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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苍祁大陆的万雪山有一支古老的灵族,名唤陨兔,因性情淡泊,这一族子息尚少,到如今也只剩了七只。我曾带着团子前往万雪山游玩,这一游也让我见证了那只陨兔的执着与热烈,回到千竹岛,我时时想起那陨兔和那名天真少女,遂作此篇收录在《博物奇缘》。
——勿逸公子
【一】
雪静静地下,一点点……不断地……好冷……
恐慌、不安还有孤独,伴着雪将我掩埋,被抛弃的苦痛,我……不能原谅……
【二】
明熙醒来的时候已不在万雪山的雪地,而是一间简单温暖的木屋,屋子不大却格外的让人安心,躺在床榻上,轻吸口气,原来是薄荷香,她微微动了身子,不料被身上的伤口牵制,低头一瞧,胸口的刀伤已经包扎好了,不如之前那样痛。俯身便看到榻边是点着的炭炉,难怪那么暖和。
“姑娘醒了?”从门口传来的声音,温柔好听。
明熙抬眸,来人是名白衣少年,年纪看似与自己相仿,一瀑黑发就这么披散着,但一点也不觉得轻浮。待仔细瞧见他的脸,明熙还是有些心悸——皮肤很白皙,鼻子、嘴唇的弧线也勾勒得恰到好处,淡眉让她觉得温婉,再是湖蓝色的眼睛,像是一汪深潭,柔到骨子里去了,明熙赶忙避开眼,怕再看下就真要被吸进去了。
明熙想起身,少年似知会她的意思,过来扶她:
“姑娘有伤,还是在下来吧。”
少年小心扶起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亲人以外的异性触碰,明熙自然地红了脸,因为靠近,那股薄荷香愈浓让她连推辞的话也忘了说,等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扶坐在床上,少年替她掖了掖被子:
“万雪山终年积雪,常人无法忍耐,姑娘且在寒舍休养,待姑娘痊愈,在下自会送姑娘下山。”
“等一下……事出突然,公子好意我知晓,但是连公子名讳都不知,怎么能安然在此住下?”明熙叫住欲离开的少年,心想若是不问清楚恐怕不会安心。
“在下陨月,姑娘还有什么要问在下的吗?”陨月笑着答道。
“没……没了……”
果然是招架不住他的温柔呢……似乎除了父亲从来都没有人会这样温暖地对她笑。
“还有……我是明熙。”
明熙很轻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她笑了,这是过了多久的事呢?很久了……
“嗯,记住了,明熙。”
【三】
在陨月家住了十日,明熙算是多少有了些了解,比如陨月自小就隐居在万雪山,对医术很是精通,只要山下的贫苦百姓生了病他便二话不说提了药箱帮他们治病且不收药钱,这几日虽说陨月对她很照顾可明熙也不常见着他,只因为他下山看病去了。不过这段时日也不算无聊——有陨月的弟弟妹妹陪着,明熙感到很开心。
陨月有六个弟妹,名字在明熙看来很奇怪却觉得十分可爱,大姐花花,二妹苗苗,三弟草草,四妹蕾蕾,五弟菁菁,小妹苡苡,最大的花花不过十四岁的样子,苡苡则像四岁的孩子。明熙很有小孩子缘,以致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刚见面就熙姐姐叫个不停。陨月不在的时候他们就在山上堆雪人打雪仗,甚至玩迷藏,而明熙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这些纯粹的乐趣是她十六年来不曾体会到的。
“熙姐姐,我们去玩迷藏吧!”
蕾蕾来到院子拉着正在整理草药的明熙,甜甜地说道。
“嗯好,可是先等姐姐把药材理好行吗?”
明熙自打居住在这里,也会帮忙陨月整理药材,算是一种报答。
“熙姐姐没事的,月哥哥不会在意的啦,大家都在等我们了,快走吧!”
蕾蕾拉着明熙往外跑,不知是明熙看花了还是怎的,总觉得蕾蕾似在坏笑,像是要捉弄她一番。
后山白雪皑皑,静谧得似人间仙境,几个孩子的嬉戏声倒使万雪山平添几分生气。
“熙姐姐,快来,我们等你很久了,对吧,月哥哥?”
草草推了推身旁的陨月,明熙见陨月也来了,吃惊之余竟有些无措。
“弟妹们拉着我来,正巧我今日无事,于是一起吧。”
很爽朗的语气,还有一如既往的笑容。
“明姑娘,在下一时激动竟用了‘我’,抱歉。”
陨月不提明熙还真没注意。
“陨公子不必,如若您不嫌弃,就请叫我阿熙吧。”
明熙只想这么说,单纯地想。
陨月险些语塞,脸颊微红:
“阿……熙……”
原来脸红也会传染呢,明熙回道:
“嗯,那我以后就称呼公子月吧。”
“……嗯……”
【四】
迷藏抽签的结果是陨月捉人,难得看到和孩子们混在一起开心的陨月,明熙觉得才刚刚了解他而已——陨月也不过是个大孩子。
苡苡最小,跟着明熙一起躲,这孩子平时最是乖巧,说话的时候糯糯软软的,可爱无比,也最喜欢粘着明熙。明熙母性的泛滥大概和这孩子有很大的关系。
“熙姐姐,我们躲远一些,这样月哥哥就不容易找到我们了!”
