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马桶,救救我

作者:十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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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桶,救救我


      1.

      我知道这世界不是绝对的好我也知道它有离别有衰老
      然而我只有一次的机会上主啊 请俯听我的祈祷
      请给我一个长长的夏季给我一段无瑕的回忆
      给我一颗温柔的心给我一份洁白的恋情
      我只能来这世上一次 ,所以请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名字 ,好让他能在夜里低唤我

      在奔驰的岁月里
      永远记得我们曾经相爱的事

      祈祷词-席慕容

      ………
      ………………

      那块马桶盖很脏,污水从缝隙中不断的渗透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滩粘稠的污渍。
      我从细窄的下水道里费力游上去,用头顶开最表层的一层水,在四溅的水花中,漂浮到天花板上。

      压抑的灰色挤满我的视网膜。
      漆皮掉的斑驳的墙壁,残缺的脏镜子,破烂的石头水槽,汲着污水的潮湿地板。
      五十几年的岁月,我向这个沾满铁锈的女生盥洗室不遗余力的奉献了我所有的时光,与被丢弃在角落里的生锈的水管一起。

      即使或许归根究底,除了这里并没有其他地方能够接纳我。
      或者,在躯体死亡之前的一瞬看到的那双狰狞的兽眼让我决定永远留在这里。

      亲爱的。
      1943年,我还是个平凡的拉文克劳。
      我很丑。
      残缺的镜片里,永远都会诚实的印出我脸上油腻的粉刺,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片像酒瓶底一样厚重。
      奥利夫·洪贝,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嘲笑我,将所有难听的侮辱砸给我。

      我特意挑选了这个偏远破落的盥洗室。
      已经被废弃了太久的空气都散发出腐臭的气味,下水道里的恶臭像是陈积了几百条被淹死的老鼠尸体。

      我坐在一个马桶盖上啜泣。
      那些恶意的中伤撕咬啃噬着我的心脏。
      滴进衣领里的自己的泪水,粘腻的贴着脖颈上的皮肤,让我自我厌恶的就要呕吐。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我听到扭曲的金属摩擦声,停住了哭泣。
      古怪的语言随着一个刻意压低的男生嗓音在静默的空气里突兀的展开。
      那些怪里怪气的词语像是有生命一般撞击在我的胸口。像开启地狱大门上拴着的赤血铁锁的密语。

      而我更在意另外一点——
      “喂,滚开!这里是女生盥洗室。”我推开厕所隔间的门,愤怒的大叫。

      潮湿冰冷的空气突然灌进我的胸口。
      不过是极短极短的一秒,我像一个失去了线绳牵扯的木偶跌在充斥铁锈味的污水里。
      我死了。

      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木然的盯着我。在皱巴巴的鳞皮上淌出粘稠的脓体。
      那是我短暂而丑陋的生命的最后一幕。

      自那以后的50多年,我惨白的灵魂看着荒废的盥洗室墙皮一块一块的脱落,最后露出唯一剩下的那光秃秃的灰色水泥。
      那些砸在地板上的粉尘刚开始极轻微的和着污水,然后逐渐变为稀泥,最后凝固为坚硬如石的污垢。
      生锈的水管从刚开始大量失控的喷溅生水,到只会遗漏出零星的几滴,最后停留在无论怎样猛烈的撞击都只能干涸的掉几粒锈渣的程度。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门与地板摩擦发出钝重“哐——”声。
      我从马桶里冲刺出来,随着我透明的魂魄喷薄而出的水花将挂在马桶边上的污渍冲出灰黑的线条。我将胳膊撑在隔间顶头的木框上,从厚底镜片后面看过去。

      是的。50年来第一次愿意主动推开那扇门而步伐坚定的,在我面前的活生生的人类。
      并不是你。

      几个稚嫩的瘦小身影挤在门口,改良过后的巫师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体上。
      那个男孩被包围在中央。
      鼻梁上挂着老气的黑框眼镜,手指局促的缩在袖口中。乱糟糟的墨黑色头发盖住半张脸,目光警惕而不确定的搜寻着那些肮脏的墙壁。

      脸侧散落着卷曲褐色毛发的女生向洗漱间的方向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发出声音:“你好,桃金娘?”

