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色

　　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疾速飞驰，我和星月终于是到达了菲撒城城界周围的一处森林里，同时到达的还有追杀我的那些人。
　　．．．．．．
　　人类啊．．．只要有一点点强烈的愿望，这点愿望就能让她（他）支撑下去，那怕自己的生命早该消逝，但也会因为这点愿望而活下来．．．比如现在的我，明明神经已经疲惫不堪，气力快将耗尽，却还是在这清晨静谧得诡异，弥漫着雾气的碧绿森林里，让星月减慢速度，自己强打起精神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
　　不过，很多突发事件不是你只要全神贯注观察周围环境就能一一料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以耐力和镇定最好而深受我喜爱的星月突然长嘶一声，猛地将我甩落到地上朝着某个方向疯了一般的跑跳着。
　　“星月．．．”我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相信的看着远奔而去的棕红色身影，用嘶哑到连我自己都辨不出这是我的声音的念道。
　　“嗒嗒嗒——”棕红身影消失后出现了许多的马蹄声，应该是那些追杀者的马。
　　我立马集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棵大树刚好可以掩住我的身形，我急忙爬到大树的后面藏起来。
　　“刚刚的那声鸣叫应该是颜色那女人的马发出的．．．看来她的马已经疲惫到不受她的控制了啊，明明知道敌人就有可能在她们身后还叫的那么大声。哈哈哈哈～”尖酸刻薄的尖细声音听的我浑身不舒服。
　　“哈哈哈哈～是啊是啊。笨马配笨女人——绝配啊！”
　　“她那马应该是往那边跑了。你们俩若是有时间在这聊天还不如快点追。”严厉古板的女声。
　　接着，就是一阵狂奔中的马蹄声，再接着．．．是无数声不同种类枪的枪响．．．再之后，是我再也熟悉不过的，星月的痛苦嘶鸣声！
　　那一霎那，我仿佛明白了星月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甚至将我甩下来！
　　“星月．．．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出去啊？真是的，都说了．．．都说了我们一起回家啊．．．都说了的．．．不可以不守约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和爸爸妈妈一样？为什么都要救我？你们知不知道活下来的人有多痛苦啊！！！！”我蜷缩在大树下，双手紧紧的环绕着双膝，灵魂犹如被地狱业火灼烧！
　　“可恶！让那个女人跑了！”
　　“那个．．．米提亚啊，那个什么颜色她现在已经受伤了，要跑也跑不了多远了，我们不如歇歇吧，我都快饿死了．．．对了，我们把这匹马给吃了吧，反正它那么大，一定够我们吃的！”吸口水的声音。
　　“好好好！说得对！米提亚就这样决定吧！”众人兴奋了起来，声音里尽是迫不及待。
　　“恩．．．也好。”
　　“真是太好了，大家快动起来吧！能吃东西了！”
　　“好！”
　　．．．．．．
　　这简直就像是命运在跟我开玩笑。明明我与他们的距离隔得那么的远，可为什么我还是能够听到这恐怖的对话？！他们要吃了星月？他们居然要吃了星月？！
　　“呵呵．．．真想杀了他们，真的好想杀了他们！他们居然要吃星月．．．呵呵．．．”我癫狂的笑着，长长的指甲几近要刺进我腿上的肉里，“可是．．．可是．．．我得出去，我必须出去．．．星月要让我出去．．．”我扶着大树站起身，脑袋一阵的眩晕、胀痛使我踉踉跄跄地走着，走在那林间小路上，努力辨别回家的方向，努力将在偌大安静的森林里显得无比大声的嬉笑怒骂声摒弃，沐浴着一缕缕终是穿透云雾，点缀清冷森林的，一如往日的金色晨曦．．．可惜，被它恩赐光芒的人已不是那份心情了。
　　——
　　看着眼前的一如既往的家，我心中满满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是酸，是痛还是悲凉？我不知道。
　　这感觉，五味陈杂。
　　拖着虚弱的身体，我以此生最慢的速度走到家门口，掏出随身带着的钥匙想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的门是打开的。一时间，我的直觉告诉我——
　　那里面正发生着你最不想明白的事。
　　虽然我一向不相信什么直觉，但这样的我现在竟然傻傻的站在门口在犹豫是否要推开门，而我的手却是很是古怪的在我犹豫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露出了那扇门里我熟悉的世界——充满了红色与玫瑰花。
