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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愿望
从东西伯利亚回来的第三天,他跟着凌月去消灭恶灵。大白天的,某小孩左手抱一猫,右手牵一人,地跑进一幢位于市郊的小破楼。
楼里灰尘满地,脚印众多,蛛丝横拄,窗户破乱,墙上钉着锡纸剪成的一个个箭头,凌月指着这些箭头得意洋洋:“这是我做的记号噢!”呃…他暗叹一声房主的定力,记号都做到家里来了还能被允许。
箭头指向一扇很干净的门,凌月颇有礼貌地叩了几下,须臾,门开了,开门的男子看到凌月,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让他们换鞋进房。怎么跟老朋友串门一样他心里嘀咕。
捧杯热茶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休息,他心想房主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热情到诡异,一只恶灵与三只恶灵猎手坐在一起喝茶
凌月喝的是橙汁,他想不通为什么别人爱喝茶这种带苦味的饮料。
小白猫韦恩坐在凌月腿上,打量这间北欧风格的屋子,很符合猫科动物的清洁标准,请卫生部长来做客也可以。
他在打量恶灵,凌月说这是只狼人型,嗯…恶灵也有能变身成狼的,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只狼有着刀削般的刚毅面容,剑眉斜飞入鬓,银灰色短发如狼毛一样不伏贴,头上有双直立的狼耳,身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黄宝石般璀璨的眼睛显得桀骜不驯,不用在衣摆上写个"我是狼"行人见了都得绕道走。
“你是谁”狼问他,声音带着活力与几分磁性。
“我是忆。”
“我的名字是Wolf。”
休息好了,便开始工作,Wolf领他们进了一个房间,是练武室,房间很大,没障碍物与窗子,地上铺着整张大地毯,四周有圆钉钉入地下,固定着。
他们光着脚踏在地毯上,很柔软,也不冷,天花板边上的灯洒下暖黄的灯光。
Wolf对凌月说:“我只让你带韦恩来啊,忆是你说的那个打手吧”
他面对墙壁,无可奈何地接受再次被小孩描绘成□□的事实。天地良心!他只是普普通通高三生一枚,与任何不良人等毫无牵连,却因为凌月这小子分不清打手与帮手的区别,被冠以此名,回家真该拿现代汉语词典砸凌月的头。
他对Wolf说:“凌月和我先上,如果我输了,就让韦恩来,可以吗”
“好吧。”
他和韦恩是搭档,这就是他们共同战斗的方式。
他用轻剑齐柏林,凌月用两柄短剑,Wolf双手握拳,手背上指关节的窝窝处长出24cm的坚硬骨刺,这是狼人的利爪。
剑法的对决,速度的比拼。
他和凌月无法配合地默契,两人都是习惯于独自战斗的孩子,于是一边一个单独攻击。
Wo1f双爪挥舞,身形闪动如电光,狼人的力量、敏捷、精准攻击尽致呈现。
他心里警铃轻敲,感觉凌月和他都不是Wolf的对手,Wolf的灵力与安东尼奥成平方数关系,那一夜,他是借了方锦华的魔力,在安东尼奥放弃的情况下才勉强取胜,今天,以自己这微弱的灵力即使加上凌月不算弱的灵力也难以打败Wolf啊。
用剑挡了一下wolf的爪,闪身躲到凌月身后,从剑梢边上拔出一颗装饰的小琉璃珠,带出细如牛毛的琉璃针,他叫它纤鬼,这样的暗器,他的剑梢上共有三根。
趁凌月与Wolf剑爪相拼的时刻,他一闪身出现在Wolf身后,猛地跃起,双手高举利剑用力砍下来,Wolf果然用灵力弹开凌月的双剑,双爪疾速在头顶交错挡剑,诡计得逞,剑毫无杀伤力地砍上爪子,他却纵起风行术一个背空翻,右手指缝夹着纤鬼扎向狼耳,与此同时,凌月双剑并行刺向Wolf的胸口。
Wolf一爪振开凌月的左剑,另一爪竟袭向头顶,大手扼住他的手腕,任凌月的右剑刺上胸口。
“啊!”他低叫了出来,手腕传来彷彿被捏碎的痛觉,身体被摔到地上,泪水夺眶而出,纤鬼落在毯子上,尖端没有血迹。凌月的剑只没入Wolf胸口不到0.5cm,这就是狼人特技皮肤石化!凌月闪身挡到他身前,看着Wolf,澄莹的眼睛里带了嗔意。
“都别动!”他叫道,艰难地伸手在他们之间拾起纤鬼,小心翼翼地嵌回剑梢:“见血封喉,踩到了要出人命的。”
小白猫跳过来,盯着Wolf,露出两颗小尖牙,爪子蓝光萦绕,蓄势待发。
凌月放下剑,蹲下身来捏了一下他的手腕,忽略掉一声惨叫,客观地说道:“骨头没碎,也没脱臼。”
他眼泪汪汪地应了声。凌月把他抱到墙角,柔声说:“别碰那儿,一会就不疼了。”蓝色的光罩笼住他,是韦恩的守护结界。
“我可以辅助战斗吗”他躺在地上,望向Wolf。
“可以。”
“喵!”
