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环保局手札

　　片雾初夏仿佛是刚刚注意到平子真子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扭回头去，嘴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平子队长。”
　　片雾诚一却并没有给她回头的机会，他看似纤弱的双臂已然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腰部被施加的力量尽管并不令人感到疼痛，但还是让片雾初夏微皱起了眉头。
　　她的弟弟从来都不会这样对待她，从来都不会。

　　“更何况这次的事态很严重，即便护庭十三队付出再大的代价，也绝对会让这次的事件落下帷幕。”平子真子板起脸，原本垂在两侧的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随时准备迎战，“无论是现世还是虚圈，就算你们躲到了地底下，也绝对会把你们找出来。”

　　“哼，只要我找到和我一样的破面，建立成一个前所未有的王国就足以将你们死神踩在脚底下，到那时什么护庭十三队、总队长、鬼道众的都不足为惧！”
　　会说出这种狂妄之言的人，不可能是她的弟弟。

　　“漂亮话还是一会儿再说吧，不……”平子真子缓缓地拔出斩魄刀，“恐怕再过一会儿你连玩笑话也说不出来了吧。”
　　“在这个时候拔出斩魄刀，你是想开战吗？”片雾诚一的笑容不改，“很可惜，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同你对打。”

　　平子真子眯起了眼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片雾诚一身后的背景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越来越大，最终一只巨型的爪子伸了出来……
　　“黑腔……吗？”平子真子有些咬牙切齿，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黑腔强行把片雾初夏带走，而从黑腔里不断涌出的虚则是为了牵制他们。

　　“那么，再见了。”
　　说完这一句话，片雾诚一便开始向后倒退着迈动脚步。
　　很快平子真子就被无数的虚所包围，透过缝隙他看到了包围圈之外愈行愈远的两人。该死的，那家伙真的打算跟着他去虚圈吗？！

　　然而就在他念出始解语，跃出包围圈时，他却看到了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片雾诚一，黑腔就在他后方一米处。本应该在他怀里的片雾初夏此刻就站在他身前，往日嘻嘻哈哈、懒懒散散的脸上仿佛笼上了一层冰霜。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是心脏病突发？平子真子仍旧云里雾里的。

　　“姐姐，没想到连你也这样对我。”片雾诚一在半晌后抬起头用哀怨的目光盯着片雾初夏，眉头因为疼痛而直抽，“我可是你的弟弟啊，我在什么都没有的虚圈里饱受着折磨，一直苦苦地等着你……”
　　他的脸开始变得越发狰狞、扭曲，他慢慢站起身，双眼开始充血直瞪着片雾初夏，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喊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变成虚，为什么你就可以作为死神在尸魂界快活，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饱受这些痛苦？！”

　　片雾初夏看着他挽起袖子的那只手，若隐若现的虚骨令她痛心。
　　不光是他，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只有她的弟弟变成了虚。
　　没有哪个做姐姐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好。

　　但对于他的质问，或者说歇斯底里的抱怨，她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地踱向他，尽管精神已临近崩溃的弟弟正在爆发出愈来愈大的灵压，但她还是毫不畏惧地走近他。
　　她伸手搂住他，在那一瞬间她右手的刀刃刺穿了他的身体。
　　片雾诚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但不久之后他又笑了起来，不似先前那样蛊惑，也不似先前那样张扬，而是安详地像个老人，纯真地像个孩子。
　　他一直害怕着死亡，但真到了死亡来临的时刻，却反倒觉得无所谓，甚至……感到有些欣慰。

　　为什么呢？他想不通。
　　变成虚的时间太久，胸口的那颗心脏也许早就麻痹了，他只不过比普通的虚多了一颗摆设般的心脏罢了。
　　他已经不懂得去用心去思考，用心去感受，用心去爱了。

　　随着胸膛处不断涌出的鲜血，他的灵压也逐渐开始减弱。
　　他轻轻地闭上双眼，出乎意料地，感受不到疼痛，只有一阵轻松。
　　他听到他的姐姐在他耳边低语。

　　——诚一，噩梦已经结束了，长达百年之久的噩梦已经结束了。
　　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吗？
　　——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会发现眼前的世界也并非那么可憎。
　　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可憎的啊。它夺去了你的生命，也夺去了我的生命。它真的非常可憎啊。
　　——然后你会再也不记得自己曾变成虚，也不会记得曾有过我这个任性的姐姐。
　　你在说什么啊姐姐。即使是地狱我也要拖着你的，怎么会……把你忘记呢？
　　——最后，再见。

　　他的意识完全消失的同时，他的身体也全都化作了灵子，一个个向着遥远的地方消散而去。倘若换作是在夜晚，一定就像萤火虫一般。
　　片雾初夏看着这些消散开的灵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

　　平子真子看着视野里那个莫名落寞的背影，难得地没有说些挖苦的话。他只是慢慢地走近她，最后在一步以外止步，低低地问一句：“没有关系吗？到尸魂界以后他不会再记得你。”
　　片雾初夏竭力使自己的声音趋于正常，但她却早已泪流满面。
　　她说：“我早就做好了觉悟。”

　　她不需要弟弟还能记得自己，她只求他变回原来的那个他，然后快快乐乐地过日子，不再卷入各种各样的纷争，待到这一次的生命完结之后，就重新经历轮回再度成为人类。

　　平子真子听出了她的哽咽，想要掏出一块手帕来给她，却在翻遍全身上下后猛然惊觉自己从来不带手帕。
　　“那个啊……”平子真子犹豫了一下，“我们回瀞灵廷吧，回去以后我请你喝茶。”
　　片雾初夏听罢，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扭过头抽吸着鼻子问道：“喝茶……有甜点吗？”
　　平子真子迟疑着点了点头。

　　“噢，那走吧。”
　　她现在急需甜点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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