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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这周周末,倪珊打算回家看老爸老妈。她家住在S市里,也算近,故,大约每个月都会回家一趟。
周末的时候,公交车上的人特别多,像突然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似的,到处都塞得满满的。倪珊艰难地挤到窗边,抓到栏杆,时不时还被人群挤得左右移动。
突然,倪珊感觉背后有人贴着她,起先,她以为是车太挤,有人被挤向她这边。
可是,当她往右边挪时,那个人也跟过来,她往左边,那个人照样贴过来!这总不会是巧合了吧!
莫非遇到公车色狼了?!倪珊心慌意乱地想,前段时间经常有关于公交色狼的报道。
该怎么办呢?人这么多,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使出拿手的跆拳道。
要喊出声吗?可是没有证据,他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踩他的脚?嗯!好主意!一来可以警告他,二来也可以告诉他,她不是好欺负的!
正盘算着,倪珊突然感觉后面那人伸出两手,环住她的腰!
倪珊愤怒地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往他的脚踩下。
“嗯……”后面的人吃痛地闷声喊了一声。
倪珊转过头,看清了“公交色狼”的脸,陈熙俊!竟然是陈熙俊!倪珊惊讶地呆住了。原来他竟然有这种怪癖,多年的同学是“校园色狼”,他自己是“公交色狼”!还跟他同桌了这么久,想想都危险!
倪珊正要破口大骂,却低头看到自己的腰上绑着一件黑色男式外套,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不知不觉地红了。她一向大大咧咧的,经常忘记“某亲戚”来的日子,不过,她的包包的内层里必放“大号创口贴”,以备不时之需。曲指一算,她的“某亲戚”好像就是最近要来的!今天她还穿了一条白色裤子!天啦!丢死人了!她真想现在旁边有个洞,可以直接钻到火星去了算了!
车上其他人向他们投来疑惑的眼光,倪珊尴尬地笑了,赶紧转头望向窗外。这次,她糗到家了!竟然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他,估计,现在,他忍笑都要忍得胃出血了!
倪珊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感觉身后的他下车,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下车。
“喂,你去哪里?”倪珊跟着他在一条绿荫小路上走着,她看他一直没出声,忍不住开口问他,可是,一问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多话,问他去哪里干嘛。
陈熙俊没有回答,双手插在裤袋里,仍然快步往前走,倪珊在离他两步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他走着。他今天穿了一件清爽的蓝色格子衬衫和一条宽松的卡其色的裤子。
说实话,他今天穿的衣服都不是倪珊喜欢的,换句话说,就是她讨厌的。是的,倪珊讨厌格子的衣服,而且特别不喜卡其色。
不过,毫无理由的,陈熙俊今天的穿着,并没有让倪珊反感,反而觉得他像极了模特,把身上那套衣服的优点都展现出来,或者,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诡异的事情,有些人可以把很一般的衣服穿出气质,有些人却可以把很有气质的衣服穿出土气。
“喂,我必须得跟你说,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想问你,我周一把衣服还给你,可以吗……”倪珊看他没有说话,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于是,她绞尽脑汁想找个跟着他的理由,可是,等她说出来之后,连她都感觉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嗯。”陈熙俊应了声,没有转头。
虽然声音很小声,但是,倪珊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欣喜地追上他,跟他并肩走着。
“好,那这么说定了,我周一把你的衣服放在你的抽屉哦。”倪珊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眉头紧锁着,脸色惨白,直冒冷汗,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喂,陈熙俊,你怎么啦?”倪珊问。
“没事……”陈熙俊低沉地吐出两个字。
“怎么可能没事,你生病了吗?”倪珊紧张地说,“病了就要看医生,走,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我回家休息就好。”陈熙俊缓缓地说。
“你现在是要回家?”倪珊问。
“嗯。”陈熙俊应着,停下脚步。停在一个大门前面。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院子里的大门。
倪珊抬头观察四周,这是一栋很简单的北美风格的别墅,两层,外部没有过多的装饰,青砖红瓦,简洁而干净。
四周种满了矮矮的竹子,青翠欲滴,像敬业的卫士一样,静静地守着这栋有些年纪的房子。
陈熙俊打开厚实的院子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倪珊还是紧紧地跟着他走进去,顺手关了大门。
院子里有一大块草坪,草长得很精神,没有多余的杂草,看来,这家人经常整理草坪。
他父母应该在家吧?想到这里,倪珊开始有点后悔进来,等会儿要是碰到他的父母,那不是很尴尬,该说什么呢?虽然她是很大大咧咧的,跟男生打成一片,可是,她很少去男生家里呢。
倪珊正在走神之间,陈熙俊已经打开房子的玻璃门,进入房间。
“喂……”倪珊正想问陈熙俊,他父母是否在家,她这样进去是否方便。可是,陈熙俊早就进屋去了,倪珊只得小心翼翼地跟上去了。
屋内的大厅很宽敞,很明亮,装修也很简单。
没等倪珊开始打量整个大厅,她看到陈熙俊正躺在中间的沙发上,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一脸痛苦的样子。
“喂,陈熙俊,你怎么啦?”倪珊快步上前,俯下身子,紧张地问到。
“药,帮我拿药……”陈熙俊沙哑的声音响起,简短的几个字。
“药?药在哪里?”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倪珊更担心了,他似乎病得很厉害。
“楼上,右拐,最角落的一间……靠近门那边的床头柜子里有一盒白色瓶子的药……帮我拿下来……”陈熙俊艰难地吐出这些字。
“好,我去拿!你等着!”倪珊慌忙跑上楼梯,找到陈熙俊提到的房间。
其他东西似乎都没有进入倪珊的眼睛,她的视线里只有靠门边的床头柜子,打开,找到白色的瓶子。来不及喘气,她又急冲冲地跑下楼去。
“陈熙俊,药来了!”倪珊跑到陈熙俊的旁边,陈熙俊没有回答,似乎痛苦到发不出声,他艰难地举起右手,往旁边一指,又迅速地垂了下去。
虽然只是一瞬间,倪珊还是明白了陈熙俊的意图。
她小跑到旁边的饮水机,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他旁边。
“陈熙俊,水来了,这药怎么吃?吃几颗?”倪珊焦急地问。
“两颗……”
“哦。”倪珊从药瓶里拿出两颗黄色的药丸,右手拿着,送到陈熙俊的嘴边。
陈熙俊微微张嘴,倪珊马上把药丸放进他嘴里,然后立刻送上温水。
陈熙俊吃完药,就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紧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倪珊看陈熙俊的脸上逐渐好转,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伸手擦了擦额头,竟然满头大汗!过度紧张的缘故吧。
倪珊松了口气,突然,她想起自己的“特殊情况”还没有解决,赶紧抓着包包跑向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后,陈熙俊还是原来的姿势躺着,似乎一点都没有动过,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他怎么啦?头疼?会这么痛苦?倪珊拿起桌上的那个白色瓶子,上面一片空白,没有只字片语。这是什么药啊?为什么没有名字?
