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此刻(HP）

　　圣诞节后的一天学生们异常兴奋地等待着家长，好开始他们的节日假期。
　　哈利、赫敏和罗恩带着詹姆、阿不思、泰迪、非利亚和雨果向前走，赫敏一边说着：“萝丝一定等急了，啊，罗恩，查理会哄着她的对吧？”
　　“哄着她的肯定是老妈。”罗恩喃喃地道，“你指望查理还是指望乔治比较现实。”
　　听着罗恩提起他的家人，哈利忍不住想起了弗雷德和珀西，心里突然泛上来一种喘不过气般的疼痛和思念。他想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场景，那时候小天狼星也还在，邓布利多、卢平、唐克斯、斯内普都仍然活生生的在这个世界上。哈利想，这胜利于他而言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爸爸！”阿不思把手塞进了哈利的手中，仰起脸来对他微笑。
　　哈利望着面前的男孩，突然从哀伤中感到一种柔软的幸福。也许离开的人再也换不回来，他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而眼见着，另一场战争又要开始，不知道这次又是怎样的结果。
　　“什么事？”哈利低头温和地问阿不思。
　　“没有事，非利亚要我过来找你。”阿不思说，回头看了一眼正和泰迪说笑的非利亚。非利亚感应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然后迅速地看了一眼哈利，哈利看到那目光里带有一种宁静而温柔的安抚。
　　他们在走下台阶的时候经过站在转角等待的斯科皮马尔福和他的母亲阿斯托利亚马尔福，铂金色头发的男孩抬起头，目光在他们中间迅速地掠过，然后定格在某个人身上，神色傲慢而凌厉。那模样和曾经的德拉克马尔福一模一样，若是没有父母在身边，他可能还要说一句“哈利，真难想象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圣诞节假期的滋味，一定非常好吧”。但他看的已经不是自己。
　　阿斯托利亚却是转过头来，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去然后笑容灿烂：“你们好，波特先生，韦斯莱先生，韦斯莱夫人。还有你，小非利亚。”
　　“你好，马尔福夫人。”哈利点头回应道。赫敏拉着非常不情愿的罗恩也做了回应。
　　非利亚的神色变得有些惊讶，但迅速地扬起微笑：“你好，马尔福夫人。”
　　斯科皮显然被母亲对非利亚的称呼而呛到，张了张口却只发出几声咳嗽，脸上的冷漠厌烦转化为一种被迫吞了鸡蛋的神情。阿斯托利亚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
　　这时候德拉克马尔福绕过了转角，一瞬间似乎愣在了那里。同时愣住的还有哈利波特。
　　德拉科点了点头，哈利做了相似的回应。然后两个人沉默着擦肩而过。
　　成年后明白了年少时的幼稚张狂，固执的敌对，拼尽一切要彼此伤害，最终给自己留下遍体的伤痛。而另一个人的模样却仍如初时那般倔傲，惹人讨厌而挥之不去，留在心底里那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努力地遗忘，却偏偏始终这样清晰，不小心回忆起来连眼角眉梢的细节都不肯放过，刺得心口酸疼。
　　而如今不要说冲上去纠缠打架，连保持敌对和不屑的眼神都万分困难，只求不要在目光碰撞的时候被对方察觉身体的僵硬，当真是可笑得很。
　　*
　　他们下车的时候场面热闹非凡。
　　萝丝喊着“妈妈”扑到赫敏怀中，然后拉着罗恩的袖子喊“爸爸”，而莉莉欣喜地大叫一声“爸爸”然后匆忙地抱过哈利，就冲到了非利亚面前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而金妮则是把詹姆和阿不思搂在了怀中。他们互相祝福着“圣诞快乐”，微笑着彼此拥抱，哈利突然觉得幸福，非常幸福。
　　他突然想转头去看非利亚的神情是不是同样幸福，他知道他曾经身为孤儿的滋味，这时候一定百感交集。
　　非利亚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然后退了一步让她和另外两个兄长拥抱。然后他转过头来，正和哈利视线相对。冬日的暖阳洒下淡而温柔的光线，正落在他的肩膀上、脖颈上和手臂上，让他看上去很温暖和宁静。
　　他一直希望非利亚可以融入进来，他可以看到他没有顾忌，不论是开怀大笑还是委屈落泪。哈利凝视着男孩子的笑容，害怕这种宁静的温柔实际上只属于一个旁观者。
　　*
　　“哈利，你在担心非利亚。”赫敏说，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抢雨果布丁吃的萝丝以及争抢一块土豆饼的詹姆和阿不思，“是因为他没有和孩子们在饭桌上闹成一团吗，是不是？”
　　阿不思在土豆饼的争夺中失败，转而看到非利亚正要放进嘴里的烤鸡翅，于是兴致勃勃地伸手去抢。非利亚拿起勺子敲了敲他的头，放下鸡翅说：“阿不思，你想吃可以跟我说，但是你不能从别人的嘴里抢！”
　　“也许他只是比较懂礼貌。”罗恩说，望着非利亚摸了摸阿不思的头，把手里的鸡翅递给了他，“或者说，他其实没什么想要的或者没什么害怕被拿走的。”
　　哈利再看过去的时候男孩女孩正望着非利亚听他讲一个饭桌上发生的搞笑的故事，他笑起来的时候非常明亮。
　　“对了，哈利，魔法部的圣诞聚会，一般没有带孩子的传统。”赫敏说，一边把一勺布丁弄到盘子里，看上去有些担忧，“但是我听说，他们邀请了非利亚。”
