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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天上掉了个馅饼
我不喜欢秋天,有个词,叫多事之秋。而我的男友,在我二十四周岁这一年秋天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
众位女同胞们,如果你的男朋友失踪了十天半月的突然出现,你天天晚上夺命连环CALL,每个白天守在他班级门口也找不到他你们是什么心情?
当我某天开门看到那个胡子拉喳的呆瓜赫然倚在门口,恨铁不成钢,当下化成了一行咆哮。
“姓苏的,你还知道回来?你还记得有个我在这里?你看看你,脑袋上乱七八糟的那叫头发?身上乌七抹黑的那叫衣服?脚上黑咕隆咚的那叫鞋子你好歹整身行头你再出现啊,你别说你是我莫姑娘的男朋友,我丢不起那人!”
他笑得灿灿的露出一口白牙,晃得我刺眼。
“莫小茹,我中彩票了。”
我掏掏耳朵,诧然,“啥?你中彩票?几毛的?”
他上前一把搂着我,紧紧的,浑身克制不住的抖动:“莫姑娘我们发了,我中了三百七十万,这是税后的。”
啥?我傻了,斜着嘴合不上了。
但几分钟过后,我镇定的推开他,淡定的摸上他的额头。好,没发烧。
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苏白,这是几?”
“莫小茹!”他愤怒了,眼里冒火青筋直跳。
没办法啊,我跟的这位,是个走在一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还能踩到狗大便的主,你让我信他中彩票,不如告诉我台湾要反攻大陆。
他那头已经扳着指头给我开始数了:“咱爸妈一百万,你爸妈一百万,我跟你一起一百七十万,买个小房子装修好,然后结婚生娃娃,我去工作你在家带娃娃。”
轮到我愤怒了:“凭啥你爸妈是咱爸妈,我爸妈就是我爸妈啊,没他们能有我么?凭啥我要在家带娃娃,我不能去工作啊?”
“小莫咱俩是传统人吧?你想啊,男主外女主内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啊,咱们是炎黄子孙,咱不学国外的女权主义,而且我每月工资都交给你,你在家带带娃娃还能收钱,多幸福啊。咱现在有钱了还能让老婆跟外头奔波么?”
我沉默了,这跟我所接受的教育是不符的,我的导师,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止一次的痛心疾首的在课堂上强调,作为新时代的女性,一定要有自己独立的经济来源,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丈夫的附属品。
我看着眼睛亮闪闪的苏白,沉默了。
苏白握着我的肩,疑惑道:“莫小茹你怎么了?”
我抽动着鼻子,突然一哆嗦:“苏白你丫多久没洗澡了?”
他做悲痛欲绝状:“你干啥?你嫌弃我?”
我脱下鞋朝他头上砸去:“我嫌弃的就是你,你个十几天不知道通个信的蠢蛋,你个猪头三!!!”
“泼妇啊!!”他惨叫着一溜烟朝洗手间奔过去。
我坐在床沿,看着窗外,时节已近深秋,落叶飘零,街边的树空留光秃秃的枝桠,天空灰褐色,觉得很恍忽,有种不真实感。
我们从国内一所普通二本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四处碰壁,高不成低不就。两个月后,苏白咬着牙考了研,我在他学校附近租了个单间,找了份工作,一个民营企业的文秘,公司做软件的,人少,人事、财务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做,经常加班。
他失踪的这几天我几乎快疯了,上天保佑,他还活着。
“亲爱的,”他从洗手间露出半个头,作娇羞状,“给为夫拿套换洗衣衫如何?为夫赤身裸体,出去唯恐你流鼻血。”
我抓着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二、我的新同事
我的新同事,新是对其他人而言,对我而言,那个人一点都不新,十七岁前我天天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这位新同事,是我的堂哥,莫如风男士。
说是堂哥,实际也就比我大一岁。
提起莫如风男士就不得不提他的情人,许宇男士。
是的,是许宇男士。我堂哥打小就不否认自己的性取向,他是GAY。
许宇是我从小学一路同班到高中的男同学,是一位才胜李白的真文人,至于外貌么,用现在流行的话讲,那是一相当正太的小正太啊。但这样的男士竟然打小就爱上了我的莫如风堂哥,爱上了那个从小只知道压榨欺凌忽悠我跟许宇的腹黑男人。很多年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知道许宇是个受虐狂,我应该伙同莫如风一起哄骗他诱拐他折磨他凌辱他。
诸位看出重点没?重点就是正太许宇同学。
莫如风你个老牛啃嫩草抢了我嫩嫩暗恋的不要脸的十二岁就蛀牙的老头子!