韦恩说不。
“我没事的,韦恩。”他望向小白猫小小的背影,小声请求道。
韦恩变身男孩的模样,右手一抖,掌心蓝光荡漾,祭出了用妖术藏在手中的流星刺。
Wolf拔剑的过程漫长而优美,他双膝跪坐在地,两手牵动着一丝丝银白色光芒在身前曲张,跳动的手指如在钢琴键上舞蹈,灵动的音符从指尖淌出。优美的星星变奏曲在房间回荡,流淌,恬美地流进每一个人的心房。
“他在用心弹奏。”他默默心语,几近痴迷地听着Wolf的琴声。
曲终了,Wolf的剑静静横在他身前,那般纤细,比韦恩的流星刺还细,彷佛一根银亮的琴弦,长长的柄也是银色的,中央镶嵌着一颗星星黄宝石。
“我们同生共死,好吗,星蝶”Wolf抚摸着他的剑,如抚摸恋人的软发,眼中盛满柔情。
暗杀术被破,这一类战斗之术虽被誉为世上最强,但并非他的绝招。
用疼痛的手,艰难地完成几个手印,他盯往Wolf,翕动的唇软软吐出四个字:“灵魂之锤。”立即感受到自己的玻璃心脏仿佛被重锤击碎般剧痛,眼前出现了碎片飞射开来的幻觉,痛苦深入灵魂,仿佛魂魄也被击得粉碎。
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Wolf的强势让他不得不使出会伤到自己的绝招。即使有着坚定而强大的意念,但以这般微弱的灵力,启用这种强烈的心灵震撼,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受术者,心灵脆弱的话,就是即亡。
发挥了辅助战斗作用后,他该好好休息了,眼睛将合未合时,竟看见那细剑,依旧流星翩飞。不可能!Wolf的灵魂强度怎么会达到这种地步,即使是迟疑几秒,在韦恩和凌月的合力攻击下,他也应该招架不住啊
顾不上再想许多,受了心灵震撼的人是极易被催眠的,这样也能为他们创造机会。忍着施术后的不适感,他用一种柔和的语调缓慢地说出迷惑的话语。
韦恩和凌月都闪开好远,垂下手中的剑,只要Wolf不攻击就不动,他们知道要等待时机。
他用读心术读不到Wolf的内心,只好凭猜测,觉得他来自荷兰,就用了英语。
“你获得了灵魂…并衍生出你的心,永远不失去。你来到荷兰…阳光灿烂的午后,你在草原上散步,青草…那么柔软。身边有风声,是风车在转,声音亲切…”
Wolf的目光果然一点点涣散了。
“草丛中有狼走出来,一只又一只,他们靠近你,和你打招呼,你变成狼,与他们碰鼻子,和他们趴在一起,周围很静,身边很暖和,平和安祥,这就是你追求的生活,你渐渐睡着了……”
随着他最后的尾音落下,无数光镖淹没了Wolf,这些都是凌月和韦恩在催眠过程中一枚一枚释放出的,没有惊动到Wolf,待发觉时便是一击致命。
Wolf忽然张开双臂,喝声:“开!”所有光镖被强大的灵力压了回去,幸亏凌月韦恩收地快,才没被自己的镖伤着。
Wolf伤地很重,但对于恶灵这并不致命,他垂下手臂,低头望向躺在地毯上的他,轻声说∶“你让我看到了曾经最向往的生活,谢谢。”
“ 不用谢。”他说,力尽声乏。
“你对我进行了心灵震撼和催眠”
“是的。”他的声音细若蚊呤。
Wolf平静地说出一个问题∶“可是恶灵有心吗”
“ 啊!……”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某人惨叫一声当场晕倒。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看见小白猫清澈的蓝眸,接着便是被鲜血染红的毛,“韦恩!”他惊呼。小白猫无力地喵了声,靠着他阖上眼睛。