苡苡牵着明熙的手兴奋地说道。
“好吧,听你的。”
苡苡拉着明熙小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待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一个山洞前,苡苡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熙姐姐,月哥哥肯定找不到这里!”
明熙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山洞,以前玩迷藏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过,但这里也太偏僻了,静得让人害怕。
“苡苡,你确定这里没问题吗?姐姐总觉得怪怪的……”
明熙不确定地说,却跟着苡苡进入山洞,周围立即暗了下来,她们靠着洞壁坐下,苡苡也有些害怕了,紧紧着靠着明熙。
“熙姐姐,你说,我们会赢的吧?如果过了一个时辰,月哥哥找不到我们,我们就回去。”
苡苡小声地说道。
“嗯,等一个时辰。”
明熙抱着苡苡,闭上眼睛——不安是错觉吧。
一个时辰过后。
陨月已经找到蕾蕾她们了,接着去寻明熙和苡苡。
“苡苡一定是跟着熙姐姐的,以前都是这样呢。”
草草道。
“嗯。”
陨月应了声,往后山深处走去:
“对了,你们先回去吧,哥哥会找到阿熙和苡苡的。”
日薄西山,天色渐暗,却又不凑巧地下起了雪。
【五】
估计一个时辰已过,明熙和苡苡准备离开山洞,刚走到洞口,发现已入夜。
恐怖气息越来越重,阴森的氛围让明熙迈不出步子,明明没有人,却让人十分恐慌。
苡苡拽紧了明熙的衣服,小小的身体不由得颤栗起来。
明熙皱眉,轻拍苡苡让她放松下来:
“苡苡,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苡苡望了望四周,且不说漆黑的一片,就连洞口的树木在她看来也很是陌生,绝对,发生了变化。
明熙知道苡苡是不记得了,便试着走出去,这时,从四周涌现一股鬼气,没错,这就是万雪山的邪魅之物——鬼兽。当然,明熙是不知道的。
鬼兽只在晚上出现,生性阴邪,嗜人类血肉,灵兽的血肉更是增强其妖力的至宝。
这只鬼兽异常庞大,漆黑的身体燃着冰蓝的鬼火,血红的大眼泛着慑人的红光,喉咙发出低吼,明熙早已动弹不得,只顾抓紧苡苡。
鬼兽慢慢逼近,明熙只得后退:
‘不行,得想办法,即使自己逃不了,也得让苡苡逃走!’
明熙这么想着,她摸着腰侧的小袋子,是从家里出来带着的珍珠粉!
不管了!
她迅速解开袋子往鬼兽脸上扔去:
“苡苡,快跑!”
鬼兽显然是被激怒了,狂吼一声,却往苡苡离开的方向追去。
明熙见势不妙,整个人也豁出去了,捡起脚边的石头往它身上扔:
“快来追我呀,你这大笨狗!”
许是被“大笨狗”三个字气着了,鬼兽追向明熙,明熙拼力往苡苡的反方向奔跑,心想:‘苡苡,你可得安全回家啊……’
“你怎么那么慢,说是大笨狗还真没说错!”
鬼兽猛地扑向明熙,巨爪压住她的身体,明熙知道逃不了了,遂闭上眼睛,轻轻念道:“再见了,再见……月……”
“不要说再见。”
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变得如此强势!
待明熙反应过来,鬼兽已被一道白光击飞,明熙往身旁望去——赫然是白衣黑发的陨月。他身后是苡苡,原来苡苡找到陨月回来救她呢。
陨月手持玉剑,那种气度让明熙移不开眼。
鬼兽因陨月的攻击而变得狂暴起来,它怒吼一声,向陨月扑去,陨月轻松躲过,玉剑向鬼兽刺去,殊不知这鬼兽及其难缠,躲过玉剑,爪子划伤了陨月的肩膀!
明熙惊呼,赶忙向陨月跑去。
“别过来,带着苡苡回去!”
陨月喝道。
“不要!你我明明萍水相逢,却屡次救我,如果没有你,我早已是万雪山的一缕孤魂,现下你有危险,我怎么可以苟且逃命!”
明熙是下了决心的,她要陪着陨月,陪他战胜鬼兽。
“苡苡,你先回去,姐姐会和月哥哥回来的。”
苡苡不明白明熙是怎的了,但从她方才的那番话以及她现在的眼神,她该相信她,相信她喜欢的明姐姐。
苡苡寻着来的路跑去,明熙跑向陨月,撕下裙摆为陨月包扎: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如若不想我死,就先活下去吧。”
陨月从来不知这个女子竟是如此刚毅,遂站起身:
“那么,你姑且待在我身后两丈处,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睁开眼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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