当然,当着他的面我是不敢这么骂的,鉴于莫先生是以财务主管的身份聘过来的,我的工资还捏在他老人家的手上,他要是哪天说公司账户上没钱了,我这每月等着工资交房租水电的月光族不是得去喝西北风?
所以我忍住了一腔热血,天天见到他就笑得跟抽风似的。我怀疑我迟早有一天下巴得脱臼。
“莫小茹,把你的脸拿开,离开我的视线。”他面无表情,眼镜片一闪一闪。
大哥,我也很想把我的脸拿开,问题是怎么拿?这是个技术活啊,办公室一共这么大,你难道唆使我跷班?
他斜一眼桌子,我默默的钻了进去。
这就是奴性,是我被埋在脑海深处十七年养成的奴性。
下了班,站在公司对面的公交车站,四下打量,忙碌的人群,来往的车辆,神情或焦躁或喜悦或哀伤或痛苦的口口女女们。我们在这个小都市里拼博挣扎,为了生活的质量象陀螺一样被岁月抽打着旋转,突然很无奈很黯然。
街对面,分明是许宇开了辆小奔过来接莫哥哥,突如其来的黯然有如雪样融化在太阳底下,我直想捶心肝,俺当初咋就这么傻不啦叽的把一潜力股给让出去了?
回住的地方,再看见勤劳的煮饭公苏白,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点,你有许宇我这不还有苏白呢嘛,他是比不了许宇白皙水嫩,眼睛小点但精神,皮肤黑点但结实,模样丑点但安全。自言自语到最后我都想流泪了,只能咬了牙想,苏白人是傻了点但也有点傻运气不是?
那几百万的奖金苏白存了三张卡,全交给我了,可我没敢动,我担心大手大脚的露了财会引来小偷。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找房子,想找个安全点的社区,托了不少同事打听,只说是给朋友找的,也不敢露口风。新房子能住之前要空置几个月的,人多口杂,谁知道会出点什么事。连苏白这种瓜类都知道中奖了要先躲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三、四个人没有戏
08年很变态,进入初冬便有寒流,有大雪。
缩在办公桌抱着热水袋,我咬着牙抱怨:“不是全球变暖么,暖得闹雪灾了。”
莫如风回头道:“莫小茹,晚上把你家那位约出来,四个人一起见个面吃个饭,你妈妈让我多照顾你。”
我石化了——
所以您老天天让我钻桌子?
还是老老实实在一家私菜馆订了座,在偏僻的地段,依山傍水的,酒店建在水上,到了晚上,霓虹灯闪亮,竹制的水上走廊青色晕染,水面则波光粼粼,甚是吸引人。其实菜的性价比并不高,但地方有情调。
打电话钥诳谡白出来,叮嘱他穿得像个人样点。然后小狗腿子似的跟着莫如风大人,在苏白惊诧的目光里给他拎包拉椅子。
苏白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啊,堂哥你算是给我出口气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小样,回去我收拾不死你。
莫如风十分优雅的坐下,斯文俊秀的笑,接过许宇递过来的湿巾擦手。
我对上了许宇水汪汪的眼睛,这一幕多么有怀旧感。我们俩就跟侍奉太上皇一样的侍奉了这位大人十多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考上大学后算是逃脱了苦海,本以为这些年过去了,小正太早就反守为攻,翻身农奴把歌唱,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苦海里挣扎。
苏白扯了扯我,我收回眼神,这位正太哥哥不是我能肖想的对象,我但凡要有一点其他的心思,旁边那位大人能活吞了我。
服务员含情脉脉的递给许宇菜单,许宇含情脉脉的递给莫如风菜单。
莫大人脸上全是满意的笑,纤细的手翻开菜单:“你们的特色菜是什么?”
小姑娘看出这位才是能做主的人,急巴巴的上前,一迭声的报菜名。
莫如风点了几个小姑娘强力推荐的,环视了一周:“你们还有什么想单独点的?”
