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ron’Dream : 十八岁再见

作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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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Ⅰ


      イメージしてる新しいページ (想象着新的一页)
      真っ白キャンパスに描く (在纯白的校园中描绘)
      向かい风もお构い无しで切り开く (即使面向风也没有关系)
      この果てなく続く Brand new story (继续这个没有结局的Brand new strory)
      wonderful day
      ……
      阳光,蓝天,香樟树,单车和风的感觉。
      耳麦里的音乐那样欢快。Wonderful day,动漫里的校园生活真是理想化的美好,不可企及的美好。那种美好,让人羡慕,让人嫉妒,让人无端就生出了一种叛逆,想去追求、去实现它。就好像现在的我,明明高考在即,明明时间贵若金,却偏偏想做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譬如夜里躲在被子里用MP4看动漫。
      这件事得从两个星期前说起——
      “女神日本第一,女神最漂亮!”女同学A几乎是尖叫地说。
      “女王最帅!女王女王女王,我家的景少最帅的了~”女同学B那结尾的颤音让身为女生的我都受不了了。这位无疑是个极品花痴。
      “你们不觉得向日很可爱么?”女同学C眼睛亮得跟钻石似的,热切地希望得到回应。
      但显然,心有所有向的不止上面几位……直到某女同学说道:“我还是觉得不二小熊可爱!”我这才明白过来,她们是在谈论《网球王子》——这部我六七年前上小学时就看过的漫画。于是在心底小小地哂笑了一下,当然,面上我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怕被群击!要知道,连圣人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女生是种很可怕的动物,尤其是发飙和发花痴的时候……我可不想撞枪口。
      看到诸位花痴女这样热情,我也忍不住说:“你们不觉得手冢很帅么?”
      然后一干美女望着我,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果然喜欢重口味,冰山男很难驾驭的哟!
      我只好弱弱地走开了。
      那天下午放学时我还在为这事郁闷,所以路上的小石子多半遭了秧,一个个被我的脚踹飞。当夏追上我的时候,就险些被我当成大石头给踢掉。
      夏的本名叫“夏黎”,据说是取了她爸妈的姓;但在我们这样的外国语学校一般是称呼英文名字的,她叫“Shirley”。她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之一,性子温柔,是典型的富家乖乖女。真真是神祇偏爱的公主,她不仅家世好,模样也好,打小就是一家知名影楼的模特儿。现在我已经记不起,较之她,平庸如我、暗淡如我,当初是如何与她成为朋友的,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姓“夏”吧。
      “谁惹了您啊,大小姐?”夏揶揄道。
      “夏大小姐,不敢当。咦,怎么没见到Aaron?”我嘟着嘴,又忿忿道,“——手冢不帅吗?”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还想这个呀!”她笑着,挽起我的手臂,“手冢不错啊,不过他有外号‘面瘫’,太不苟言笑了。”
      “她们说人的我好些都不认识。现在想想,看《网王》还是小学五六年级的事儿了,那时好像都没完结,TV版也没有出,学校门口书店里蹭不到书就没继续看了。我只记得当初手冢是‘青学第一’,小时候我喜欢优秀的强大的人,所以自然喜欢他了,倒也不是迷恋。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随口说说而已,可她们至于那样看我吗!”
      夏但笑不语。
      我一时兴起,又说:“Shirley,我想看《网王》了,想看看那些‘女神’、‘女王’的,真的有那么帅吗?”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我,压低了声音说:“还有几周就又要大考了,你哪儿有时间呢?”
      “我很累,我想放松。”这是我给她的回答。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那么想看《网球王子》,还是只是想寻求一种逃避的途径。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那漫画中的校园生活,那曾是上小学的我对高年级全部的幻想。可惜现实很迥异,甚至是残酷的,所以我想逃避,逃回梦里去。
      这接下来的两个星期,我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看《网球王子》,十几集十几集地看,竟就这样把TV版和ova的《全国大赛》看完了。连我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这么多年后的回顾,有种陌生又亲切的感觉。女王迹部景吾确实华丽,女神xii、幸村精市也的确美得不可方物……甚至每一个王子都是值得称赞的。但昨天夜里,我在看到全国大赛手冢比赛的那一场时还是落了泪,我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知道他不是“最优秀最强大”的了,但还是觉得有些疼惜,毕竟那曾是儿时崇拜过的人物。
      耳畔的音乐不断地循环,重重复复的“wonderful day”。我仰起头,眼前却模糊了,树影远了,天空更远了。忽然觉得一个声音在放大,放大——夏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景吾,嗯,华丽丽的景吾!”
