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心口难开

　　爱你在心口难开

　　正因为难以企及，才能称之为永恒。
　　——题记

　　零——
　　偌大的舞台上，只摆着一架大大的三角钢琴，两束白光自上打下来，一束笼在钢琴上，另一束在台中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台下坐着黑压压的观众，大家屏息凝视，偶尔有人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在音乐厅里深沉的静寂里转瞬即逝，仿佛是被硬生生地吞掉了一般。
　　蓦地，观众沸腾了，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从舞台的左侧，追光送上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子，约摸十七八岁，身着米色的吊带晚礼长裙，穿着一双细带的高跟凉鞋，精巧的脚趾在裙裾下隐现，韶华无限。黑发齐肩，柔顺而略带卷曲，只在两鬓之上别以水晶发卡，简单而高雅。
　　女孩的手中握着一支长笛，在舞台中央的白色光束下站定，落落大方地向着台下的观众展露笑颜，露出一边一颗小虎牙，扫视台下一番之后，向着台下微微欠身，便算是行过礼了。
　　这时，又两个穿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上台来，在台边向着观众鞠了一躬，然后一个坐在钢琴前，另一个为他翻开面前的乐谱本，在他身边坐定。
　　女孩回头看看两人，微微一笑，然后举起长笛，凑到唇边。

　　一——
　　当清晨的阳光从窗□□进房间，子琳也从美丽的梦中醒来了，她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长笛盒子，展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推开窗子，清新而美好的世界向子琳张开了怀抱。
　　子琳洗漱过之后，把头发随意一盘，套上一件T恤，穿着一条牛仔裤、一双球鞋，提着长笛盒子就出了门。
　　夏天来了呢！
　　看了看灿烂的阳光，以及郁郁葱葱的绿色，子琳在心底感叹。
　　经过一家小吃店时，子琳递给老板娘两元钱，老板娘一抬头，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
　　“子琳啊，又去排练呢！还是老样子，一杯豆浆，一个椰蓉包？”
　　子琳不置可否地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哎！子琳这闺女啥时候看都这么乖巧，要是我家孩子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子琳的脸上还是飞上了淡淡的红晕，她掩嘴一笑，向着老板娘微微欠身，然后伸手接过早餐，晃了晃手中的长笛盒子，便向着车站走去。
　　看着子琳渐渐远去的背影，老板娘也一直怔在那儿出神，直到另一个人要买早餐的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微笑着问对方要买什么。

　　站在车站的站牌下，身边都是赶着上学上班的人们，子琳咬一口面包，又小啜一口豆浆，开始饶有兴趣地观察起身边的人来。
　　两个身着同样校服的男孩子背着书包站在子琳的左前方，一个人手上捧着一个PSP在那儿玩得起劲，另一个人在一边也是看得兴致正高。
　　另一边，两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昨天晚上的时尚节目，什么化妆啊，新衣服啊，新上档的电影啊，聊得不亦乐乎，而自小耳朵就好的子琳也听得兴致勃勃。
　　一辆公车开来，身边不少人上了车，这不是子琳要上的车，所以她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人觉得甚是欣慰。车门好不容易才关上了，车子也慢慢悠悠地起步了，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等……等一下！！等等！！”
　　子琳扭头一看，是个小胖子，穿着和刚刚那两个男生一样的校服，一只手里提着一袋吐司和一罐牛奶，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个鸡蛋，正气喘吁吁地跑着呢，可是车子还是毫不留情地开走了。
　　小胖子好不容易才到了站台上，苦着个脸看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来：
　　“糟了……今儿……今儿又得迟到了……”
　　正在这当儿，又一辆同样的公车开来了，而且车上人可少了，只见那司机对着站台上的人吆喝：
　　“快点儿快点儿，要迟到了，直接到XX站啊，中间不停啊！”
　　那小胖子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屁颠儿屁颠儿地坐上了“专车”，然后车子一发动，一溜烟地没了影。
　　子琳也是笑得不行，她抿着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她注意到那车上仅有的几个人都是穿着同样的校服。
　　这时，子琳看到又一辆车快要到了，就是她要坐的车，可是手上的早餐还有大半呢，她大口大口把面包和豆浆往嘴里塞，好不容易才吃完，这时车也到了她面前。子琳把垃圾揉成一团，向着几米开外的垃圾桶一扔，没进！
　　子琳看看车，又看看垃圾，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眼看着车子就要发动了，子琳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向着那团垃圾走去。
　　这次轮到子琳望车兴叹了，她咬着嘴唇，眉头皱成一团，眼睛忽闪忽闪的，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这下，迟到的该是我了。
　　子琳在心里说道，她吸吸鼻子，晃了晃脑袋，又站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等车。
　　哎，迟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呵呵。
　　这么想着之后，子琳又露出了微笑，她看着车来的方向，继续翘首等待。