我跟许宇极其迅速的摇头。
苏白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给加个水煮肉?”
莫大跟许宇含义不明的扫了我一眼,我僵硬了。
啥意思,苏白你是啥意思?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用心险恶,你想让他们以为我虐待你连块肉都不给你吃是不是?
苏白露着一口白牙笑得傻傻的,我努力压下想把桌上的盘子往他脸上拍过去的冲动,坐在他旁边尴尬的笑。
等菜上齐了,莫大人尚在擦筷子,苏白已经夹了一大筷子千张开动了。
许宇几分惊愕几分叹服的看着苏白,我真想把眼睛一闭就此晕死算了。
莫如风伸手将水煮肉转到苏白面前:“吃啊,怎么都不吃?”
“谢谢堂哥,小茹你学着点大哥,你看人多照顾我。”
我想哭了,你这个傻子,你这个二百五,他迟早阴死你。
莫如风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眉眼如画,散着一股暖意,餐厅的强光打在他脸上,白皙如玉,五官那么精致,如同天人。
我呆了,许宇也呆了,怔怔的不动筷子,只有苏白那个猪跟着笑,也不避嫌拿他沾了口水的筷子夹了一堆菜给莫如风。
主啊,你来道雷劈了我吧!我不想认得他。
莫如风不动声色和许宇对调了碟子,解释道:“我过几天要做手术,医生给禁口了。”
“手术?”
接口的是许宇:“如风的肝脏有点小问题,预约了时间。”
••••••遭报应了?
苏白一脸的同情:“动了手术以后也要注意,很多东西不能碰了。”
四个人还算和平的吃了这顿饭,散场出来,莫如风执意要送我们。
怎么可能让他送?我爸妈至今不知道我在这边的状况,他去了我不是穿帮了?穿帮了我爸妈一心疼我还不得埋怨苏白?埋怨着埋怨着说不定得棒打鸳鸯。
我正推辞着,苏白往车里头一钻:“莫小茹你跟大哥还客气啥啊?快上来。”
我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眼角一波波汹涌而来的湿意。
你这个~
你这个~
你这个~比猪都还不会看人脸色的驴!!!
四、我的坚持
莫如风住院了,按理说无论是身为同事还是身为堂妹,我都应该前去探望。但他住院了,财务这一块重新归到我手里,所以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理报表,整数据。
某天晚上回住的地方,苏白看着我的黑眼圈,心疼的直让我辞职。我笑笑带开了话题:“帮我买点水果去看看莫如风,注意些,他不喜欢有人插嘴。看看许宇的脸色再开口,知道不?”
“真不明白你们兄妹,一家人做什么这么小心?”苏白不满的嘟囔。
我捏捏他的脸:“乖,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他眉开眼笑:“我要黑米酥,花生酥,白糖酥••••••”
我宠溺的笑,嘴里应着,催他去洗澡好休息,在他如丝的媚眼里拿着枕头把他拍到洗水间。
每天仍然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老板经常要出差,原本是莫如风随身侍侯,但他病了住院了,所以换我跟着。
苏白不乐意了,第一次主动跟我闹别扭:“你干嘛非要去工作啊?我们现在又不缺钱。”
老板与我年龄相差不大,平素极照顾下属,我曾在苏白面前不止一次的表扬过他。这次出差是因为有笔大单子,老板要和对方面谈后再决定接不接这个项目,万一我们的水平够不上别人的要求,接下来会给双方添麻烦。但就我们两个人去,孤男寡女,又在外地,确实容易出事,他担心是正常的。
我理亏,也不辩解,上去搂着他,安抚似的环着他:“不相信我么?”