      我后悔了。也许我不该那么热切地与她讨论;也许我不该开那个玩笑,问她:“华丽丽的少爷,就像Aaron?”
      Aaron是我另一个好朋友,中文名字叫“艾伦”,一个中英混血帅哥,家世足以匹配“少爷”这个称谓。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夏和艾伦成了三人行,要好得连血缘相系的手足都不能比。和许多混血儿一样,艾伦很帅,帅得班上很多女生私下里都称他为“班草”甚至是“级草”,或许还是“校草”的有力竞争者之一。虽然帅,可我一直秉承“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信条,和他的友谊很纯洁,我相信男生和女生有除去爱情和亲情之外的第三种情谊存在,所以无论旁人用怎样暧昧或是嫉妒的眼光看我们,我都不在乎。我也一直认为他和夏的友情很纯洁,一直相信我们会永远地三人行走下去。
      可是今天我才如梦初醒,我才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对我打隐语,劝我不要总做电灯泡,逮哪儿哪儿都亮着,长时间发光总会烧坏灯丝的!
      本是玩笑话,却没想到夏的回答是如此的一本正经:“若,我有些事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和阿伦,我们……我们已经在一起一个月了。”她只有在遇到极正式的事情时才会称呼我,“若”。
      我最亲密的两个朋友的“好事”,我却是全班最后一个知道的。她怕什么,是怕我心里一直是喜欢艾伦的,只是用友情来掩饰爱情,而今因为他们的牵手我就会“情何以堪”地黯然离场?
      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怕我说了后,你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是谁说,友情和爱情不能并存呢?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有必要去做这道关于舍弃的选择题啊!她无需推开我,我也无需走开。
      但,或许,友情和爱情真的会互相牵制吧。我还是难过,她和他进入了一个我无法涉足的二人世界,顿时觉得我仿佛被孤立了。如果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还会有这样无力的感觉吗?
      夏向我道歉,但她并没有错,唯一的失误是对我的隐瞒。但,不知是我的错觉或否,甚至因为这个多余的隐瞒,艾伦有时会刻意回避我们三人在一起。
      我已经听不进夏那些歉意了,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乱,有些孤独和失落的感觉。我只记得自己落寞的声音说“好了,我知道了,再见”,然后只剩下刺目的阳光、无云的蓝天、婆娑的香樟和风呼啸过耳际的声音——像太息,像呜咽。
      泪盈在眼中,心里是化不开的郁结。
      我明明骑得这样快,这条林荫小路却冗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我知道是我太神经过敏、太多愁善感。其实我大可以大大咧咧地一笑了之,拍着夏的肩膀说,“小样儿,连我都瞒着!”或是“Aaron这小子何德何能,怎么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家夏MM拐走了呢?”……将难过夸张、放大就成了诙谐,然后一切就那样过去了。
      当三三两两的车辆垂直于我的路线悠然而去时,这条路终于到了尽头,与它接壤的却是一个十字路口,横截的马路对面便是我家的小区。我轻吐了一口气,耳麦里的音乐又开始新一轮的循环。当自行车灵巧地穿过马路,驶入小区时,我闭上了眼。这条我走了无数次的路,总是那样寂寥得落寞,树都比人多,而它的尽头转弯就是我家的单元。我太熟悉它,熟悉到我就可以这样闭着眼骑回去。我只是不想着无聊的泪落下来。
      “喂!”“小心!”“闪开!”……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声音到底说了什么,先于我的意识之前,我右侧的太阳穴就好像已经被什么砸中了,尔后重心不稳的我自然是挟着车子一同侧倒下去了。太阳穴突突地痛,我不敢睁眼,怕眼泪会止不住地涌出来,然后哇哇大哭像个怨妇或是疯子。
      似乎有人将我从自行车下拖了出来,捉住了我的肩膀。
      身旁是绿化草坪,空气中有草特有的清新的味道。这本该是个愉快而完美的午后,我想。没有课的周日下午,总像个斜倚在榻上的贵妇,浑身上下都是慵懒而诱人的气质。可怎么一切就乱了套?阳光变得炙热而刺目,空气凝滞没有一丝自然风,香樟树下的小道变得冗长,骑车闭下眼就被东西砸到,被人捏得肩膀都痛了,青草香中竟还夹杂着汗味……我受不了了!
