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难再忆

　　短短两个小时后，云落站在了A城的机场，觉得非常踏实。这里才有她的家。微笑的同时心里也钝顿的疼，机场的种种还在脑海里回旋。
　　挣脱了顾川平的手，小心翼翼的把曈曈交到男人都手里，轻声说“我们同一个航班，待会一起走吧。”
　　“小满，我是不会让你走的。”顾川平怒急地吼道。
　　“你就不能小声一点”云落也急了，对男人抱歉的点点头，就把顾川平拉到一边。男人的话，让云落想了很多。她不能躲一辈子，有些事就得开诚布公的说清楚，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不原谅，执着，这些什么也不能改变，人都得往前看。
　　抚了抚太阳穴，云落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和缓，“既然你来了，川平，我们谈一谈。”
　　“有事回家再说，现在你先跟我回家。”顾川平脸色铁青的拉着云落就往出口走。
　　云落一把挥掉顾川平的手，声音有点歇斯底里“家？顾川平，我他妈几百年前就和你没有家了。”周围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们。顾川平恶狠狠的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又转过头压着嗓子说“小满，你别让我为难。你看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你好歹给我留一点面子。”
　　面子？云落心里沉得厉害，面上却轻轻一笑，“好，那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就在这，我待会还得回去。”
　　“许云落，你不要太来劲了！我今天连班都没有上在家等了你一天，你却想偷偷的走，我错也认了，好话也说尽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也给我妈一巴掌为才会消停？我妈她…”
　　云落觉得嘴唇很疼，手也很疼，可是再怎么样也没有心疼。当初，最初的最初，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这个男人的，是真的喜欢么？
　　“顾川平，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们已经过去了！”顾川平的话被云落很轻的声音打断了，很轻，却也是吐字清晰。
　　“你说什么？”顾川平脸色此时到时很平静了，但是那双云落曾经很喜欢的眼睛背叛了他，他的眼睛里翻腾着太多的东西。惊讶，不相信怒气，痛楚，还有更多云落看不懂也不想懂的东西。
　　“川平，我没有爱过你，我们结束了。”
　　“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顾川平的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脸坚决的看着她说“如果你要用这个来要求我做些什么，你就直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不记得是在哪儿看过这么一句话，伤你最深的往往就是那个离心最近的人。云落低着头，不想看那张曾经眼光明媚，现在却满面阴霾的脸。明明这么暖和的天气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冷。“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上一次你骂我什么来着，呃…对了，蛇蝎女人？心机深重？还让我半夜不要出门，不然都会撞上鬼。顾川平，既然我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你当初喜欢我什么，现在你又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你想清楚了么？”
　　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分了，说话的语气也软了几分，双手扣住云落的肩“小满，小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都是一些气话。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些就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就是不能说你没有爱过我，那对我太残忍。”
　　残忍，顾川平，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残忍么？残忍是自己疼的死去活来，意识朦胧还得睁开眼睛，一笔一划的前流产手术单。
　　“川平，我说的这些不是气话。我虽然没有爱过你，却也是真真的喜欢过你，也曾一心一意的想要和你好好地过日子，所以我才会忍气吞声的忍受你家里人的刁难，所以我才会费心费力的想和你有个家，所以我才会想和你有个孩子。
　　孩子！两个人都一怔，孩子这个词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忌讳。云落是因为那个自己失去的孩子。顾川平是因为那个子虚乌有的孩子。都是因为孩子他们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顾川平固执地想起自己怎么就会相信了呢？那么善良的云落，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自己会打那一巴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对母亲的信任，也许是因为对哥哥的愧疚，也许是因为气愤，也许...也许是因为吃醋，吃云落和曹磊的醋。想起那天，曹磊的信誓旦旦和自信坦然，他没有办法不气。他曹磊凭什么，凭什么还能窥视已经是他的妻子的云落呢。
　　“小满，我…”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听我把话说完，以后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相信你的母亲不会喜欢我和你有太多的纠葛。我，我也不想和你们有太多的纠缠。以后，我不会再回这座城市。川平，在今天以前，我也许还是恨你的，可是我今天遇到一个人听他讲了一些事，突然就觉得其实原谅也没有那么难。我不怪你了，也不怪你的母亲，甚至我还能理解她。有时候想想，她也没有错。我们的确不合适，早发现比晚发现好，至少将来不会后悔。以后我们不要见面，即使见面也要装作不认识，就做陌生人吧。”
　　陌生人？什么是陌生人，怎么能装作不认识。谁能把曾经掌心里的宝当做陌生人。她许云落当真就能做到这步田地。“许云落，你说什么叫做不见面，什么叫做陌生人？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误就判我死刑。你不能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改还不行么？”顾川平这回是真的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了，用力的摇晃着她，脸上浮现了他最不想出现的不安和害怕。
　　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没说改错不行，这至少对你的下一任是一件好事。但是，川平，有的错不是你犯了还有改正的机会的。”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登机了。“好了，川平，我要走了。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祝福你们，你...你自己保重。”说完就准备走，现在，此地，她真的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
　　顾川平突然扬声吼“许云落，说穿了你就是还在记恨我，记恨我妈。她都已经道过谦了，也不反对我们来往了，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呢，让你原谅她就那么难么？”
　　所有的忍耐和压抑突然之间没有了意义，云落觉得血液都开始往头顶涌，气突然也喘不上来了。“顾川平，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出问题的不是我和你老妈，是我和你。我和你妈有纠纷不就是因为你么？”
　　“既然在乎我就跟我回去啊！”
　　翻了翻白眼，云落拉起行李绕过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真不知道，我们当初喜欢的是谁？”听见后面的脚步声，云落吼道“不要跟着我。不要让我后悔原谅你们”脚步声戛然而止。
　　到底还是说了谎，怎么可能没有爱过。没爱过，会那么讨好他的家人么；没爱过，会那么惴惴不安地期盼婚礼么；没爱过，在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刻会那么欣喜若狂么；没爱过，会小心翼翼地解释乞求他的相信么；没爱过，会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哭的那么撕心裂肺；没爱过，会在离开的那一刻忍不住去看了他最后一眼么。如果没有爱过，谁能告诉她此时此刻她的心会如此地疼！
　　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不敢抬头，怕人看见。不敢低头，怕掉的更凶。额头抵在柱子上，死死的咬住嘴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一只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现在自己真的一无所有了。
　　突然身体被人抱住了，许云落你没救了，承认吧，到了现在你还是可耻的怀念这个熟悉的怀抱。低沉沙哑的，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满，我爱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不爱。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们不能这么分开。”
　　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紧紧回抱着他，这个是自己爱过的男人啊。想起以往的种种，云落终于放声大哭。这不是电视剧里最后的大团圆，这也许是生离，亦或者是死别。有什么滴在了云落的领口，滚烫滚烫的。
　　把头埋在云落的肩上，顾川平艰难的开口“小满，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没有别人只有我们，就像我们刚认识的那时一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没有陷害，没有误会，就只有我们两个。小满，不要离开我，不要。”
　　云落抬起头，透过泪水模模糊糊的看着这张英俊帅气的脸，泪水未干，满目期盼。心像被针扎一样。站直身体，用手使劲地擦泪水，却远不如泪水涌出的速度，坚决的摇了摇头。扬起淡淡的微笑轻声坚决的开口，“顾川平，再见”
　　“小满！小满！”是谁在那么绝望地呼唤。