　　二——
　　“子琳……子琳？……迟到吗？”
　　“吱呀”一声，从门缝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不是子琳是谁。她看着正点名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飞快地跑进来，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小鬼头！就会踩点！”
　　子琳吐了一下舌头，对着那个男生笑笑，然后正襟危坐，像是刚刚小学生听课一样坐得笔挺笔挺，一动不动。
　　那个男生也无奈地笑了笑，继续点名。
　　子琳坐着的时候，心里也不闲着，她想，今天多亏了团长伯伯才没有迟到啊！
　　原来就在子琳等第二辆车的时候，这个艺术团的团长正好驾车经过，于是就招手让子琳上了车，这才让她没有迟到。
　　这个艺术团是市里很老牌的一个艺术团，团长很厉害，能歌善舞的，曾经组织团里演出了不少精彩的晚会，子琳就是看着这些晚会长大的；而团长的儿子，就是点名的那个男生，也继承了父母在文艺方面的天赋，刚从法国留学研习音乐回来。在与父亲经过一番商榷之后，决定组织一帮新人排演一出音乐剧，集歌唱、舞蹈与器乐演奏为一体的新兴音乐剧，在市里众多有文艺特长的人中经过了层层选拔，最终定下一批人成为这个音乐剧的主要演员。
　　而子琳，就是这批人中最不同寻常的一个！

　　“故事我已经说过了，大家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吧！我们的两位女主角，雪儿和子琳，你们可是相当重要的哦！一定要好好表现！”
　　原野——就是团长的儿子，这个音乐剧的总导演，手中挥舞着花名册，一幅挥斥方遒的样子，好像是一个大工程师一般，脸上写满了憧憬，仿佛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宏伟的蓝图也在他面前铺陈开来。
　　子琳看着他，也不由自主地笑了，仿佛自己也看到了未来的舞台上，原野熠熠发光的那一刻。
　　突然，子琳意识到有人正在看着自己，她顺着目光的方向看去，却并没有人看着自己，只有美丽的雪儿翘着二郎腿，抱着双臂，姿态高傲地坐着，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覆盖，脸上写着安静与恬然，如同月亮的女神一般。
　　故事，就从月亮的女神开始。

　　子琳翻着手中厚厚的剧本和乐谱本，看着原野指挥一大帮人在舞台上就位。
　　“所谓的大将之风就是这样吧！”
　　一个人边说着，一边在子琳身边坐下。子琳扭头一看，是雪儿，不过雪儿没有看她，只是看着舞台上，
　　“月亮的女神啊，为什么要有两个呢？”
　　子琳低下头看摊在自己手上的剧本，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讲述的是月亮上的女神想要下凡寻找她的爱情，于是放弃了自己的魔法与声音，来到凡间，当她跌跌撞撞地在凡间成长时，与一个年轻的铁匠坠入爱河，可是这时一直喜欢月亮女神的太阳之神决心下凡阻挠两人的爱情，经历了恐吓、误解、背叛与诅咒，最终，铁匠为了守护月亮女神而死去，而月亮女神则献出全部力量救活了铁匠并化为泡沫消散。
　　“不过，我们是一体的，但是，你只是我的心声。”
　　子琳抬起头看原野，然后向着雪儿微微笑了一下，便提着厚厚的本子和长笛去一边练习了。

　　月亮的女神由雪儿和子琳共同组成，因为不能说话，所以肢体语言部分就由跳芭蕾舞出身的雪儿来表现，因此，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主角，而心理活动的部分，则由子琳的长笛来表现，也是女主角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子琳翻开乐谱，又把剧本打开，却没有拿出长笛，只是看着那两个本子发呆——误解与背叛，这恐怕是整剧的高潮所在，而子琳，却没有什么信心。
　　“小鬼头！又偷懒！”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爆栗子便敲在了子琳的脑袋上，子琳吃痛，吐了一下舌头回头一看，正是原野。子琳也不甘示弱，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看到原野龇牙咧嘴了才扬了扬嘴角。
　　“怎么？这一段还是有问题？”
　　子琳点点头，把长笛拿出来，吹奏了一段，那曲调凄厉无比，长笛本来的缥缈与柔和都不见了，只剩了尖锐与砭人肌骨的寒意，那令人心寒的误解与背叛，也是这般地让人难受吧！
　　原野也皱着眉听着，仿佛那尖锐也在他的心底划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一曲终了，子琳小小地吁出一口气，这一曲好像耗费了她不少的心力，她抬起头看原野，原野还是闭着眼，眉头仍旧没有打开。
　　这时，雪儿走过来，对原野说：
　　“原野，那段舞蹈编好了，你看看吧！”
　　原野睁开眼，点点头，然后让子琳吹刚才那一段曲子给雪儿伴奏。
　　开始子琳还在用心地演奏着曲子，可是到了后来，她的注意力渐渐不能集中了，慢慢地连曲子也不能好好地演奏了，她看到雪儿的舞蹈，那眉目间流转出来的是锥心的痛苦，手舞足蹈间辐射出了最大的悲愤与无奈。
　　那不是舞蹈，那是人生，是人们千百年来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的无奈的人生，只有人生才有那般的挣扎与力量，同时也有无尽的泪水与哀恸；可那又不是人生，那是真真切切的舞蹈，每一个抬手，每一次转身，每一阵跳跃扬起的风，每一朵眼神流转处绽开的花，幽香萦绕，百世流芳，只有舞蹈，才那么地让人心醉魂迷。
　　末了，雪儿背对众人站立着，微微回头，双肩微微耸动，衣襟处清风尤在，静止中气韵流转，子琳觉得雪儿似乎就要消失了一般。
　　这时，子琳才发觉自己攥着长笛的手心沁出细微的汗珠，她觉得自己的喉头好像哽着什么一般，心中憋闷得难受，子琳知道，那是雪儿的舞蹈对她产生的影响，雪儿的舞蹈将误解和背叛的伤害与沉重深深地送入了每一个观众的心中，这样的舞蹈，才是最最接近原始的通灵之舞。
　　“子琳，怎么了？不舒服？”
　　原野看到身边的子琳脸色不对劲，便关切地问道，子琳连忙摇头，并低下头擦去额角的轻微热意，低下头的一刹那，又捕捉到了雪儿似有似无的凝望。
　　“没事就好，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忙着练习也不要把身体搞坏了知道吗！……对了，雪儿，那段舞蹈再跟你说说。”
　　看着原野跟雪儿离开，子琳的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释然，但是也有细微的失落升腾了起来。她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本子上，可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雪儿刚刚的影子，那极美的举手投足和那艳绝的一颦一笑。
　　子琳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于是她放下长笛，向着饮水间走去。