　　“不能带孩子，带没说不能带救世主。”罗恩含着食物哼哼，“记者都调好了照相机的焦距等着呢，救世主出席圣诞盛宴，展现傲人风采。”
　　哈利经他们提醒想起这么一茬，心情开始变得有些烦躁：“没错，我猜他们已经做好了让非利亚成为聚会焦点的准备了。”他喝了一口啤酒闷闷得说，“我是不是该先教他敬酒？嗨，部长，请您支持我的工作，干！”
　　“放心，非利亚能应付的。”金妮安慰说，“你什么时候告诉他？”
　　“等不得不告诉的时候。”哈利说，“虽然他不介意。”
　　*
　　“斯科皮，这个戒指是圣诞礼物吗？”德拉科坐下来，把切开的鸡腿放到斯科皮盘子里，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很漂亮。”
　　“……咳咳！”斯科皮被刚咽下去的一口南瓜汁呛到，顾及着马尔福家族的礼仪抓着喉咙压制着咳嗽。
　　“德拉科，这很显然，你有必要问吗？”阿斯托利亚说，一边轻轻拍着斯科皮的后背，“对不对，斯科皮？”
　　斯科皮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又喝了一口南瓜汁，希望这个话题被轻描淡写地略过。
　　“这可不是枚简单的戒指，”德拉科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我想连斯科皮都必须看得出来里面包含了强大的甚至足以抵抗暗黑系魔法的攻击的神圣系守护魔法，因为他姓马尔福。是不是，斯科皮？”
　　“是的。”斯科皮生硬地答道。
　　“是谁送给你的？”德拉科问，他眯了眯眼睛打量斯科皮手指上银色的戒指，“神圣系的魔法非常罕见，而且像这种……改变了生命属性的魔法，我以为只是传说。”
　　斯科皮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指，但终究没这么做：“是的，我也觉得很惊讶。”
　　德拉科坐下来，但是却仍然望着斯科皮：“我想知道，是谁这么大方，居然能送你这个而不把它据为己有？这可是个大人情。”
　　斯科皮明白自己的父亲和波特一家是多么水火不容，父亲甚至对他说过“你可以比不过任何一个人，但你必须比一个波特优秀”这样的话。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勇气把非利亚的姓名说出来，告诉父亲自己接受了一个波特的保护。
　　“德拉科，你问得够多了！”阿斯托利亚适时地为儿子解围，“你明白，孩子总得有点儿隐私。”
　　“这可一点儿都不能成为隐私，”德拉科冷笑着说，“斯科皮，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了吗？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不是非利亚波特的神圣系修护魔法，你父亲现在还应该躺在病床上，而不是在这里给你切鸡腿。”
　　斯科皮愣了愣，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
　　“我告诉过你，别去招惹波特。”德拉科沉下声音，“我以为你因为你的心高气傲，大概会和他对着干，我倒是想不到你竟然和他成为了朋友。我不能说这是不是好事，因为我没有和波特做朋友的经验。”
　　“父亲……”斯科皮艰难地说。
　　“斯科皮，你爸爸没有在怪你。”阿斯托利亚温柔地拍了拍斯科皮的头，然后望着德拉科重复了一遍，“一点都没有，是不是，德拉科？”
　　德拉科张了张口，但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仰起脖颈灌了一大口酒。
　　“不是朋友，”斯科皮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父亲，认真地说，“我和他并不是朋友，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德拉科放下酒杯望着自己的儿子，仿佛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倔强而骄傲，固执地不肯放下一些什么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不是朋友……不是朋友，即使那个人在情急下脱口而出“不是德拉科”来为自己辩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如果真的能成为朋友，倒省却了很多麻烦。”德拉科喃喃地说，“但是我知道不能，马尔福和波特从来不能成为朋友。”
　　*
　　“爸爸，我想跟你一起去参加圣诞聚会。”詹姆波特站在书桌前，拿开了哈利的书，凑上去摇摇哈利的胳膊，“好不好，爸爸？”
　　哈利为难地眨了眨眼睛，拍拍詹姆的肩膀说：“不行的，詹姆，这是个官方聚会，一般来说是不能带孩子的。”
　　詹姆沉下了脸，稍稍撅起了嘴，有些委屈地说：“但是你打算带非利亚！”
　　哈利在心里想着“他就是那个特殊情况”，一边点点头说：“是的，我得带非利亚去。但是你不行，詹姆。”
　　“为什么？”詹姆一把甩开哈利的手，“爸爸，我才是你的儿子！我是你的长子！你宁愿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来证明波特的荣耀也不愿意带我吗？”
　　哈利在听到“为什么”时下意识地想回答“这不是我能选择的”，却在听到詹姆“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时感到非常愤怒：“非利亚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在乎什么血缘，他姓波特，这不能改变。”