他沉着脸,不挣扎,但拒绝的气息仍然一点点的从身上泄露出来,冷漠至极的语气:“你明天就要出差,收拾好东西早点休息。”
我搂紧他,想缩短他划在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言不语,极想流泪。
晚上躺在床上,我彷徨了,我不明白坚持自己的工作是对是错,给苏白带来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让我放弃坚持换得我们之间的安宁,却是万万不可行。身边有太多例子,做了丈夫附属品之后的结局,太不如意。
我是不是不够相信苏白?不够相信他,所以执意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不够相信他,所以坚持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不够相信他,所以不愿意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给他,不做他的附属品。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炸醒了我,我翻过身,看着气息平稳的苏白辗转难眠。
不,不是的,我信任他,我知道他绝不会抛下我。可是那么的坚持究竟是为什么?我给不出答案,只能迷糊的睡去。
第二日离开这个城市,一个星期。
五、我回来了
苏白不一样了。
我出差回来的那一天,他说同学有急用问我拿走了两张卡。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地面,眼神躲闪面孔潮红,声音暗哑不自然。接了卡便出了门,甚至都没有问我在外面有没有遭遇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我给他带回来的礼物。
以前苏白很直爽,反应迟钝,没什么心思,一眼就能望到底,笑起来热情四溢,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是个极易相处的人。或者说,头脑简单无比。
当初和他在一起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对我好,没有心机的对我好,不会骗人。
如果他开始骗我,是因为什么,是•••••终于蒙尘了么?
如果他开始骗我,我••••••要怎么办呢?
黯然的收拾好行李,关好门去超市,在路上掏出手机给许宇打电话:“我出差才回来,莫如风情况怎么样,出院了没?”
之所以不直接打莫如风的电话,是因为他的手机从他住院那天起就被许宇没收了,前几天有电话问侯过,只是现在不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如同被遗弃一般。
“哦,现在已经出院了。”许宇欲言又止,“你呢,好不好?”
我笑得没心没肺,好象许宇能看到一样,学苏白的语气:“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又闲聊了两句,挂了电话,随后便有嘀嘀的短信提醒。我打开一看,是许宇的。
只有一行字,找个时间单独见见面,别跟苏白提。
后面那五个字隐约的暗示让我心惊,我的头开始炸疼。
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许宇知道苏白出了状况?而且似乎,是在我之前。
踯躅半晌,停在路边按了苏白的号码,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慢慢的踱回了住的地方。
苏白再回来却是因为要写论文,同我商量搬回学校宿舍的事情,搬家那天我把最后那张卡拿出来放在他手上,他拼命的塞还给我,眼里有太多愧疚,我再推辞,他便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莫小茹,我写完论文就回来,你信我。”
我点头,笑。这个时候不能逼他,他想冷静我必须得给他一个空间,我不是笨蛋。
坐在略显空旷的房间里,我给许宇发了短信,还是约在那家私家馆,老位子。
要死,也要弄清楚是怎么死的,不是么?
我们约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空气干燥没有一丝风,太阳也并不温暖。
抽着烟,一遍遍的回忆我跟苏白相遇的始末,从中间吸取勇气,让我有足够的信心在绝望淹没我之前去赴约。深深的呼气,摁熄了烟头,我拿着大衣出了门。
六、我不在的日子(一)
我这才知道了事情经过。
我拜托苏白探病那天,苏白拎了一大包水果去了。
他去的时候许宇不在,莫如风一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他一向习惯自己掌控一切,身体出了状况这种事,却在他的掌控之外,他的情绪非常不好。
医院的小护士在他初住进去时尚眼波流转,神色柔软,看到他和许宇亲昵后,再见他避之惟恐不及。世上多数人如此,见到不习惯的事物下意识就排斥、反感,非得呆在熟识的环境才能安适。
他见多不怪,我行我素。
那天苏白问病房的时候,中年女护士跟他搭话:“是不是那个有男朋友的男的?”
苏白这个傻帽,平时对陌生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这个时候却笑呵呵对护士道:“是的是的,是有男朋友的。”
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许宇才是男朋友。”
这句话被莫如风听见了,他的病房就在楼梯口,苏白去的时候是下午,整层楼都安静得很,他说话时离门近了些,莫如风一字不漏全听了进去。
苏白敲了下门,进了房,把水果篮放在病床旁的桌上,不敢乱说话。
莫如风热情得很:“你怎么来了,莫小茹呢?上班?”
“是的,大哥你身体好些了没?”
“还好,手术过程有打麻药,昨天就能下地了。”
“许哥呢?”
莫如风一笑:“他请了两天假陪我,到时间去上班了。”
苏白非常顺口的接了句:“那把你一个病人丢在这里怎么行?反正我这几天没课,我白天来许哥晚上来,大哥你看行不?”
莫如风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苏白就这样把自己给送到莫如风跟前了。他脑子都不带转弯的,许宇可能把莫如风一个人丢在医院?医院的护士是干嘛用的?