      显然,我是迎着太阳而倒,在它光芒的沐浴下,我都难以睁开眼。眼睛眯成一道缝,我瞄见了这样一张脸:
      刀削般的面庞,侧分的刘海掩住了眉尾,狭长的眼、锐利的眼神,坚挺的鼻子以及微薄的嘴唇。
      似曾相识。
      ——也许很多女生对帅哥都是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位貌似是肇事者的仁兄的确是帅哥一枚。
      对帅哥应该是很有爱的,但他手上劲道之大实在让我有爱不起来。反正我这样不淑女地倒下了,也就不怕咆哮时能怎样不淑女的了。但是——神,宽恕我这个自命不花痴的花痴、自诩不白痴的白痴吧——依旧眯着眼的我仿佛审视一般,开口竟是:“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很没新意的常用搭讪语,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情况更不对!我真想就此昏死过去算了,然后用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别理这个神经病,就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虽说“心想事成,美梦成真”,但又有人云“梦是反的”。所以,这位仁兄非但没有放任我自生自灭,甚至是诡异地对我露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又好像依旧面无表情……
      然后我的太阳穴又突地一跳。
      然后我宛如听到了一位已故歌后甜美犹如天籁的声音: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
      再然后……我就人品爆发,“心想事成,美梦成真”了——我也许真的晕了过去——眼前只剩下茫茫的白。

      眼前的白渐渐变得灰暗,取而代之的是仿佛在流动般的黑与红却不相融,诡谲而旖旎。
      “啊,痛痛痛!”我抚着胸口狠狠地揉,心里的小火苗腾腾腾地往上窜:难道我被传说中的扫把星附体,莫名其妙地被东西砸了一次也就够倒霉的了,现在怎么还有第二次!
      当我皱着眉头,睁开眼的瞬间直接转为“怒目状”继而又瞬间转为“目瞪口呆状”,因为……这周遭的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明明是在小区的,可现在却置身于一个类似于街心花园的地方;我明明是被东西砸到了的,可现在却直直地矗在这里;我的身边明明应该有帅哥一枚的,可不远处——确实还是帅哥一枚,而且比上一位还面善——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银边半框眼睛后锐利的眼神带着狐疑和审视的意味,略顿一会儿才握着球拍向我不紧不徐地走来。
      “ごめんなさい(对不起)。”他说。
      一个长得像手冢国光的男生用日语说对我“对不起”,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儿吗?当然!因为我听到一个欢愉如春风般的声音说:“Hi,Tezuka(手冢)!”
      我僵硬地扭过头去,果不其然,看到的又是一位“熟人”——亚麻色的短发,笑眯眯的眼。我情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Syusuke(周助)!”,虽然声音不大但想必他是听到了,因为他的笑容刹那间消失而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戒备和玩味,片刻之后他却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还对我说了一句日语。
      我很抓狂,因为知道的几句常用日语是从动漫里听来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其它的听起来就犹如听天书了。我抿了抿嘴,弱弱地问:“Can you speak English?I am sorry I cannot speak Japanese.(你可以说英语吗?我很抱歉我不会说日语。)”
      他的微笑又是一瞬间似乎不可觉察的凝滞。还未等他开口,他身边那个标准的“白骨精”式的一直挂着温柔笑颜的美丽女人——我想,她应该就是不二由美子——款款走到我面前,微笑:“神奇的女孩。”
      我错愕,她竟然说的是中文。听到熟悉的语言,心里莫名变得有些许安心,连忙说:“您好!”
      在她对我点头的同时,不二周助也走近,用英语问我:“What’s your name?”