　　上了飞机居然发现自己旁边坐的就是那对父女，想起临走自己的话，心虚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我见到点了你都没有回来，以为你跟着他回去了”，年轻男人轻声解释说。在看见云落红红的眼睛以后，没再吭声，却从曈曈的书包里翻出来纸巾递给她。
　　微笑的摇摇头，云落开始转移话题。“我叫许云落，我哥哥是个外科大夫，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量利？”
　　“恩，怎么了？”云落见男人的脸色有异，忍不住的问。
　　“没事，只是以前合作过，我是张楚生。”
　　“你不能告诉我，你妈妈姓楚吧？”
　　张楚生淡淡地一笑“就这么简单。”
　　云落被张楚生冷幽默逗乐了，“你还真别说，这取名字还都挺有意思的。我爸在我跟我哥出生以前，就把名字想好了。我妈怀我哥那阵，我爸正在看大草原的宣传片，看见天空大片大片的白云，觉得挺好的就转过头跟我妈说，媳妇儿，以后我们家孩子的名字就叫云吧，男孩就叫云起，女孩就叫云落。”
　　张楚生也被云落逗的嘴角上扬，问“要是伯母再生有孩子呢？”
　　“云卷云舒！”
　　“要是还有孩子呢？”
　　“云开”
　　“为什么？”
　　“你想啊，都云起云落，云卷云舒了，当然还得云开雾散了！”
　　说完云落自己都乐了，更别提张楚生了。

　　短短的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本来以为自己会痛不欲生，结果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还在沉思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自己，“小满！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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