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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
第一百零三章
花九枝到底还是没去,空教某人白白守了一夜。
这耀月黑着两只眼圈,怒发冲冠。又往人家议事的殿上一坐,这一坐可不得了了,几乎与所有人呛起来,不是嫌那个白痴,就是厌这个缺弦儿,弄的乌烟瘴气。
花九枝倒了美酒一杯又一杯,笑看风云。
实在闹得不像话了,这才低声同一旁的侍女说了什么,侍女沉声道“主上命牧公子近坐。”
近坐,是何意思,有何意义,众人并没有概念。
因为,自这个不知是美是丑的花九枝,接掌慑火以后,大大小小的教务丝毫不能被他所关注,也就是想解决的时候自然迎刃而解,不想的时候,便是堆积如山。说他勤勉,那真是趋若逢迎的恭维谄媚了。若说他怠惰,也不尽其然。
说到底,就是看他有没有那个心情!
这倒是和前任教主花慑火大相径庭,老教主雷厉风行手段狠辣,事事均想争个第一,他倒是做到了。只可惜,命丧黄泉,大仇未报仇人不详,就连个整尸都找不到。
耀月恍惚了,他觉着肯定是自个儿听差了。
侍女又高声念了一遍。
耀月乐了,忙钻进花九枝的高帐内,就好像被允许钻了他的被窝一样高兴。
两人近距离互看了一眼,都有点尴尬。耀月干脆脱了靴子,直接往花九枝塌里拱,好不舒服好不牛气好不猥琐。
这花九枝本意,是叫他坐在自己脚边,可如今……
耀月扭过头来,瞧他脸色有点僵,大大的笑了一个,说“我喜欢你。”
花九枝默了一时半刻,微微坐直身子,处理教务。
只是个三两句话就解决的,思绪老是被轻轻响在耳畔的‘我喜欢你’扰乱。
花九枝面无表情的说
“闭嘴。”
又向下交代了几句。
耀月脸上的坏笑还未褪,紧紧闭嘴,等了个两三分,捅捅花九枝腰侧,待那冰凉略微恼怒的目光一转过来,口型立现————我喜欢你
花九枝转过去,不再言语。
底下的长老还在滔滔不绝,唯一的回音只有酒花淅沥。
耀月觉得又惹着了他了,老老实实的窜下来。随手捞来一本书,想了想,拿起笔于空白处写写画画。
议事还在继续,耀月的大作已经完成。
看着那人靠在榻上的样子,侧面鼻翼的线条非常好看,就又忍不住的想去——惹惹。
好容易蹭到他跟前,那人好像不认识他一般,并不搭理。耀月把书举起来,平行于他的视线,唰啦啦的翻开来……
瀑发飞浮,墨眸缠丝,红唇淡磕,汗晶欲落,似痛似痒,似恨似乐,欲迎还拒,欲拒还迎,浅尝辄止,深入浅出,纠纠缠缠,共赴极乐。
好一副,活色生香教主红春上心头;酩酊似醉王爷作画记轻薄。
帘摇风碎,只剩下耀月一个,还有那红肿的半边脸。
追他出去,花九枝还未走远,静王爷紧了心窝,执手相望。
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我。
“本王一局,换你一诺。”
“……住口……”
一夜无梦。
九枝,莫忘了我,本王应你,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
蓟北已到,天机宫近在眼前。
齐宇轩下马,看着曾经的草原荒芜一片,心中暗潮汹涌。这里埋葬的,是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可如今,连他们的坟冢都找不到了。
无极北辰亦下马,拍拍他的肩膀。两人行走在枯草浩荡的阔野。
“在想什么。”
“没……还有多久?”
“你想好了?”
两人穿过最后的梅林,齐宇轩停在一簇梅枝前,回头说“想好了。”
无极北辰微怔,片刻后点头。
江湖秘闻中不可窥探的天机宫近在咫尺,雄伟壮阔算不上,倒是别具一格。真如旁人所说的那般,里边儿尽是些世人所不能享的美人,世俗所不能容的淫乐?