      算是一种条件反射,当别人用英语问我名字时,我很习惯的回之以英文:“Sharon,my name is Sharon.(莎伦,我的名字叫莎伦。)”
      他似乎是用日语重复我的名字的,所以听起来更像是“桫椤”之类的。虽然是在回应我,但他的眼神却似乎是掠过了我而望向我的侧身后。我顺着看去,手冢不知什么已经走开,佝着身子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的长椅上整理东西,然后他将背包往肩上一挎,一声不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二叫了他一声,同时也追了过去。
      “神奇的女孩,您来自哪里?”由美子并排与我站着,也望向远处的不二和手冢,“我看不见您的命轨。”
      我惊诧地看向她,不过须臾便了然了。《网球王子》中不二由美子很会用塔罗牌占卜,并且十分的准确,其实她可以称为现代的“巫女”了。
      “中国。”我答,然后又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但,我想,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国。”谁能告诉我,许斐大人画的是不是取之于现实的真实故事?
      由美子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温暖。然后她对与手冢说完了话后跑回来的不二说了些什么,我听不懂,只看到不二望了我一眼,笑眯眯地点头。接着,由美子便对我说:“您愿意暂时住在我们家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安顿问题。想到此时此地自己的举目无情,一种孤独与伤感油然而生,于是点点头。
      “欢迎。”由美子很和气。她牵着我的手走,不二徐徐地跟在后面,大约一刻钟后我们到了一处有独立院落的有两层楼的宅子——应该就是不二宅了吧——果然,铁门旁挂着一个木牌,牌上用毛笔写着“不二”两个汉字。由美子松开我的手去开门,然后又牵起我的手继续向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其实您可以对周助说汉语,他大概能听懂,他也会说一点的。我们的父亲很喜欢中国文化。”
      “嗯。”应着,我侧脸看了不二一眼,因为他恰好也正看着我,便礼貌地对他轻点了一下头。他也笑着点点头。
      在玄关时,由美子为我找来白色的拖鞋,然后又开始用日语同不二对话,我似乎听到他们提到了我。尔后由美子将我领着在房子里逛了一圈,介绍了各个房间。她说:“对不起,客房很久没用,堆了很多杂物,今天大概无法清理出来,您今夜可以先睡周助的房间吗?”说着,便指了指右侧的一个关着门的房间。
      我很惶恐地说:“请别对我用敬语,您比我年长。”然后又问:“这样方便么,周助怎么办?”
      在提及不二时,我在看他的房间的门,以至没有发现自己说到“周助”时由美子眼神的微动。
      她说:“没关系,我方才已经跟周助说过,他说他可以暂用裕太的房间。裕太是我们的弟弟,现在圣鲁道夫学园住宿,所以不常回家。”她又补充说:“周助的房间很整洁的。”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连忙说。说实话,我很不适应日本人这样规规矩矩的礼貌。
      由美子笑了笑,说:“那么,我去准备晚餐了。”大概是忽然想起我是异国人,又礼貌地问起:“你是中国人,吃过日本料理吗?你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的。”我想缓和一下气氛,舒缓自己的拘谨,于是笑笑说,“我在中国时吃过很不地道的日本寿司,我很期待地地道道的日本寿司的味道呢!”
      由美子也笑了,顺便告诉我不二出去了一趟。我随她下了楼。
      抱膝坐在不知道算是客厅还是餐厅的房间里的榻榻米上。电视里放着我没看过的动漫,日语原版。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拿遥控器,小心地换了一轮频道,有些英文国际频道,甚至有韩语频道,但就是没有中文频道。
      我将下巴搁在膝头,有点想哭,闭上眼问自己:怎么回事?这真的是日本,是《网球王子》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了,我听到拉门的声音,然后是不二用日语说“我回来了!”,由美子便在厨房里应了一声。听到脚步声,我睁开了眼,看到他已经站在了门口。我想向他打招呼,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日语里“你好”该怎么说了。
      他来到我身侧半米远处坐下,是标准的日式跪坐。然后依然莞尔地看着我。我想起由美子的话,问他:“你可以听到我说的话么?”他点点头,又用中文回应我“可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不二说中文,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忍不住笑了,说:“你的汉语说得真好!”
      他向我道谢,又说:“我可以听懂,可以讲一点,但不如姐姐说的那么熟练。由美子姐姐随父亲去过中国。”
      多愁善感的我想起那个莫名其妙就离开了的国家,又开始伤感,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祖国,中国,是个很美丽的国家呢。可是,原来在中国时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想念你的祖国了?”