倪珊把药瓶放回桌上,转身坐在一张沙发上,望着另一张沙发上静静躺着的某人。
光洁而略带古铜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如果不是刚才惨白的脸色,倪珊肯定不会把他跟生病联系在一起。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嘴唇,就像米开朗基罗雕刻刀下完美的艺术品。
由于他现在紧闭着眼睛,倪珊看不到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平时也没有认真看过,一定也不难看吧,倪珊想着,现在,她很好奇他的眼睛。
正当倪珊盯着陈熙俊看的时候,沙发上躺着的人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挣开,正好和还来不及移开视线的倪珊对上。
深邃而泛着睿智的眼睛,倪珊看清了。
“有只苍蝇飞进去了。”陈熙俊低沉的声音,眼睛里瞬间爬上了玩味。
“嗯?”倪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陈熙俊嘲笑的眼睛,她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是在笑她张大嘴巴看着他。
“刚才还以为要翘辫子的人,现在看起来,肯定死不了。”倪珊小声喃喃着。
“你说什么?”陈熙俊没有听清,抬起头问。
“嗯?没什么啊,我说好人才会长命百岁。”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好人?”陈熙俊换了个姿势,右手枕在头下,转过头看着倪珊。
“好人啊,就是心地善良,不会恶意中伤别人,不会嘲笑别人。”对于刚才的嘲笑,倪珊还是有点耿耿于怀的,于是,她不满地说。
“是吗?如果以你的标准,我们俩都不会长命百岁。”陈熙俊嘴角微微上扯。
“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谁跟你‘我们俩’,你自己不长命百岁算了,不要拉上我,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倪珊瞪着陈熙俊说。
“呵呵呵……”倪珊的样子把陈熙俊逗乐了,不禁大笑出声。
第一次看到陈熙俊笑,倪珊有点意外,一直以来,陈熙俊总给人一种冷峻的感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笑起来,也会这样阳光。
忘了斗嘴,忘了反驳。
“你……你生病了吗?”倪珊小声地而略带关心地问,也许是错觉,倪珊一瞬间觉得,自己小声说话,也是有点温柔的。温柔?自己?鸡皮疙瘩起满身。
“嗯……老毛病,休息一会儿就好。”陈熙俊回答道。
“你吃的什么药,怎么没有名字?”倪珊指着桌上白色的药瓶,问到。
“止痛药,头痛。”陈熙俊简短地回答。
“哦,你今天回家就是为了拿药啊。”倪珊恍然大悟,提到“家”,她又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父母不在家吗?”刚才她上上下下地跑,动静这么大,如果家里有人的话,应该早就出来了吧。
“嗯,他们很早就在美国定居了。”
“他们不在中国啊,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哥也在美国。”陈熙俊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由于以前在西方呆过,故,对于自己的隐私,他一向讳莫如深。
“那你为什么要在中国啊?家人不都在美国吗?”倪珊没有听出陈熙俊的不耐烦,又接着问。她一向是个少根筋的人。
“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有我美好的回忆,而美国,都是我最阴暗的回忆。”陈熙俊淡淡地说着,闭上眼睛。
“哦。”即使再大大咧咧,倪珊也懂得他现在不想再说话了。
“那我先走啦,还有事。”倪珊起身,对沙发上的陈熙俊说,她得早点回宿舍,总不能一直绑着他的衣服吧……
“一起走。”陈熙俊挣开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刚才都痛苦成那个样子了。
“我好了。”陈熙俊说着,拿起桌上的药瓶,转身往外走。
“喂,你这个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喂,等等我。”倪珊不满地大声说着,脚下却没有放松,加快脚步,紧紧跟着陈熙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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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单纯最善良的,大家都说她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像个小学生。
毕业了,她早上搭上回家的车。
给我发短信说: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同学们,我回家了,这下真的毕业了,不能再找借口了,……,随时不忘傻笑中。
大学四年,最最舍不得的是一起住了这么多年的室友……最近有些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