说道：“怎么听着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到真有点生离死别的味道……”
“可不就是……嗯？怎么从你嘴里就听不到好话？什么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什么叫生离死别？生死岂能妄言？你便是往时不畏天敬神，经此一遭，也该多些敬畏之心！”
“切！贼老天！我这辈子都不会敬他畏他！莫明其妙把我扔这种鸟不拉屎……啊不对，一下想不起来怎么形容你们这个破地儿！反正他就是存心整我！我干嘛敬他畏他！我才不怕呢，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再转世轮回呗，天要是想收我的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往后的事了……”
“又说不畏老天，又说天要收你！你不敬神佛，又何谈转世轮回一说？”
“你存心跟我抬扛是吧！刚还说你其言也善，你就存心跟我找不对付！”
“你若不胡言乱语，前后矛盾，谁能无端生事？”
“我……反正你就挤兑我吧！我早习惯了！”
…………
自从胤禛自大理寺大牢出来后，二人就经常象这些为点无谓的事情或者言语争执……大部分时候都是从胤禛挑毛病开始，以阿敏不想妥协却语塞的状况收尾……偶而，阿敏也会用自己的法子反攻，只是今天实在没心情，手脚也动弹不得……
…………
在这个得知既将结束一切的夜晚，阿敏的思绪飞的很远。胤禛不是普通的人。在这里生存不能靠幻想，阿敏不允许自己面对这样的人产生期盼友情或者被怜悯的心，她从不敢让自己心中产生一点儿不切实际的奢望。
世界的法则，哪儿都一样，适者生存，这里不仅仅有三百年时空的距离，还有眼前的这个人。他是这个不平等世界中出身最高贵的那个阶级中的一员，他视人命如草芥为理所当然，他还将是那个高高在上，能将万民踩于脚下的未来皇帝。
这段时间，他如传说中一样坚韧果敢，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令人惊叹佩服……可还有，狠辣凶残，冷血无情，薄情寡义，若真的留在这里，想必迟早都能看到。
或许经过这段时间彼此的了解，他能接受自己那些没有恶意的有意或者无意的玩笑和冒犯吧？也许也不会介意因为自己的鲁莽为他带来的那些种种伤害……也许吧，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的他无力还击和报复呢？
最重要的是，他是这样一个对一切都猜忌和防备的人。整件事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秘密，他连十三都不愿意告诉，又怎么容得下这个世间还有第二个知晓秘密的人存在？他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知道他曾经那样委屈，窝囊，难堪，甚至凌/辱……那个弱小的身躯之中真实存在的人，只有自己知道。
不能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曾经全心帮过他，照顾过他，就要求他未来也如朋友般照顾自己吧……这些日子，偶而能感觉到他的亲近和关心，还有他那些善意和帮助，可在这种特殊的情景之下，彼此都是作为救命稻草和唯一亲人而存在，更何况，他是那么弱小无力……这些，是自然而然会出现的脆弱吧……
更何况，自己帮助他，也并没有，也从不敢，真的把他当作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最亲密的朋友，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基于害怕改变历史的惶恐敬畏之心么？
彼此利用罢了。将来他怎么对自己，都是理所当然的，不要有奢求，不要有幻想，不要有愤怒，不要有悲哀……做人，应该有自知之明。
万一真的留下来，在这世间，就该真正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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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先发了吧。
写的自己想哭了。。。
提前说一下，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如常更文，很难受，今天多半很难再码字了，一会要出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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