莫如风不经意的提起,公司老板对莫小茹特别青睐,当初聘他过来也是有想给莫小茹减轻负担的意思。苏白的心就提起来了。
莫如风无意的又泄漏了一句,莫小茹平时很关心老板,每天早上都早早的给老板擦桌子倒茶水。苏白的心就跟猫抓了一样。
莫如风深思着看着天空替他担忧道,你和我们老板,不是一个级别的。苏白开始寝食难安。
最初莫如风说这样些,只是想让苏白难受一阵,却没想过,隔了没几天我跟老板出差了。苏白每天侯在医院撑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看他:“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抢不过你们老板,人家现在有房有车有自己的公司,我还在念书靠小茹供我。”
莫如风慢慢的收了网:“你如果把小茹的家里人搞定了,还怕什么?”
苏白从这一刻变成了莫如风的狗腿三号。
苏白离开得越来越晚,有时候许宇加班,苏白就守在医院一天一夜。
许宇警告莫如风:“你别玩的太狠了,那孩子跟刚出鸟蛋的小鸟一样,认你当妈了莫小茹回来要跟你闹翻天。”
莫如风调侃他:“吃醋了?”
许宇白了他一眼,走了。
莫如风怕我跟他闹翻天?哈哈,天上可能出现两个太阳么?
他不满意许宇这些日子的态度,极度不满意,太过放心,不紧张,好象他肯定跑不了。太信任导致漫不经心的对待,尚不如苏白将他呵在手心。
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七、我不在的日子(二)
苏白再次到医院的时候,莫如风对他招招手,让他转过身给他整衣领,压平他头上乱翘的短发,笑口口道:“收拾好也挺帅气的。”
苏白不好意思了,眼神羞涩,耳朵红通通的。
莫如风不自控的弯起了嘴角。
他为人一向极重仪表,面上待人无可挑剔的和蔼有礼,所以他刻意放下了身段去讨苏白的欢心时,苏白连挣扎都没有就完全被俘虏了。
这个白痴心里十有八九还在想,莫小茹怎么会有这么完美这么可亲的一个堂哥呢?
那段时间,医院的护士们开始流传一个八卦,509号房的男人情变了,可不是么,最初的情人还是会来的,但不若现在这个一看就很猥琐的男人来得频繁,估计是被后来的男人得逞了。
莫如风同许宇,都是风流倜傥的人物,似乎他们走到哪镁光灯就应该打到哪里的那种。莫如风斯文俊逸,许宇纯善天真。他们刚进医院那会一举手一投足的默契给护士们的印象太深刻,拜先入为主的观念所赐,苏白这个小三很不被她们待见。
苏白为人是迟钝了些,却不代表他感受不到,他处在我随时出墙和被旁人白睛相加的焦虑中,在这种时间段,他能去找谁缚诳阝?
他从来都不会想想,这两个状况都是谁害的他。
莫如风面不改色的喝着苏白倒的热水:“她们以为你喜欢我,是我跟许宇的第三者。”
啥?
反应过来后苏白急了:“我没啊,我不是同志啊,我有女朋友啊。”
莫如风吹着热水:“她们不知道。”
苏白更急了:“要不小茹出差回来了我跟她一起来?”
“等她回来我都出院了,哦,明天我出院。这些人无聊得很,你管她们呢。”
苏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以前被人误解的时候尚有我在旁边安慰,现在我不在,莫如风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只能气馁的作罢。
出院那天,许宇上班来不了,苏白跑来跑去的给退房。医院的众位对他仍然不冷不热,他还是忍不住了,对小护士说:“这些日子谢谢了,哦,就是509的那位,是我女朋友的堂哥,谢谢你们照顾他了。”
小护士睁大了眼。
苏白满意了,心也算放回了原位,回病房甚至神色都飞扬了。
莫如风波澜不惊的斜睨着他,床上放着一个行李袋。很显然是等他来拎。
苏白狗腿的过去拎了袋子伸手要搀着他,被莫如风挥手打掉:“神经病,我又不是动不了。”
“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不怕太亲近被那些人更误会?”
“没事,我跟她们说清楚了我有女朋友。”苏白晃着一口白牙。
说了?••••••就这么想跟我划清关系么?