　　我像第一次进这个屋子似的四处张望的走在客厅里，寻找着可能在客厅出现的人却没有找到。
　　“呼．．．”我松了一口气，可我还是觉得有异样感觉。
　　上楼，我刚刚走到我的房间门口，就听小蓝的房间里有细细小小的声响，一时让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空了。
　　我悄悄靠近小蓝的房间，屏住气息，把耳朵贴在门上集中注意的听着门内那我早已料到却一直不愿承认的对话内容——
　　“５•３０，你知道一直是我很欣赏你，所以我才会把你安排到这个狐狸颜色这做间谍。”是一个很沙哑，说陌生也熟悉的声音——“００１”。
　　他怎么会在这儿？，５•３０是．．．
　　“我明白。”空灵的声音里隐藏着冷酷。
　　为什么．．．
　　“我明白你的实力，你很有能力，所以你才能够在组织里这第三次实验中脱颖而出成为５•３这一代的首领，所以你一定得代我这个一半已经入土的人将整个组织管理好啊！”
　　为什么．．．
　　“谢谢您的信赖。”毫无感情的声音，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声音。
　　小蓝怎么会．．．
　　“你的父母的死我们都觉得很惋惜，因为他们是我第一批试验品活下来．．．哦不，是成为我弟子的人，他们都是很优秀的，所以我会代他们照顾你的。其实若不是他们不听我的命令我是不会杀死他们的．．．”最后那句话小声得似乎是他的自言自语。
　　小蓝为什么要被卷入．．．
　　“是。”
　　这个组织啊！
　　“谁！”男人忽然呵斥了一声，紧随着的是两声枪响，均击中了我。一枪打中我的肩膀，而另一枪的威力竟是将我心脏下方的一根肋骨打断，痛得我差点叫出声音。
　　“该死，还是被这老狐狸精给发现了！”迅速转身，我无视自身的身体虚弱，开始一场根本就逃不掉的逃跑游戏。
　　——
　　我竟可以如此狼狈。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受着伤的我坐在星宇的马厩里，靠着稻草，对用头亲昵蹭着我并发出低低悲鸣的棕色毛发的马儿，声音弱弱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哦星宇．．．我没能把星月带回来．．．”晶莹的液体掉落。
　　啊．．．眼泪还没流完.．．．
　　星宇吻了吻我那憔悴的脸庞，湿润的黑色眼眸里，我看到了难以言喻的伤痛。我知道它比我更难过．．．
　　此时，仿佛没有人能够打破我们这仅仅属于一人一马的宁静也伤痛的世界，但现实却是总是有人会在这种环境下煞风景的走进来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幅悲惨的摸样，然后说一句，“你看起来可真悲催。”
　　我用手顺抚着星宇的毛发让它放松安静下来，不要焦躁的对我眼前这个一头齐腰宝蓝色长发，身着粉色可爱裙装的俊俏小人儿鸣叫，“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词儿啊？还真挺符合我现在的境遇诶。”
　　我想再和他好好的，像平常一样的聊聊天．．．
　　“尼克教的。”平板般的声音，让人听了好不爽。
　　“你别用那声音跟我说话行不？我觉得我会忍不住要打你．．．”我忍耐着那股无名火，将所坐的位置往星宇的方向挪了一些。
　　“诶？这样说难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想打我了？”小蓝果然是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图，走到了我身边坐下，声音变回平常与我聊天的声音了。
　　“是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用这种声音说话，让我不爽死了。”
　　我不喜欢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觉得那怕只是虚假的有感情的声音也比这个好。
　　“是因为我那样说话的感觉像５•２０前辈？”小蓝挑眉，斜眼看我。
　　“小子别用那眼神看我！”我像个幼稚的小孩儿一样，故意忽视连听都不想听的问题，笑着，装成恶狠狠的样子举起右手伸出俩只手指作势要插他的眼睛。
　　不要提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我不想听也不想说．．．
　　“嘿．．．颜色你的家人是被组织的人杀的吧。或者说。是王朝．．．”小蓝笑得可恶的话锋一转，转到了我的身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转的速度，我懵了，不禁想要尽快适应小蓝转话题的速度，再抓紧理解这问题问的是啥。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却又不免从心里渗透出苦涩滋味，对小蓝甚是无奈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想提什么组织、王朝的啊．．．”