      她身后的那两个男孩子跟随她向前走了几步,向眼前狭隘的隔门挤过来。
      感觉到久违的无措与恐惧升腾向本该是心脏的部位。我浮到水槽上,紧张的摸自己的脸。
      这里不被人拜访的时间比记忆中的还要漫长。
      过去所有妄图接近这里的人,我都会用这副轻的和空气毫无隔阂的身体击撞出马桶里最腥臭的水花,将他们关在锈门外。

      "这是女洗手间,"我做作而紧张的眨动睫毛,试图做出一个屡获人心的表情。但我没有错过红头发的小鬼鼻尖有一丝厌恶滑过,"他们不是女的。"
      "是的,"女生聪明的说,"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这里——嗯——有多好。"

      阴冷的昏暗覆盖住一个角落。
      我的目光游移。眼镜男孩的瘦小身体几乎被黑暗吞没。
      黑发下碧绿的晶体是唯一的稀疏光源,脆弱而灵动。
      那眼眸瞬间抓住了我胸口前的黑洞,有什么突突的撞击着那个部位。
      无重的身体似乎缓缓的漏了气。

      我的手臂像是有自主意识一样自己抬了起来,对着模糊镜片里他的投影挥了挥手。

      男孩目光躲闪了一下,向身侧毛茸茸的女生低语了一句什么。
      "你们在悄悄地说什么?"我盯着他。

      "没什么,"他快速的说,"我们想问——"

      "我希望人们不要背着我说话!"我不甘而委屈的说,"我有感觉,你知道,即使我已经是个死人。"

      我是个死人,我明白。
      他。
      但我希望他能正确的对待我。
      就像对待任何有生命的人一样。

      "桃金娘,没人想令你伤心,"女生说,"哈利只是——"
      "没人想令你伤心!真会说!"我激动的说,"我在这里的生活只是苦难,而现在却有人想毁掉我的生活!"
      "我们只是想问你近来有没有看见什么有趣的事,因为在万圣节的晚上,一只猫在你的门前被袭击了。"

      "那晚你有没有在附近看见什么?"男孩问。
      "我没注意,贵族们太令我伤心,我跑了进来,想自杀。然后,当然,我记得我是——我是——"
      "已经死了。"红头发,满脸粘满雀斑的男孩接嘴。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场谈话。
      在我将垂直在脸上的发丝塞进马桶里,溅出份量极大的水花的当下作为结束。

      那之后,他们经常光临女生盥洗室。我的女生盥洗室。
      他们盘腿坐在一块勉强擦拭掉沉积污渍的地板上,女生坐在中央搅动着一个发黑的坩埚。
      浓稠而令人作呕的液体混着黑色浓烟升腾出来,堆在天花板上。
      我只能嘭的滑进下水道里,拒绝嗅到那恶心的气味。

      我被冒犯了,对此我深感厌恶。
      那一寸一寸灰黑脏污的地板是我的,都是我的。
      可我想看到他。我想看到那个男孩再次拜访。
      虽然他走进盥洗室的脚步永远局促而谨慎,他身边红头发的小鬼对我总是尽可能的避而远之。

      我不知道那些心情是从哪里开始的,又将在哪里结束。
      那些思想上七歪八扭的分岔,像断开崩裂的直线,七零八落的拼凑成一个深邃的渠道。
      通向本该是心脏的位置。
      我扶着门槛的旧木,看着他黑色的坚硬发丝在头顶根根凌厉,眼睛里坚硬而脆弱的薄膜隔绝着一切。
      隔绝着包括他两个朋友在内的,一切。

      他的眼睛是两颗绿翡翠。绿的,能够在无意的目光碰触之下贯穿我的身体。
      淹没我的,绿色。

      他们总是会讨论一些话题。而话题中有一个名字被最高频率的提及。

      …………

      "你们知道,我不想破坏规矩。我认为威胁麻瓜人出身的人比图谋药更糟糕。但如果你们不想找出是不是马尔福,我现在就直接去找宾西夫人把书还回去……"
      ……
      "一个月?那时马尔福已经袭击了学校里的大半的麻瓜人出身的人了!"
      ………
      "要是你明天就能把马尔福击下他的扫帚,那就少了很多麻烦了。"
      ……
      "我们越快让马尔福承认越好,难道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自从魁地奇比赛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恶劣,他会发泄在柯林身上了——"
      …………
      "马尔福的父亲在学校时一定打开过它。现在他告诉亲爱的马尔福怎么做,很明显,他很希望多比告诉你里面有个怎么样的东西。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多比潜伏在学校附近,而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
      ……………………

      马尔福,那是谁?
      威胁麻瓜出身,脾气恶劣,打开密室。听起来是个很恶劣的人。不过无所谓。
      我是个幽灵,有一具跟空气同一种介质构成的透明身体。
      能毫无障碍的穿过任何一堵墙,游过任何一个下水道,被任何一把锋利的刀刃或者凶残的野兽攻击都毫发无伤。
      伤口对于我,是一件无法奢望的事情。