突然有一股气哽在胸怀,莫如风恶劣的笑了笑,一把掐住了他的脸,慢慢的逼近,一点点的,眼睛对上眼睛,鼻子对上鼻子。看苏白曈孔里放大的自己,长时间呆在病房的关系,神色些许颓败,面孔不健康的苍白,眼里有冰冷的恶意,想恶作剧样的咬他。
苏白吓傻了,他这辈子没跟男生那么接近过,耳朵嗡嗡作响,心跳如雷声一样,惊慌让声音略显干涩:“大•••大哥?”
莫如风惊醒了,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便有如见鬼一般一把推开苏白,夺过行李包冷声嫌恶道:“滚开,离我远点。”
苏白面红耳赤,几乎夺路而逃。
八、我不在的日子(三)
苏白难以入眠,他一向大大咧咧,也习惯跟人和平相处,惹怒了人就道歉,但这第一次破天荒的在道歉之前开始揣摩莫如风的心思,他翻来覆去也弄不明白是哪句话触怒了莫如风的神经,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打电话给许宇。
那个时间是夜晚十一点。
许宇不是苏白,他能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安抚了苏白几句,只说是白天自己没去接莫如风,他心情不好。
苏白很容易就被安抚了。
许宇挂了电话,听到被子里莫如风模糊的咒骂:“哪个白痴这么晚了还打扰别人?”
他把被子掀开,露出莫如风半个侧脸,笑笑:“苏白。”
莫如风的眼皮动了下,瞬间神志清明,却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干嘛?”
“你生气了?”
莫如风以为他指的是这通电话,含糊的否认了,又缩回了被子里。
许宇起了身出了房,打开了客厅的台灯,倚在沙发上点了支烟。青烟缭绕,烟头一明一灭。
他们这一路走来,多数人对他们抱着歧视与不解,对同性的爱是禁忌,不是人们熟知的事物,所以莫如风和他早就不动声色,连父母异样的眼光也能淡然处之,世人态度如何,关我们何事,我们爱我们自己的,这一次,莫如风为什么生气?苏白充其量也就是个顶着莫小茹男友名号的路人甲,莫如风为什么生气?
呼之欲出的答案让许宇心惊。
是••••••在意么?
那个人,在莫如风的心里,是不是已经不再是路人?已经重要到了不能容忍么?
许宇重重的吸一口烟,不吐,辛辣刺激着鼻腔,他的脑子混乱了。莫如风和他经历过不少风浪,面对诱惑、威压各样的恶劣环境都不曾散掉,好不容易才熬到长辈听之任之的状况。
还是他们当真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
白炽灯闪了两下,骤亮。
“怎么了?”莫如风穿着黑色的睡衣打开客厅的灯,面孔瘦削,短发凌乱,眼皮仍旧半耷拉着,微仰着脸问他。
许宇低声道:“你是问我还是问苏白?”
“什么?”
许宇笑笑,按熄了烟,起身去抱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莫如风皱着眉任他抱,“半夜了不睡觉。”
“没什么,如风,小茹是不是不习惯我们在一起?”
莫如风冷哼一声:“管她去死。怎么,她对你还有什么想法?”
许宇在他怀里摇头,抱得更紧了些。
“到底怎么了?”莫如风把下巴搁在他头上,慢慢抚着他的背,“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跟你一起。”
许宇正想胡乱用个理由搪塞过去时,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
“喂?”
“哥?哥,快来啊••••••”
是许迪,许宇的弟弟。
他跟许宇的父亲晚上开车出了车祸,急煞车的时候他在后排,没什么大碍,但许宇的父亲在司机旁边,几乎正面撞上了车辆,救护车来了送医院后检查,腹部脏器有损伤。
许宇脸色惨白的披了衣服就往外走,被莫如风一把抓住:“我跟你一起去。”
九、我不在的日子(四)
苏白会知道出了事,是有好事人第二天凌晨发了张照片到网上,惊魂之夜,大概描述了事情的经过,附件的那张照片的边角,有莫如风的半张脸,神色憔悴。
苏白侍候了莫如风一个多星期,别说是半张脸,半个鼻子他都能认出来。
他套上鞋就往外跑,边跑边给许宇打电话,只问清楚在哪个医院就直接奔了过去。到了医院,
无视掉了其他人,他冲到莫如风跟前上下直打量,知道自己弄错了后顿时尴尬不已,只能安慰安慰许宇就要走。
莫如风骂了句:“神经病。”转身走开了。
苏白坐在走道的长椅上腹诽,好心给人当成驴肝肺了。昨夜半宿没睡着,早上也醒得早。正委屈着,莫如风从走廊尽头出现,递给他一袋包子。
苏白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该开心,还是忍不住抿着嘴笑眯了眼。
莫如风揉揉他的头发:“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昨天不是半夜都没睡吗?”
