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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站住,过来。”蔚景臣放下手中的书,朝外说道。
窗户下冒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珠宝圆圆的身子,再等了等,黎笙的头便伸了出来。珠宝在她肩膀上,一人一猫,齐齐的看向屋里。
黎笙怕他看见,可是想出院子又要经过蔚景臣的书斋,只好弓着身子企图蒙混过关,却不想还是被抓住了。
她磨磨蹭蹭的走到门边上,抬头看了看蔚景臣的脸色,还是进屋了。
蔚景臣瞥了她一眼,道:“过来。”
黎笙凑过去,被那人一拉,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无奈的说:“其实吧,对我来说,椅子要比你的腿好坐一些。”
蔚景臣挑了她的头发握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说:“这两天那楚小姐并未派人送信过来,你老往外面跑什么,把我晾在家里,一个人出去玩的好快活么?”
“爷,你没事老学那深闺怨妇的唱词做什么呢。我出去,自然是有正经事要办的。”
“正经事?有多正经?正经到有李牧羽在?”
黎笙撅着嘴,哼哼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再说,是李牧羽死皮赖脸非要跟着的,原本我只要冷大哥一起的。”
蔚景臣手上的劲重了重,黎笙一疼,瞪了他一眼。
他放开他的头发,淡淡的说:“和冷霄一起就行了么。”
黎笙觉得他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索性不理,只道:“小婉送了我一个香囊,我想着也要送她一个东西。正巧那天去冷霄家,知道他有亲戚是开瓷器坊的,就想着自己亲手给她烧制一个小玩意,这几天都是去那作坊忙呢,这可都是为了你啊。”黎笙义正言辞道。
蔚景臣看着她说:“嗯?去冷霄家?你倒是找到人家门上了。”
黎笙呆了呆,有些哭笑不得,她手轻轻的拽了他的耳朵,歪着头道:“重点不是冷霄家啊,重点是我亲手为小婉烧瓷啊,你怎么听的。”
“哦,重点不是冷霄么。”蔚景臣满意的自语着。
“所以啊,你得让我去,做好了送给小婉,才能更方便我帮你套话不是?”说着她便要从他怀里出去。
蔚景臣却不准备放她走,他在她耳边说:“作坊里那么热,又乱,你做这个要静心的。差人去那里取了材料,你在家做不是更好。”他顿了顿,又引诱的说:“家里好吃好喝的,不比外面强?”
黎笙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挺好,于是点点头。
蔚景臣很满意,看来,他家的小侍卫,还不是非要和那两人在一起不可的。
李牧羽站在安庆候府侧门不远处,不断的张望着,看这时辰也到了,怎么还不出来。
终于那边门响了,他精神一振,连忙迎上去。
秦叔看那人的娃娃脸从喜转惊再到颓,倒是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笑,他咳了一下道:“别等了,小侯爷吩咐了,叫人去把材料都取回来,在府上给小黎玩。”
李牧羽这会想明白了,心中不知什么滋味,竟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跟上李公子。”秦叔吩咐身边的小厮,心里暗笑,年轻人啊,怎么是小侯爷的对手。
冷霄面上微动,“不来了么。”他站在三人这几日会合的地方,嘴里喃喃道。
李牧羽看了一眼后面追的气喘连连的候府小厮,拉了冷霄道:“快走,不给他赶上。”
冷霄挣脱了他,嘴里说:“不可,既是侯爷吩咐的,就让小黎在家做便是。”
李牧羽呆呆的看着他,咬着牙蹦出一句,“真是个傻子。”又不忘跺了跺脚,不管他自己走了。
“大哥,小黎老大不跟我们一起去了吗?”冷小宝拽着冷霄的裤脚问道。
冷霄此时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看着赶上来的人道:“还是先去作坊收拾一下东西吧。”
在作坊门口,却遇见别别扭扭的李牧羽。
冷霄看了他一眼,便领着候府的人进去了,李牧羽却拦下了冷小胖子。
“云龙啊,”李牧羽清了清嗓子,道:“可怜的孩子,小黎不来了,你可怎么办?”
冷小宝情绪本就不高,听了他这么一说,都要哭了。
李牧羽蹲下,看着冷小宝说:“不如,你去小黎那里和她一起,她在家里肯定也闷,也想你去。”
冷小胖子泪眼婆娑道:“我可以去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一个小孩子,那蔚小侯爷还能把你打出去不成,放心,牧羽哥哥陪你一起去,没问题的。”李牧羽拍了拍他肩膀,信心满满。
这时冷霄已经带着人出来了,东西很多,因此又叫了作坊里的伙计帮忙,看见李牧羽蹲在地上行状甚是鬼祟,却也没有理他。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给小黎老大送东西吧。”冷小宝赶紧上前,把李牧羽教给他的话说了。
冷霄想了一下,点点头。
下了车,站在安庆候府门前,冷霄终于开口道:“你怎么还在?”
李牧羽笑眯眯的说:“顺路逛逛。”
秦叔进来通报的时候,黎笙正坐在红木榻上看一本书,蔚景臣枕在她的腿上闭目养神。秦叔从窗口望进去,心里犹豫这要不要打扰,倒是蔚景臣的声音先传了出来:“可是把东西带回来了?”