      我开始坐在那个常用的马桶上,思考死亡。
      周围被喷溅而出的污水浸湿的墙壁流淌出条条水迹。
      过去我只是讨厌想起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在他,那个戴着厚厚镜片的黑发的他出现之后,我开始思考,死亡带给了我什么。
      又让我失去了什么。

      是什么呢?
      一具会痛会流血脆弱的随时就能够支离破碎的,比轻飘飘的幽灵仅仅多出触碰的感官的□□?
      那么,我开始认为或许这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我仍旧可以看着他。和所有普通的人类女生一样,甚至比她们还要无所畏惧的注视他。

      一声尖利失控的凄绝叫声让我的思维断裂在尾巴的部分,一个黑色的小旧书本被扔过来贯穿了我的头部。
      本该悬空的脑袋流窜过阴冷的湿风。被遗忘在遥远的时空那端的疼痛感击中了我,头痛欲裂。
      小书撞上墙壁,跌落进地板上汲起的水洼里。书页折中曲张摊开,黄旧的纸张浸透在污水里。

      头顶灯泡的灯芯晃动了两下,继而完全泯灭了。黑暗崩塌下来包裹住整个盥洗室。
      我甚至没看清向我扔书的人长着怎样令人讨厌的长相,济济拉拉的脚步声就已经轰鸣着撞开铁门跑远了。

      我抱住双膝,无所适从的恐惧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角落里那本小黑书像是有生命一般呼吸着躺在那里。
      我甚至觉得,它用一双世上最嗜血杀戮的眼睛盯着我。永恒不息,紧迫炙热。

      我开始失控的哭泣。虽然并不是我喜欢这样。
      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能。
      突兀的憎恨席卷了我。我恨那个将它扔过来的人,不论他是谁。

      我的哭声震动了生锈的铁管,管道从粘着锈渣的中央突然的爆裂。炽白的水簇开始疯狂的喷溅。
      汲在地板的水洼越来越深,然后填补了所有凹凸干涸的裂缝。水渐渐涨成一个高度,将那些堆在地板上的粉尘浮了起来。
      我无暇分出精神力去关心那些。我也并不愿意。

      然后,铁门再一次的被推开了。脚步声划着水泊走过来。
      "发生什么了,桃金娘?"一个声音问。
      "是谁?"我无法停止抽噎,"在朝我扔些什么吧。"

      一对翡翠,惊人的亮绿。
      是他,他正看着我。毫不避讳,有点关怀。
      我几乎要疯狂的尖叫了!
      我的男孩,我的Hero,从快将我吞噬的黑暗外刺进来的唯一光芒。

      "我为什么要扔东西砸你?"他问。用那种,确定无疑又略显荒谬的语气。
      我突然哽咽住,嗓子眼有太多酸涩的潮水堵上来。
      我感觉到胸口的黑洞渐渐扩大,然后越来越深。

      习惯生命里承载了太多漠视,太多挖苦,太多一个人在盥洗室翻天覆地而没人在乎的时光。
      我无法习惯这个。这种关怀。虽然它并不是那么强烈,但也绝不虚假。
      而它是来源于他的。他那双透明又有点坚硬的翡翠眼睛。
      我该怎么做?这种情况通常应该怎么应对?我从没遇到过,而现在我被吓得手足无措了。

      "不要问我!"我站起来,试图撒撒娇,使马桶里的水大力溅出来。"我在这儿做我自己的事儿,而有人觉得朝我扔书很有趣……"
      我忐忑的感到自己做得不对。
      我看到红发的雀斑小鬼脸上的厌恶更深更浓了一些。

      "但即使是有人朝你扔东西也伤不了你。"我的光芒说,眼睛里的玻璃体浮着认真的确认,"我是指,它会穿过你的身体,不是吗?"
      我震住了,手指颤抖。
      没错,它会穿过我的身体。我无法被伤害。

      "你错了。让我们都朝桃金娘扔书吧。穿过胃10分!穿过头5分!好啊,哈哈!多好的游戏!"

      我痛苦而自嘲的向他尖叫。我从脏脏的镜片看到自己就像个女疯子。
      我胸口的黑洞里有尖锐的碎片在旋转舞动。那里没血没肉,没有流动的滚烫的液体,没有微弱或强烈的脉搏在跳动。
      可是,为什么这么疼?