苏白傻愣愣的:“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莫如风越发使力的揉他的头发,不说话。苏白呵呵的笑,吃完了包子又安慰了许宇几句离开了。
他多了一个心眼,离开前问了医生许家的住院费付了没。
然后取了卡给送过去,老实交代了中彩票的事情。
许宇和莫如风坐在沙发上,沉默的不理他。
苏白不清楚又怎么了,呆呆的坐在他们对面,中间的茶几上放着那两张卡。最后,许宇开口问:“小茹知道么?”
“我没来得及说。”
许宇沉默了,把卡推回来:“我不能要。”
“许哥,你跟我客气什么?你爸的医药费,撞到别人也得赔偿不是?”苏白又推了过去。
许宇咬着唇不说话。
莫如风收下来递给他:“拿着,以后还给他。”
许宇拍掉那张卡,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冲口而出:“我凭什么拿?拿什么还?”
以什么身份接受你的好意?你的好意又是为谁的?
“许哥?”苏白急了,解释着,“你跟大哥,我跟小茹,我们一家人客气什么?”
许宇古怪的看着他,看了半晌,把卡捡起来,:“你是小茹的男朋友,我收了。利息按银行的算,我给你写合同,分期还。”
站起身要走。
莫如风突然沉声道:“先别走,这件事情说清楚也好,苏白,你是小茹男朋友,我和许宇是情侣。”
苏白茫然的点头。
莫如风的脸阴晴不定:“记住了,对小茹好一点。借你的钱,我和许宇一起还。”
苏白的脸白了几分,但还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
这个傻子不久以后就明白了,如果借钱真的是因为我,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是怕我阻止他,怕他真正是为谁付出给曝光了。
所以他搬走了,他想弄清楚头绪。
十、许宇想放弃
我听许宇讲完的时候,心里抽了一口气。
我跟苏白这些年,除了我,也没见他为什么事物上过一点心,能开口找我要回卡,替许家付这笔钱,他得要多少勇气。
这些勇气,是为谁而生?
一时间,百味成杂,但下意识的反应却是直觉的想否认一切。
“许宇你不能胡言乱语,苏白是直的是弯的我能不知道?”我笑得有点干巴巴的,急不可耐的抛出一串话,“他初中就开始谈恋爱,高中就失了身,极讨厌男人对他动手动脚。”
许宇不看我,扭过脸看窗外,神色疲惫,声音细微不坚定,似乎自己都不信,“他太单纯,他看如风的眼神藏不了东西,连我都骗不过。”
我沉默了。
我是知道苏白傻的,明明白白的,连我都骗不过,怎么去骗莫如风和许宇,许宇拿了苏白的钱,是迫于无奈,但他不能眼见着自己的爱情走到尽头。
我叹了口气,全身松懈下来:“是不是莫如风后悔了?”
他后悔把话说得太绝,后悔把苏白推开。
诚然,我不知道他后悔的原因,他和你之间的纠缠我也并不清楚细节,可莫如风是什么人物,他会一声不吭的任你把事情经过捅到我跟前来?他动摇了,你才会如此不坚定的找我商量对策,他动摇了,才会默许你把一切告诉我,试探我的态度,纵然他不想失去我这个妹妹,可就算我反对就算我从中作梗他仍然会不顾一切的接近苏白,因为他后悔了。
苏白——
这个傻子。
我想起他搬家那天通红的眼圈,极想流泪。
许宇略有吃惊的看着我:“他对我很愧疚,我看出来他想和我分开。”
又叹息一般的说:“我不会忍到他开口,在那之前,我会自己走。”
我闭上眼睛:“许宇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我不能让莫如风抢走我的男人,苏白是我的。”
许宇走的时候苦笑着:“已经不是我放不放弃,是如风。如果我有你们莫家人一半的霸气,也不会空自烦恼。”
我也笑,笑完了给莫如风打电话。
有生以来,第一次平等而自尊的钥诳邴出来。
“莫如风?明天晚上出来吧,我请你吃饭,我跟你,两个人。”
十一、我的保卫战
收拾好心情,有句古话,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者,乃拜大将军。
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穿黑色衬衫,戴银边眼镜,面容坚毅,短发层次分明,眉型凌厉,眼神犀利。他倒茶水,一滴不露。七分满时放在玻璃圆盘上转到我面前,抬手示意我尝尝。
我端起来,唇放在瓷杯边缘试温度,然后慢慢吹。
他给自己倒,仍是七分满。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任沉默笼罩,即便感到压抑也仍然不言不语。
他先开了口:“跟着老板出去了一趟感觉如何?”