　　“因为他是被选中的男孩！所有的宠爱和荣耀都必须集中在他身上，爸爸，这不公平！”詹姆嚷道。
　　哈利诧异地瞪着自己的儿子，他一直为詹姆波特感到骄傲，他希望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父亲的影子，他不能想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也许不仅是因为他是被选中的男孩，”哈利直视着詹姆，让自己的声音冷硬下来，“因为他值得那些宠爱和荣耀。詹姆，如果你想得到这些，就应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在这里大声嚷嚷。”
　　“他是一个孤儿，你收养了他已经是一种……”詹姆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哈利打断，哈利站起来说：“詹姆，你必须知道，是我们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我们！”
　　“如果不是我们为他提供一切，他在孤儿院根本什么都不是！”詹姆大声地说。
　　哈利不可置信地盯着詹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爸爸，你被他迷惑了吗？他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但是你关注他已经超过了我！”詹姆对哈利说，“我才是那个有资格被你领去参加聚会的人。”
　　“够了，詹姆！”金妮匆忙地从卧室跑出来把詹姆拉到身边，“非利亚是个孤儿，他正需要我们的关心和同情。你爸爸带他去参加聚会正是为了显示我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护，你难道愿意波特家背上一个轻视救世主的骂名吗？”
　　“金妮！不是这样的！”哈利对着金妮喊道，“非利亚——”
　　“哈利！”金妮打断哈利，“除了非利亚，你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但是我从来不——”哈利惊愕地盯着金妮，却再次被金妮打断。
　　“哈利，任何一个人都需要父母的肯定和关爱，詹姆也是，你不能因此而责备他。”金妮说。
　　“但是，金妮！”哈利的呼吸有些急促，要说出口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脸都变得通红，“非利亚他不需要——”
　　“哈利！够了！”金妮说，“孩子还小。有些话以后再说。”然后哄着詹姆在哈利尚不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走进了卧房。
　　哈利站在那里，满心的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慨的情绪短时间不能平息。
　　门被小心地敲了敲，阿不思探进一个头来：“咦，非利亚不在吗？他刚才说有事过来找你，就刚刚。”
　　*
　　“非利亚？”哈利推开非利亚的房门，尽管房间是空的，哈利仍是走了进去。
　　非利亚的房间非常整齐干净，几乎在金妮整理后就不曾动过，看上去就像一个客房。哈利总是希望非利亚走到这个家的中央而不是边缘，把他们当成可以全心依赖的家人，他担心非利亚听到了什么而变得更加疏离。
　　非利亚不会冷冷地嘲讽，不会愤怒地指责，不会委屈地转身离去。甚至连一丝让哈利不安的情绪也不会流露，但哈利正是害怕这种懂事与忍让，他担心有一天这个男孩受了委屈有了误会旁人却毫不知情，最终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父亲？”身后传来非利亚的声音，非利亚站在门口望着他，“你怎么在这儿，有什么事吗？”
　　哈利转过头，想要捕捉非利亚脸上任何细小的情绪。
　　“发生了什么事？”非利亚收敛了些一贯的微笑，稍稍皱了皱眉，“你看上去很不安。”
　　“听阿不思说，你刚才到书房找过我，是吗？”哈利问。
　　“是的，关于圣诞聚会，我认为你也许有一些话想要叮嘱，这毕竟是一个官方聚会。”非利亚说，“有许多人需要正确地应付。而且我希望你向詹姆解释，你并没有选择带哪一个孩子的机会。”
　　“但是我没有看到你，你为什么没有来？”哈利听到“向詹姆解释”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把非利亚拉到椅子边，然后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让非利亚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视线平齐，两个人的距离非常近。
　　“我想你也许会在去圣诞聚会的路上告诉我。”非利亚说，“没有必要占用太多的时间。”
　　完美的解释，哈利想，任何不愉快的内容都不会在他的话里被提起，连“您没有空”这样的理由都没有用，也许怕让哈利联想到那时候自己正在听到什么。
　　哈利叹了一口气，望着非利亚的眼睛直接问道：“詹姆和金妮的话，你有没有听到？”
　　非利亚并没有躲开哈利的目光，他同样望着哈利的眼睛，银蓝色的双瞳里闪过一线明亮的光芒。
　　非利亚点点头，扬起一贯的浅笑：“是的，父亲，我想我听到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