岂止是带回来了,还附送了好几个人呢。秦叔心里想,嘴上道:“冷家的两位少爷和李少爷一起来了,在外面等着,是否让他们进来。
蔚景臣住的院子,不得他的允许是不准人擅进的,秦叔因此问了一句。
蔚景臣眼皮动了动,只说了句:“让他们都来吧。”
黎笙这会正在看那本有着画的书,想着往她那件瓷活上描什么图案,因此也没抬眼,只是嘴里道:“小胖子也来捣乱啦,这下热闹了。”
蔚景臣不接话,只是睁开眼,抬手拿了旁边茶几上的一块枣糕,自己咬了一半,剩下的送到黎笙嘴边。
她也没看,张嘴便吃了,吃了又觉得有些奇怪,含糊的说:“是经常买的那家吗?今天的枣糕怎么这样小,难道抽条了不成?”
蔚景臣嘴角翘了翘,没言语。
冷小宝进了院子,看见在屋子里的黎笙,撒开小断腿就往里跑。半路被冷霄拦住,他大哥面无表情的说:“侯爷的书斋,不可乱闯。”
李牧羽眼睛尖,看见躺在榻上的人,哼哼了一声。
看见人来了,黎笙一把拨开蔚景臣的头,起身迎了出去。
“老大,你不在,我自己做不好,我可以到这里来和你一起吗?”冷小胖子撒娇了。
“当然可以啊。”黎笙点点头。
“小宝。”冷霄没听见他和李牧羽密谋,这会见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刚出了声,却又没有说出阻拦的话。
这几日,他也在作坊,小时候,母亲便带他去做过瓷器,他还记得当时,他娘亲手教他制胚、上釉。他看着黎笙认真的模样,心中升起一种安宁与温暖。竟不自主的坐下来,选了瓷土,同她一起开始制作出一个小小的形状。看见她哪里不对,便出声指导。
现在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舍不得,舍不得那人细致安静的样子。这样复杂的情感,让他一时间忍住了本该说的话。
蔚景臣房里慢悠悠的走出来,看着冷小宝说:“真是可爱的孩子,你来也好,给黎儿做个伴,省的她闷。”他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李牧羽,又道:“只不过,大人却不能同孩子一样。”
李牧羽缩了缩头,却又开口道;“可是我们几人天天一起,说好做好的成品要一起出炉的。”
黎笙摸了摸头,努力在回想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约。
蔚景臣把目光移到冷霄身上,冷霄看着他,目光动了动,没有言语。
黎笙回想结束,看了看李牧羽,他本就一张娃娃脸,现在那副样子好像受了气似地,到生出一些楚楚可怜的意味。黎笙平日里没少用他花钱买吃的,看见他可怜巴巴的,有些心软,便对蔚景臣说:“多两个人就多两个人吧,他俩平时不也给你卖命么,干嘛那么小气。”
蔚景臣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放柔了声音对黎笙道:“黎儿做主就好了。”又对身旁的秦叔道:“腾出个院子,下午找人来砌个窑,省的跑来跑去的麻烦。”
黎笙听了很高兴,拍拍他道:“嗯,真够意思。”
蔚景臣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回了书斋。
一旁的冷小宝跑到黎笙跟前,天真的说:“老大真厉害,连侯爷都这么听你的话呢。”
声音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楚。冷小宝很崇拜,黎笙很得意,李牧羽很拈酸,冷霄,这种简单却意蕴深刻的话,要他想出一些别的来,属实是有些为难了。
第二天,黎笙想着这几日光顾着忙,都没有去看楚琉婉,便跟蔚景臣说了一声,出府去了。
楚琉婉像是有心事,面上却还是笑的,黎笙也不勉强她,没有问,只是说过几天要送她个东西,楚琉婉听了,情绪稍微好了些。
待到快申时,黎笙才翻墙出去。她回身看了看楚府,心中轻轻的叹息,她听蔚景臣说,楚相有意给楚琉婉寻一门亲事,甚至对他也做过暗示。若是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就好了,可是,世事哪有这般完美,黎笙心中生出不忍,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好命的人。做山贼时无忧无虑,现在做蔚小侯的侍卫,日子也过得很有乐趣。想到蔚景臣,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习惯他。
嗯,他对自己不错,要不认他当叔叔得了。黎笙想,可是又记起上次说到年龄时他阴测测的样子,立刻将这念头缩了回去。当哥哥,她可不要,想到自己叫他大哥的样子,黎笙忍不住笑了。
她就这么一路想着,走到了街上。眼角瞥见一个摊子,她瞧中了一个东西,于是走过去。
那是一串铃铛,黎笙想,买来挂在猪宝的脖子上,刚想开口和老板杀价,袖子被人扯住。
她偏头一看,嘴角抽了抽。
“小云哪,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在街上逛什么。”黎笙幽幽的说。
云美人笑笑,挽了她的胳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黎笙想甩开,却被抓的牢牢的,她有些无奈,不想再纠缠下去,便使了些力气。
甩开是甩开了,只是似乎有些大力,云美人眼里噙了泪,神情颇为哀伤。
这个表情,不太妙,黎笙暗想,果不其然,听见过路的人小声嘀咕。
“看看,那姑娘抱那么紧,是夫妻吧,可怜这丈夫狠心的,就这么甩开自家娘子。”
“就是就是,娘子那么美,这做相公的还不满意么,细瞅瞅,那他那娘子比他年纪大,个头也比他高,男人都喜欢小的嫩的,大概是外面有别人了。”
“有可能,不过这小哥长的也挺俊啊,你瞅瞅那眼睛,多勾人。”
“你这一把年纪了,对着个后生发什么痴。”
黎笙头有些疼,此刻她意识道,大娘们,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存在。
云美人再来拉她时,她已经自暴自弃了,于是很顺利的被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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