“归心似箭。”我把话题绕到重点上,“很想苏白。”
“小茹你这样不行的,做为新时代的女性,怎么能老想男人?”
我一笑:“那是我的男人,怎么不能想了?”
莫如风摇摇头:“难道叔叔阿姨送你去念书的结果竟是崇洋媚外,学了外国佬那些不知羞的东西么?”
我讽刺他:“难道伯伯跟伯母供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的结果竟是由你喜欢上了同性么?”
他的脸一沉,警告道:“莫小茹!”
我哼一声,低下头继续吹茶水。
陷入了僵局,其实我也想好言好语的劝他,苏白这样一个人,小眼睛小鼻子大嘴巴,呆呆的傻傻的,世上比他聪明比他好的人不知有多少,你何必要跟我抢。
你放着那么能干那么合拍的许宇不要,你非要跟我抢这么一个小白,你这是何苦?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
“莫小茹,世上比苏白聪明伶俐高大帅气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
我立刻打断他:“是,你说的对,那你又何必?”
他被我堵得几乎一口气上不来,面色终于暗了下来:“莫小茹你不要无礼取闹。”
我不理他。
他叹着气,用淡定的语气告诉我:“莫小茹,我去找过苏白了。”
我愕然的瞪着他。
这个卑鄙的家伙!
“他答应我了,你赢不了我的。”他一副尘埃落定的表情。
卑鄙无耻的家伙,我不敢去找苏白,给他时间让他想清楚,竟让你偷了机会。
“莫小茹你信任他吗?”
我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
“你信任他的话就不会相信我,怎么一副要生吃了我的表情?”
他点的菜陆续开始上了。
“莫小茹,你对他不够好,你跟老板单独出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伤害他?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问问他过得好不好?你不要提你的经济独立理论,我知道你并不担心他不要你。”他黑黑的眼珠直盯着我,象是要看到我心里去,“你担心的是你自己,因为你不够爱他,他不会不要你,可是你却担心有一天你会不要他,所以你执意要工作,要自己独立。你甚至都没有想一个理由让他安心,让他足够相信你。”
“我不会,我会解决好一切再去找他,不会伤害他。”
我被这些话击得无处可逃。
我想反驳,不是的,我怎么会不要他,苏白这么单纯的孩子。可我找不出话来,我从我的行为里找不出证据。我的坚持在这一刻成了我的硬伤,刺得我遍体鳞伤。
我很惶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所以不再珍惜不再细心,我们的相处变得熟练而钝化,不再尖锐敏感不再刻骨铭心。
“你想想清楚,”他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已经买单了,这一顿我请你。”
这一场战役我输得极为彻底,似乎连战鼓都未曾响起,我便弃甲而逃。
我准备了很多难听的话最后都没有派上用场。
十二、苏白跟他走了
对不起,他艰涩无比的开口。
没关系。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所以不用那么多计较,我不恨你,我可以原谅你爱上其他人,所以,请你,也原谅我不够爱你。
其实我很讨厌有人夺走原属于我的,但这次错在我,在我不够珍惜和注意你。
我得承认我这位堂哥的魅力,苏白,我甚至没有告诉你我也喜欢他,虽然他把我压得死死的,虽然他兵不血刃就抢了我两个喜欢的男人,可我对他的喜欢,无关爱情,希望他好,没有独占欲。
他看事情太透,配你这个傻瓜刚刚好。
苏白,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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