　　小蓝笑而不语。
　　“．．．真是的．．．跟我学什么不好啊，偏偏学笑脸面瘫这套．．．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组织每个人都讨厌我，就连尼克有时都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打的原因了。真的觉得好讨厌。”我扭头不看小蓝，用脸蹭蹭我家星宇。
　　小蓝还是没说话。
　　．．．．．．
　　沉默了没多久，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气氛，开口道，“我．．．我的家其实很普通，但却很温暖。在那个家里，有喜欢红玫瑰，在家里的院子里种满红玫瑰，像小孩儿一样的妈妈和喜欢钢琴，同样也像小孩子的爸爸，还有比我大十岁，可爱又成熟的漂亮姐姐。爸爸妈妈他们俩总是为了譬如爸爸说想吃饼干，其实是想给我和姐姐买，但妈妈就是不同意，觉得浪费钱的这类事吵架。有时会吵架吵到妈妈赌气不吃饭，爸爸就会去哄妈妈吃饭，然后还顺便叫上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我和姐姐端饭来和他一起‘请求’母亲大人吃饭。哈，那个时候还真是开心幸福，每天都可以看到爸爸妈妈俩人在种满玫瑰的院子里，坐在爸爸做的藤椅上耍宝，然后姐姐调侃他们俩人，而一边的我就会神经大条的对爸爸吼一声兄弟，对妈妈叫她的小名的场景。可是．．．是从哪天早晨在我要去上学的时候没有人轮流来对我说早安，叫我起床了？而被烟味呛醒的我竟发现一片火红席卷了我的整个房间，房间外传来嘈杂的人声”
　　“我听到了姐姐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听到了有人在使劲踢我的门，然后不知道是谁拦住了他，他吼道松手，之后便是在殴打人的声音，从被殴打的人的叫声里，我分辨出了那是妈妈。再之后，我听到爸爸咆哮的吼着妈妈的名字，噔噔噔跑过来和人互殴的声音，鲜红的，带着热度的血通过门缝流进了我的房间．．．我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害怕的抱紧被子，蜷缩在还没被火烧到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听着门外我的亲人凄厉的惨叫声，房间里过来越多的血色，死死的咬着嘴唇落泪。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感觉不到它的跳动。望向窗外，院子里的红色玫瑰似乎与这燃烧着的红糅合在了一起，吞噬了我的家。渐渐的，我听不到门外的声音了，我不知道是我失去了知觉，还是门外已经没有了声音，反正我只记得我倒在了地上，感受我咳嗽到干哑疼痛的嗓子，和仿佛因为我剧烈的咳嗽而充血的肺带来的疼痛，睁着干涩的眼睛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与红色火焰相辉映的蔚蓝天空，第一次觉得那柔媚的红色是那么的刺眼．．．”
　　“最后，当我醒来时，我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起身环顾周围发现我所在的那个地方巨大空旷得不像话，死气沉沉的，让人心里难受。我觉得我不是属于这里的，可是我想不起来我到底是属于哪儿的了，甚至连爸爸妈妈叫姐姐他们都想不起来了。后来，有人告诉我，我叫颜色，我的爸爸妈妈姐姐因为意外死亡了，所以他们收养了我，但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经过考试。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在告诉我他们是在骗我，我的父母姐姐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死的。可我还是点头了，带着疑惑于他们所说的话的心情去参加了那场残酷的生存赛，与自己的‘同类’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像是炼蛊般互相吞噬的战斗。在那场战斗过后，我奇迹般的恢复了组织的人用药物让我失去的记忆，同时也成为那一批人生存下来的１０个人之一。”说了这么多的话，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还经过二天不停歇的快速赶路的我，似乎都能看到死神正拿着取走人性命的镰刀站在我的身旁。现在的我只能靠在跪下来的星宇身上。
　　“你也恨组织里的人对吧。恩．．．我是说王朝的人。”小蓝问。
　　“你说呢？”我问。
　　“但是你为什么还帮他们做事？”