      我并没有甘愿着一个因为长一张丑陋的脸而疲于应付每天都接踵而来的嘲笑和奚落、唯一情绪的发泄口只能是一个马桶的命运。
      我并没有期待着一个平白无故在厕所发泄情绪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撞上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莫名其妙的死亡。

      这是别人付诸于我的。
      现在,我也没有索要任何一个因为幽灵便利的身体而被当作靶子随意对付的待遇。

      "不管怎样,谁朝你扔东西?"
      他的瞳孔不自在的摇曳。试图带过这一话题。

      "我不知道……我当时正坐在浴白,思考着死亡,它就直接穿过了我的头。"我恐惧而愤恨的将手指向汲水的角落,"它在那儿,都被水泡褪色了。"

      然后,他带走了它。那本黑色封面的小本子。
      它的纸张里渗透了所有黑暗和邪恶。他将那些一同带离了我。

      他走后,我再次靠在马桶后盖上,抓住双膝。
      黑暗的世界,没有一丝光的世界,灰突突的浸透我的身体。
      腐臭的下水管道,死掉的老鼠尸体。
      水管发出寂寞的滴水声,一滴,两滴,在污水里浸开涟漪。
      我觉得安心,又觉得心慌。
      如果我这么一直的坐下去,坐在这里,一动也不动,我会不会就此消失,我的毫无重量的身体会不会被空气消融?
      毫无预警的消失,就像那个毫无预警的死亡。

      可是,思考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没有意义。
      我死了,可我还活着。
      我仍然会憧憬一个人的关怀,期待一个人的注视,会为他那理所当然发出的疑问而感到心脏在破碎被撕裂。
      即使我根本没有心脏。

      可是他有。他有血有肉,也有心脏。

      ……
      …………

      他再一次来了。
      用魔杖胁迫着一个英俊却表情虚假的成年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雀斑小鬼。
      我坐在最后一格厕所的水箱上,看着他。

      "这次你要什么?"
      "问你你是怎么死的。"他问。

      噢。梅林啊,他关心。

      "噢,可怕极了。就是在这发生的。我就是在这个小房间死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躲了起来,因为洪贝老是取笑我的眼镜。门锁了,我在哭,这时,我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古里古怪的。我猜那,肯定是外语吧。不管怎样,真正吸引我的是一个男孩的声音。所以,我打开门,叫他用自己的厕所,接着——我死了。"

      "怎么死的?"

      "不清楚,我只记得看到一双巨大的黄眼睛。我的整个身躯都像被提了起来,接着,我便飘走了……"瞬间我想起死亡的感觉,"然后,我又回来了。我决定缠着洪贝,哦,她可后悔嘲笑我了。"
      "在哪里看到那双眼睛的?"
      "大概在那里吧。"我不确定的指向水槽。

      然后,我意识到了什么。一些流淌的躁动因子。
      绿色的翡翠里有尖锐的决意。他和雀斑小鬼开始摸那些管道,每一寸每一寸。然后停住了,对着一个古铜色的水管。
      那个表情虚假的男人站的远远的,脸上晃动着恐惧的碎片。

      他问了我死因,问了那双眼睛出现的位置。
      难道,他是为了去送死?
      送死……

      那个邪恶的生物,即使我只看到了那双混浊蝼蛄的眼睛,我也想象得到。
      没人能逃过一劫。他会跟我一样,在触碰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在不过极短极短的一秒,像一个失去了线绳牵扯的木偶跌倒。

      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木然的盯着他。在皱巴巴的鳞皮上淌出粘稠的脓体。
      那会是他短暂生命的最后一幕。

      然后死去……死去……
      跟我一样……跟我一样……

      马桶边缘的水在我的腿侧流动,我却感受不要到任何冰凉。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听他对着那个青铜的水龙头念出似曾相识的,像开启地狱大门上拴着的赤血铁锁的密语。
      然后看着,地狱的大门真的在缓缓开启……
      水龙头被炽烈的白光吞没,旋转,熟悉的水槽缓缓移动,像麻瓜的机械一样下沉,直到露出一条管道。
      看着他将那个成年男人推下去,然后跟雀斑小鬼也一起消失在污秽的管道口……

      我胸前的黑洞被某种古怪的气体缓缓的填补。眼前堆积的水雾模糊并且溶解了眼前阴晦的盥洗室。

      我想,我总算与他拉近了距离。
      如果说过去我们之间横亘着几乎一整个遥远的世界,那么现在,我总算有资格与他存在于同在一种介质里。
      也许我可以跟他分享冲刺下水道的游戏,或者共用一个马桶。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甜蜜的事了。

      我等待着,焦灼而迫切。
      时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秒的流逝都会在我胸口划上一刀。

      期盼着一个死亡,这在本质上有多么的邪恶和悲哀。
      我愿意向梅林日夜忏悔。可是,请把他赐给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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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马桶,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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