      “嗯。但,可能我回不去。”我嘟起嘴,很苦闷的样子。
      忽然,一种想法掠过的脑海:这个世界如此真实。这里是日本,这里有中国存在,我为什么不去试试回国呢?也许,也许……

      晚餐很愉快。地地道道的寿司果然与学校门口的“日韩寿司”味道相差很大,芥末也的确如传说中一样辣。
      晚上我睡在不二的房间,不二则睡在裕太的房间。由美子特意为我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
      不二的房间确实十分整洁,纤尘不染。书架中有各类书籍,可见他涉猎之广,最多的是网球类、内部装潢类和摄影类杂志以及外国名著。书桌上摆着一本装帧精美的书,日语版,看到上面的配图,我猜应该是《小王子》。
      我在他的房间里打转,对周围的一切审视三巡,可我还是觉得不累。我只好决定躺回床上去数绵羊,可是越数大脑越清晰,我竟然没有从70又数回60或50。.然后我放弃了,闭着眼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一切。这很奏效,我终于有些混沌的感觉了。意识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醒着又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梦具体形态却不确定,只觉得大脑里那幽深的黑暗中有很多很多事情在发生。后来大约是睡沉了,但不知道做了一个怎样的噩梦,竟然是哭着惊醒的。鬓角却是泪,湿湿的粘住了头发。我想我是在想家,于是捂住被子嘤嘤地哭了起来。
      在这样的夜中,我对时间是没有概念的。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有些精疲力竭的感觉。口很渴,可不二的房间里没有水壶,我不好意思走出房间,怕轻微的动静都会扰了这夜的宁静。我是小心而孤独的。我能做什么,改变这样的境遇,一切都是陌生与未知。
      我翻身下了床,赤脚徘徊在床边。然后在窗幔半遮半掩的落地窗前抱臂站了一会儿。夜空如墨,玄月似钩,星光璀璨。窗外是遮掩在常青树下的纵横的街道,道路旁是一幢幢独门独院的小楼的。夜幕下的景致总是这样有诱惑力,我终时忍不住拉开窗走了出去,倚着栏杆瞭望更远的景色。如果这样望,哪里是中国的方向?
      “睡不着?”是不二的声音。我循声望去,他正在距这边阳台一米远的裕太房间的阳台上,和我同样的动作:倚着栏杆,瞭望远方。
      我想了想,挪过去了一些。“嗯。”我轻声答着,“哪边是中国呢?”
      他没有回答。夜风徐徐拂过,撩起我的长发飘了飘。也许是因为一种特别的熟悉——对《网球王子》中不二周助的熟悉——我觉得,呆在他的身边很安心。众所周知,不二是很关心家人的朋友的人,他有一颗很柔软的心,是值得信赖的人。我不禁侧首凝望他。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也侧过脸来,依旧微笑。
      “周助,能听我倾诉吗?”我近乎恳求地望着他,“有时,秘密压得人很难过。”
      他点点头,说:“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谢谢。”我像一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地笑,很满足。
      “我来自中国,却不知道是怎样来的。对于中国最后的记忆是在自家的小区,一个陌生的男孩无意用东西砸到了我,我摔倒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却站在这里的公园里。多么不可思议,我竟然看到了手冢、看到了你,你们……”我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他们于我是一部漫画中的人物,是虚无的,“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像一场梦。”
      不二望着我,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了然的。他说:“手冢说,你是突然出现的,仿佛,嗯……”
      也许他是没有词了,我笑着接话:“仿佛从天而降。”
      他笑着点点头。
      “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今天真是复杂的一天!”我忍不住倒出更多的苦水,“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谈恋爱了,我却是今天、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放学回家,好端端的——嗯,闭了一会儿眼——就倒霉地被东西砸到;我只是被砸了一下,却莫名其妙‘出国’了,而且还是个异度国家;我……我……”我皱了皱眉头,瘪着嘴说,“就像时空穿越了一般。”
      他终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却对着他孩子气地鼓了鼓嘴,说:“我是说真的,别不相信,别以为我在说梦话——不过,真像是在做梦,很真实很真实的梦。”
      “我相信。”他答得很郑重,问得更郑重,“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因为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周助是值得信赖的人。”我将头枕上栏杆上交叠的手臂,忧郁如夜,“在这里我无依无靠,孤立无援。我需要熟悉,需要朋友。”
      夜风断断续续地吹着,斯夜又变得安静而宁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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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chapter 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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