齐宇轩看无极北辰徐徐往前行着,往日里的亲近似乎正在逐渐消融,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
里边儿确实奢华无比,可格局又不像中土布置的习惯。一圈圈的木梯环绕而上,倒是有几分客家五凤楼的风致。
无极北辰身边的老翁,也不抬头。只引着主子到了大堂就躬身退下了。
无极北辰坐在了正中的蛟皮椅上,才刚寂寥无音的围楼,突然探出几颗脑袋,待齐宇轩往上瞅去,又缩了回去。
疑惑的望着大堂正中的男人,他笑着道“随便坐。”
嘈杂声渐渐浓烈,一圈圈的脚步声纷至沓来。齐宇轩再看时,就再也看不过来了。
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纷纷跑下楼阁,簇拥着无极北辰,他们各个姿容艳丽,绝代倾城。更有几个强者,各自占着无极北辰东南西北中五角,或依,或偎,或跪,或贴,或扶,脸上欣喜亦记恨。
欣喜的是他们的尊主终于肯想起他们肯回来,记恨的是他们的尊主又带了新人回来。
无极北辰似乎很忙,忙着捏捏那个,搂搂这个,这些个千娇百媚可是他的财产,他的战绩,用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心思才叫他们俯首称臣,甘心□□的。哪个不是心肝,哪个不是宝贝?
人潮欣喜,却没有人敢多言多语,嘈杂的寂静罢了。
逗弄了好一阵,这才想起来还有齐宇轩这回事,摆摆手。无极北辰站起来不忘回头道“今晚,就你吧。”被点到的少年欣喜若狂,颊畔生姿。
老翁闻声而至,向齐宇轩鞠了躬,道“公子,请随老奴这边来。”
“现在,就要你了!”说着,手里握著一玉人手,拖拽进怀中取乐,女子娇笑一声,被抱起来。
待无极北辰走了很远很远,齐宇轩才回过目光,点点头,随着老翁慢慢行着,穿透无数双毒辣狠戾的眼神。
坐在烛火未燃的屋中,齐宇轩就这么坐着,一声不吭。
突然很想喝水,齐宇轩拖着早都麻木的腿,提起桌上的水壶,空的。
来这里两天,还是三天了。
记不清了。
滴水未沾,无人过问。
也很久没再看到他了。
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齐宇轩摇摇头,笑了
“无极北辰,你没告诉我,没告诉我啊。”
……,……
花九枝往旁挪了挪,想要的是早已习惯的温热呼吸,只是寻找良久,依旧冰凉一片。
缓了好些时候才苏醒过来,花九枝坐起身,伸出指头揉着太穴,这才往旁看了看,没有他。
想起昨夜那段,像疯了一般,任是如何要都不够,恨不能将命都给了自己。想到这里,花九枝笑了,这才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地。步伐虚浮不稳,有意似的。
等了很久,还不见他回来,花九枝扶着桌畔坐下来,这才看到酒壶底下的东西。
字条飘然而落……
……,……
血染江山如画,穹窿勾月。
万马千军整装待发,隐没于天光未亮的林间山崖。
骏马不时的打着响鼻,似有不耐。
千军都尉李定章,遥望一方,等待。
不久,林间走出一人来,白衣白靴白狐裘,邪傲不羁,英武挺拔。
李定章几步赶了上去,单膝跪地,抱拳“末将李定章,参见静王!”
耀月摆摆手,李定章紧随其后。
“战事如何。”
“回静王,北疆布都格尔大军挥兵南下,占领了朝城,幽城,横池,大野,若是破了最后一道防线,我大焱……”
“我大焱不保。”
李定章顿了一顿,继续“曹将军殉国,祥王被俘,安王现下出征云南平叛骉戍暴乱,恒王坐镇长洲阻挡苗疆蛮夷北上,京都人心惶惶,可圣上拒不迁都……”
“四面楚歌啊。宁王那边呢?”
李定章低了声音,半晌“宁王死守隘阳关,生死不明。”
耀月迎风而立,站定于烁目之巅,退下狐裘,展开双臂。两侍卫上前为其穿上铠甲,战袍,束发入冠,脚蹬龙靴。一人托盘跪地,耀月拿起头盔戴上,红缨飞扬,挺拔英姿,即赴战场。
侧身上马,耀月看着远处很久。
于此,再不回头。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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