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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行帝制，天下大不韪
1911年（清宣统三年），辛亥革命爆发。1912年（中华民国元年）1月1日，中华民国宣告成立。同年2月12日，清宣统帝正式下诏退位，清朝灭亡。清朝共历经十二帝，统治全国268年。
那一天，光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都没有出来，三餐是巴图送进去的，但是怎么送进去又怎么端了出来，他是一口也没有动，我没有去打扰他。与其说溥仪是亡国之君那他又何尝不是？姑姑一个人孤儿寡母在紫禁城里苦撑着这个局面，他怎么能于心可忍？家国一体的大清没有了！这对于他来说，从我这里提前知道跟这一天真的来到是不一样的，那种痛没有人能替代他，也没有人能真的去安慰他。
画心在跟着哥哥、姐姐们逐渐的长大，在这动荡的年月里，我们生活的平静也似乎正在逐渐的被打破。一天夜里，就有一群新军砸开了我们家的大门，什么督军的手下我是没有听清楚，但是我明白他们的来意。
“兄弟们当兵也不容易，咱们也不是不醒得的主儿，一些小意思你们就拿走，可有一则，今后缺钱了可以到我这儿来要，但三更半夜的就免了吧，我们家孩子小，我男人在英国给洋人做事，这是他不在家，要是在家里，你们可没那么容易要到银子。”恩威并施，我唬住了那群大兵。之后，几十两银子就将他们打发走了。后来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甚至有一次我冲着他们举起了枪，爱德华神父给我带来的最新的英国手枪，全家人人手一把，英租界的军警也赶了来，剑拔弩张的样子把画心都给吓哭了。
“夫人，真是太抱歉了，爱德华神父回国之前曾经跟我们打过招呼，务必请您相信这次纯粹是个意外！”军警队长收起我给他的银票之后向我保证着。
“先生，您是个绅士，我也听神父曾经跟我提起，您和您的夫人都是虔诚的教徒，我真是害怕像今天的事情会再发生，请您务必能保证我们一家的安全。当然，我也会适当的给您的下属出一些出警费用的。”现在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好我们有一些积蓄，要不然，这年头儿会有谁为平头老百姓保驾护航。
袁世凯堂而皇之的窃取了辛亥革命的胜利成果，看着报纸上刊登的时事，本就心绪不佳的光绪更是阴了脸。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是袁世凯想要卖国称帝的筹码，但同时它也唤醒了每个中国人的良知。
1915年12月13日，时任中华民国大总统的袁世凯宣布废除共和政体，实行帝制，改国号为□□，年号洪宪，自任皇帝。关于袁世凯称帝，史家论述颇多，有狼子野心说，有被迫拥戴说，有鬼迷心窍说，有尝试国体说，不一而足。此时，我和光绪倒是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去聊聊袁慰亭这个人了。
“他也算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就凭着这，我就自叹佛如。”比起大清朝的灭亡，没有什么能让光绪的内心更能激起涟漪，袁世凯称帝在现在这个历史大背景下就更是如此。
“您都说是大不韪了，所以这□□比您那百日维新还要短命呢！”我端起一碗汤药搁在他的眼前，如今他的身体是在每况愈下，本就离不开药石的他现在就更依赖于这些药石。
“记得你说过的，是多久来着？”光绪喝了药，吃了一块蜜饯。
“83天，只有83天。”我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跟他比划了一下。
“宁，你说当年我要是把他杀了，现在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情景？”光绪努了努嘴。
“不知道，这历史有它的顽固性，逆流而行不知道会有个什么样的后果。起码，我不是那个敢去尝试的人。”冲着他笑了笑。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你倒是个想得开的人，要是亲爸爸当年知道了你的秘密，我怕现在这天下就会掌握在你的手里了，她不行，但你可以，你要是有野心，真的能成为第二个武则天。”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孩子气一般的模样。
“我不会是第二个武则天，我也不想我的溥源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这样很好，咱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很好。”我喝了一口水又笑了笑。
把孩子送进新学校是我的决定，光绪没有反对。选了南开中学也是我的决定，他依然没有反对。此时的溥源和元敏已经成了半大人了，他们的心里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到这个社会上去走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娘，学堂真的有您说的那样好吗？”元敏是个心思缜密的姐姐，十四岁的年纪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她长得像光绪，这是打不断的血缘。我们几个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她的身世，良材和侍书一家是不知道，入画和我们是不说，就当是我生的双胞胎。
“应该错不了，娘也没去过，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我收拾着两个孩子上学用的必需品。
“娘，我真的能听得懂先生教的东西吗？”一旁的溥源一字一句的说着。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儿子身边，让他能清楚的看到我的嘴唇，“溥源，听娘说，你虽然耳朵不好使，但你很聪明。你也知道，你的入学考试，数学和英语是全校最高分，即使国文差一些，那也是因为你爹和良材叔不知道学堂里的要求才让你和姐姐没考好的。你记住，还有元敏，你也记住，今后的人生不要妄自菲薄。”
两个孩子懵懂的点了点头，同时我看见光绪看着我们娘儿仨的眼神一直在闪着光。
他的身体在渐渐地虚弱着，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经意的翻到了沈大夫后来给开的那两张房子，放在两只手的中间摩挲着，难道真的要到用到它的那一天了吗？
“宁，你在干什么？”光绪踱着步走到了我的身后。
“没，没干什么。”我将药方又塞回了原来的那个盒子里，“您觉得我老了吗？”轻轻地向他的身前靠了靠，吸允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
“我的宁怎么会老？应该是我老了才对！”他揽着我的肩膀，我们一起望向了窗外。
“是啊，不知不觉的都跟您在一起那么久了，弹指一挥间呐！”我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您还说我不老呢，您看看，我都有白头发了。”
“那我的岂不是更多？”他挑了挑眼眉。“满清自入关以来，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当年多尔衮在南方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千就是如此。你再看看现在的我，说出来这个样子都对不起祖宗。”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剪了辫子。
我还想张口劝劝他，但看他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累了，干脆说：“歇了吧，天晚了，您的身子••••••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看着他躺在床上渐渐地睡去，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难道这两年就是要这样熬下去吗？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衰弱直至死去吗？怎么能？这怎么可能？看着他死还不如叫我去死来得痛快。
手里捏紧了一个药瓶，这是我每日服用的西药。低头看了看它，又抬头看了看我的男人，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亲手把那瓶药放回了药箱里，我决定不再吃了！
躺在光绪的身边，我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我想要抓住这片刻的停留，让自己的内心感到一丝的真实。
“不要怕，我记得以前说过的，人总是有一死的，或早或晚而已。”闭着眼睛的他突然对我说话了。
“可我也说过，您要是不在了，我绝不独活。”使劲儿的搂住他的前胸，吸了吸鼻子。
“宁，给我唱个曲儿吧。”他轻抚着我的头发。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 ，问君何时恋，菊花台倒影明月 ，谁知吾爱心中寒，醉在君王怀 ，梦回大唐爱！”唱到这里我几乎是呜呜的哭了起来，“答应我，如果真的有轮回，来世，来世咱们还要在一起。你不要遇到珍妃，也不要娶了姑姑，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咱们不要当亲戚，我就是你的女人，我还要给你生儿育女，我••••••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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