将猫揽入怀中,他看见凌月的剑架在Wolf的脖子上,Wolf躺在地上身下的地毯被血浸染了一片,凌月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好多被细剑划出的血线,跪坐在旁边右手撑地,左手握剑支在地上,短刃不着力道地搭在Wolf脖子上。 “你会放过我吗”Wolf淡然看着凌月的眼睛,问。
“不会。”凌月声音微弱地回答。
“请你收下星蝶。”Wolf不再请求,拿起细剑,凌月放下短剑倾身去接,扑倒在Wolf身上干脆不起来了。
“把你的血抹在星星上。”
“哦。”凌月直接把手背的伤口凑了上去。
“ 输点灵力,一点儿。”
灵力进入黄宝石,这颗小小的星星立即发出金色光芒,晃了凌月的眼睛。
“别松手!”Wolf低叫。
接着整柄剑都发出金光,明亮地让他看不见两只的身影,而后光芒突然变成了浅蓝与白色,像翻卷着浪花的海水层层荡漾,再流回宝石,黄色的星星己然变成了浅蓝。
“伤好一点了吗” Wolf握起凌月的手,细细端详。
“不太疼了。”
“这光只有一点治愈能力,我根本不懂治愈术,没法为你治疗,对不起。”
“不要道歉。”
Wolf看了看细剑,轻轻一笑∶“现在好了,星蝶不会跟着我消失了。”
“说话不算话。”凌月咕哝了句。
“不要让星蝶死掉。” Wolf依然浅笑,唇在凌月的手背上细腻地吻啄,久久不肯离开。
他说:“凌月,我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为你消除一点对恶灵的恨意也好,我好希望,有谁来治好你心中的伤啊!”
Wolf双手抱住凌月,刚强有力的臂膀动作却是这么温柔,他没有哭,坚强的狼人是不能流泪的,静静地看着回忆从脑中流过。
因为是恶灵,狼人驱逐他,狼躲避他,一直以来孤单一只在月圆之夜嗥鸣
歌唱。难道能与恶灵见面的只有恶灵猎手吗
那个樱花飘雪的午后,十岁的凌月闯入他的家,耀武扬威地自称恶灵猎手,一见面就拿鞭子抽他,他被这身高才及腰的男孩抽得满屋子乱窜,哈哈大笑。
第二天,凌月又来了,
看见满地狼藉,问∶“干嘛”
“ 搬家。”
“ 为什么搬家”
“ 躲你。”
“ 你躲不掉的。”凌月说完就拿鞭子抽他,抽得他满屋子乱窜,哈哈大笑。
第三天下火车,扛着那个大得堵塞交通重得运费比火车票还贵的行李箱
搬进了四号窝。
话说狡兔三窟,猾狼九穴,那么又狡又猾要躲猎手的狼人型恶灵有多少窝呢
随便找了家清洁队把长年不居的房间整地符合自己的卫生标准,然后打开行李箱,当时,那一幕让他直想去见真主安拉。
小小的男孩轻哼了哼,揉着惺松的睡眼,伸出手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招呼:“嗨~”
那笑容纯洁可爱的像初春的樱花。
然后,可怜的狼人哭丧着脸检查行李。
“ 我的牙刷…”
“ 丢了。”凌月骑在他肩上玩他的狼耳,答地漫不经心。
“我的桌布…”
“ 丢了 。”
“ 我的CD…”
“ 丢了。”
“ 我的牛仔裤…”
“丢了。”
“我的睡衣…”
“丢了。”
“我的内裤…”
“丢了。”
“我的古兰经…”
“没丢,在那呢!”