　　“与你的理由一样。”我头昏沉沉的说道。
　　等死的感觉真不好．．．
　　“哈？”小蓝一下子没明白我这样的意思。
　　“你刚刚说的那句话里有个‘也’字，说明你与我一样恨王朝。而且你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你没有被王朝的人消除记忆，或者说，是你和我一样恢复了记忆，没有被王朝的谎言所骗吧。”是的，我们俩都是为了等待时机报仇才会在自己的仇人手下像白痴一样“全心全意”帮助他们。
　　“你真聪明，怪不得王朝的人会想除掉你。”小蓝的口气有些黯然，“其实我从待在你身边以后就一直用一种感觉．．．就像，你好像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似的。”
　　“什么叫好像啊，本来就知道。”我笑眯眯的说。
　　小蓝听了我的话，身体明显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微愠道，“那你还把我留在你身边？！”
　　“嘛～因为我喜欢你嘛～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和我好像，所以就做不到把你丢在一边这种事嘛～不过‘００１’那个老混蛋还真是笨诶，为了不让他们的‘王牌’受伤，专门拿自己的亲信来装扮成小流氓围攻你．．．他不知道他的亲信全被我调查过啊？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谁是谁嘛，而且还打得那么假，就算是笨蛋都应该看得出来他们围攻的那个人是一个对于他们老大来说很重要的人啊。”
　　“那你还打他们打得那么过瘾，差点没把人给弄残废！？”小蓝讶然于我这段话。
　　我吐吐舌头，“因为看他们不爽，也因为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这孩子。而且刚好他们老大就是想让我来玩一出‘美人救美人’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不过貌似就是因为我做了这样的事，在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装成了一个傻子的时候‘招摇’了我的聪明，所以我才落得如此下场呢。”被“００１”打中的地方让我痛苦不堪，特别是被打断的肋骨那儿，我都可以感觉到断掉的肋骨正因为我的一小点动作而随时准备着刺穿它周围的内脏，让我难以喘息，“这个组织为了王朝的利益是可以做出一切事情的，就连我带你逃进的那个海港都是因为他们为了掩护用我这个全国十大商人之六的码头运来的，用来牟取自家子民利益的禁忌品才会变成那副‘军事基地’般的摸样。他们会为了王朝的人们的欲望，从全国各个地方聚集他们选中的那些孩子们集中进行扭曲残酷的‘训练’，给他们注射药物让他们忘记受训前以及受训时的一切，让他们完全听命于王朝，为王朝卖命。并且会强抢父母不想交出去的孩子，然后为了掩人耳目将孩子家人灭口，把杀人现场布置成事故现场；他们还会为了掩人耳目将逃出残酷‘训练’，或忽然记起过去的事情的孩子们找出杀掉，还会杀掉这些孩子们接触过的人，不管他们是否知道‘训练’的事，大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气势．．．”
　　“所以，蓝，你要是为了报仇，在这么一个只是因为王朝那帮人的虚荣心，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能待在这个组织的人必须比普通人要强，所以每年都会用炼蛊的方式让同类自相残杀，互相咬食来练出超强战斗力，生存力；会教授你极难的文化课，并要求每科考试必须有三次考试考９０以上，不然就会被丢到那荒郊野外喂狼，还故意让小小的孩子们去看同类被饿狼噬咬的场景，去听那些犹如地狱厉鬼般的尖声嚎叫的组织里做事，你的精神怎么受得了啊。”光想起那些场景，我就反胃恶心。
　　“你都可以做到，为什么我不可以？”蓝的口气一贯的不屑。
　　“因为我心疼你啊．．．”我转身，把那单薄的１３岁身体拥入怀中，忍住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轻声说，“因为不想让你再受和我一样的苦，因为你还小．．．”
　　“其实在你第一次见我的那天之前我就已经接受了两次那些‘训练’啊．．．所以那些人才会放我出来，来你这儿做卧底。”小蓝的声线变得柔和。
　　我把头埋在小蓝的脖颈处，死死攥住小蓝的衣服直至指骨节发白，试图停下身体的战栗，可身体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抖动。
　　将声音里的哭泣声生生压在喉咙里，憋着那难听的声音，我埋怨的说，“你怎么总是那么不通人情啊．．．我能不知道若不是你已经完成那所谓训练所以才能出来的吗？可是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肯骗骗我呀，你这样爱说实话以后可怎么去勾引女孩子啊．．．”