“安拉保佑。”他抱着厚重的大书,无比感谢真主。
“喂,我说过你躲不掉的吧!”凌月揪着他的狼耳得意无比。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楼下买了根玉米棒子一袋牛奶喂饱了小男孩。苦命的狼人摆出凶恶的模样质问抱膝坐在沙发上的孩子:“家在哪”
“ 没有家。”凌月答得干脆,不带感情。
“你爸爸妈妈的电话总能告诉我吧”狼人退而求其次,思忖着见到此小孩家长时该怎么解释才能说明自己不是人贩子。
“ 没有爸爸妈妈。”凌月看也不看他。
“好了,乖点儿让我给你家长打个电话。不然他们要报警的。”狼人苦口婆心。
“ 没有!”凌月叫道,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喂,你别哭啊!别人听见了要当我是人贩子的!我哪招你了……”
那一夜,星月遁形。那一夜,他知道了凌月心中的伤,那一夜,他变成狼让凌月躺在皮毛之中。
小小的男孩揪打着他,啜泣着:“恶灵最坏…吞噬了爸爸妈妈的心…他们再也没回来…我要消灭恶灵…杀了你……”
许久许久,凌月紧靠着他睡着了。
然后他搬回了原来的城市,住回了小破楼里的房间,凌月或隔三五天或一个星期,放学或周末就跑这来讨伐他,拿鞭子抽他,抽得他满屋子乱窜,哈哈大笑。
“ 告诉我你的全名-姓什么”
“王凌月。”
“我的名字是Floyd·Gilbert。”(弗洛伊德·吉尔伯特)
“这么长,记不住。你是狼人,怎么不叫Wolf”
“好吧,就叫Wolf”
后来,他开始教凌月鞭法、使用灵力的方法、剑术。
“干嘛学剑术我有鞭子。”
“ 和同伴一起攻击恶灵的时候用鞭容易伤到同伴,所以要用剑。”
“我可以带同伴来攻击你吗”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然我就逃跑,不带行李,让你永远也抓不到。而且不准告诉别人我的存在。不然我也逃跑。”
“嗯…好吧。”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破败的小楼被阳光洒满,狼不再孤单了,有时看电视,喝茶,等待着门被那只小手敲响。
明月高悬的夜,狼对着月亮嗥鸣歌唱,然后向真主安拉许愿:希望有谁来治好凌月心中的伤。
有时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恶灵,而是一只真正的狼人该多好,就能像猫妖韦恩一样,在凌月身边,保护他、照顾他、陪伴他一辈子。
毕竟这只是奢望,所以,祈祷吧…… 这一天,终于允许凌月带同伴来,因为想见见他身边的这只猫妖。
凌月,知道我为什么不准你带同伴来吗因为我怕被别人杀掉,我只想被你杀掉。
Wolf温柔地抱往凌月,一如十岁那年。浅笑:“凌月,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为此我无数次感谢真主安拉。”
凌月枕在Wolf胸口,被鲜血浸染了脸颊,低声地哽咽,泪水一滴一滴滑落:
“我要…让你…毫无痛苦地…死去……”
***
已然夜色沉沉,他再次醒来,屋子里仍是满满的暖黄色灯光。小白猫依旧躺在他的臂弯。凌月手中紧握着星蝶,蜷着身子睡在一片血迹之中,那是 Wolf的血,而这只恶灵,已然不见。
他起身,小白猫醒来了,在他怀中喵了一声。
他踱到凌月身边,蹲下身,拍他的肩,轻唤他的名字:“凌月…凌月…”
“嗯”凌月像往常一样哼了声,缓缓张开眼睛,又用手揉揉,突然想起了什么,坐起身,慌乱地环顾四周,叫出了那个名字:“Wolf…Wolf!”
看不见那只狼的身影,凌月站起来,不顾伤口细细的疼痛,步伐不稳地跑出房间,客厅…卧室…书房…浴室…一间间地寻找…
“你在哪…Wolf!你,真的逃跑了不带行李…逃跑了…让我永远也…永远也找不到!…你,竟敢抛弃我!像爸爸妈妈那样!你竟然…竟然…竟然…也这样……哇呜呜呜呜呜!”
小白猫变身男孩的模样,拥住凌月,哭泣着的人儿紧锢住他,像溺水的孩子,嘶哑的嗓子话语支离破碎:“韦恩…你可不能像他们那样…你要永远…陪着我!” 韦恩轻拍凌月的背,安慰他。他拿着星蝶,走到他们身边,湿润着眼眶,抬手抹去泫然欲落的泪水,声音有点喑哑地对凌月说:“Wolf没有抛弃你,凌月。” “他在哪” “你杀了他。” “真的” “真的。” “那就好,没抛弃我…就好…”凌月低喃,依偎在韦恩怀中,阖上了眼睛。看着韦恩将睡着了的孩子放到床上,他又垂下眼帘望向手中的星蝶,轻叹一声,微不可察。原来凌月这么害怕被抛弃,他心中的伤,有谁能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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