　　“你觉得你应该对一个奉命来杀你的人说这么多话吗？”小蓝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让我的心像被一个人用手不留情的紧捏住，然后像拧一块破抹布般拧我的心脏，拧得血肉爆出还不肯停下。那是闷闷的，说不出的疼痛，比能够通过某种方式完全释放出的疼痛要难过上千万倍．．．
　　“小蓝．．．”我缓和着气息，“我呀，在小的时候曾经跟我的爸爸妈妈姐姐说过，说我长大后一定不结婚，要在外面捡一个漂亮小孩儿来养。我说完这句话后，我以为他们会认为我是在开玩笑而调侃我，可不想他们却一个个的是严肃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建议。爸爸说，我支持你；妈妈说，我不会给你带别人家的孩子；姐姐说，街上哪儿来那么多漂亮的孩子给你捡？当时我看着他们那严肃的态度十分开心，便说我一定会在长大后兑现这句话。而现在，我是真的兑现了这句话，捡到一个漂亮的人儿，我很开心．．．可我也很难过，因为我之所以能遇到你是因为我给王朝的那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某人说过我这个梦想，而他却让王朝利用了我的梦想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文不对题的说着．．．我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明白就在我刚刚转身抱住小蓝的那一霎那，那根断掉的肋骨应经开始对它周围的，我的内脏做破坏；我明白我其实早该死了，但因为真的是很想见蓝和尼克，所以才活到现在；我明白我现在全身上下的疼痛是在提醒我我不该再多说话，可我就是想让小蓝知道我的一切，因为我是真的把他当作了我的亲人，所以对于亲人我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你．．．”小蓝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我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有疑惑。
　　“你总是‘你，你’的叫我，从不肯叫我妈妈．．．呃．．．不过还是算了吧，你要是真这样叫我还真不习惯，挺不舒服的。那，你干脆叫我姐姐吧，颜色姐姐～”我用最后的一点轻快语气说着，“对了！颜墨．．．你要是想在这个组织混下去，要报仇的话要学的还有很多哦～”
　　“什么颜墨？诶？！我的枪！”小蓝惊慌的将我推开，开始全身上下的寻找已被我偷拿在手里的漆黑手枪，“你怎么？！你把枪还给我！”小蓝看到我手中的枪，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焦急，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和害怕．．．正如我在听着门外我的家人们被虐杀时的神情。
　　“可以的话，我不想你来杀死我，也不希望你受伤．．．我说不出什么‘希望我爱的人亲手杀了我’，我说不出来什么‘如果是你，我愿意死在你手里’这种话啊．．．”我把手枪举起对准自己的心脏，愧疚的笑着，泪光模糊的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我不想说什么矫情的‘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因为我一直厌恶这种话。但我想说对不起，明明我最讨厌在小孩子面前玩血腥的场面，可我现在却要在我最重要的家人面前做，真是可恶！可惜没见到尼克那死小子，他现在肯定在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恩．．．希望吧．．．还有，墨，我最喜欢你和尼克会哭会笑会紧张会别扭，语气声音自然的状态了～颜色最喜欢你和尼克了～” 我瞥了一眼在马厩外那有一瞬间僵硬的影子。
　　小蓝定定的看着我，白皙的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小蓝，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我还想问那么一句，可我却已然轻轻扣动扳机，把我最喜欢做的欠揍笑容挂在脸上，对蓝无声的说．．．
　　“嘭！”
　　真是浑厚的声响啊．．．我看到了自己胸前绽放的红色花朵．．．我最爱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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