　　在进饮水间的时候，子琳和从里面冲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让子琳吓了一跳，子琳定睛一看，是一个跳古典舞的男生，在这个剧中扮演的角色是默默爱恋着月亮女神的一个神，为了告诉月亮女神太阳之神的阴谋而惨遭杀害，是个出场不多，但是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一般，他向着子琳微微欠身，然后跑开——一直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可是对于舞蹈却相当用心，他是一个很纤瘦的男生，是个让人觉得很温柔内向的人。子琳不由得多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在这时，子琳发现正和雪儿讨论的原野也朝这边投来一瞥。
　　子琳走进饮水间，取过一个纸杯，接了半杯水，小口小口地啜着，她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雪儿刚刚的舞蹈来。毋庸置疑，雪儿的舞蹈很完美的诠释了原野剧本的思想，如果自己的笛声不够达意的话……
　　想到这儿，子琳觉得自己的背上浮起一层微凉，她放下杯子，沉吟片刻，注意到饮水间的门是关着的，外面也没什么动静，于是走到水房中间，藉着刚刚的印象，模仿起雪儿刚刚的舞蹈来。
　　抬手、转身、错步上前，然后是后踢，足尖立，旋转……
　　突然一下，门打开了，雪儿走了进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子琳的手还探向门口。
　　“你在干什么？”
　　雪儿走进来，用带着一点儿奇怪的淡定目光看着子琳，然后拿起一个纸杯冲了一杯果珍。子琳退到一边，继续喝自己那杯水。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两人都沉默着，视线也没有相交，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而外面排练发出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地刺耳，但是那声音又好像和子琳还有雪儿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喜欢你的笛声。”
　　子琳惊诧地抬头，雪儿却没有看她，倒像是透过空气中虚无的一点，看到了无穷深远的地方。
　　“我们的关系真是奇怪地微妙啊！”
　　子琳更觉得奇怪了，她看着雪儿，雪儿却朝她绽露微笑，如同春天绿色原野上盛开的一朵纯白的花，在轻风中摇曳着，花蕊中一颗晶莹的露珠悄然坠落。
　　“子琳…我知道这样是很不对的……但…但是……我们公平竞争好不好……”
　　子琳愣住了，她看着雪儿的眼睛，那双仿佛能让人看进去的眼睛，此刻却又如同最美的猫眼石一样深不可测。子琳缓过神来，她不住地摆着手，急切地要表达出内心的想法，连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够了吧！！！”
　　从门外传来原野石破天惊的怒吼，两人脸上同时变色，一齐抢出门去。

　　“原野……我……”
　　“你不要再说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以后再也……”
　　“顾颉你是怎么了？这不像平常的你啊！”
　　“我……”
　　“你看看你刚刚跳的……那叫什么玩意儿啊！我要的是生的挣扎，不是好死赖活！”
　　“……”
　　“你……”
　　原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子琳和雪儿一起出现，又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看了看舞台上垂头丧气的男生，然后把目光投向两位月亮女神，在看到两人一起走向舞台之后，他才垂下头向着门外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又抬起头来对着犯傻的众人大吼：
　　“看什么看！不要偷懒！好好练习！”

　　子琳和雪儿一起走到顾颉的身边，他还保持着面对原野时的姿态，整个人仿佛僵住了，又似乎整个魂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两只手还垂在身边做着提襟的手形。
　　“顾颉……怎么了？”
　　雪儿轻声问他，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想顾颉立刻回头，冷冷地逼视着雪儿，雪儿的手一颤，轻轻地收了回来。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一刹那间，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从顾颉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下头，用几乎只有气息的声音虚弱地嗫嚅着，然后看了两人一眼，就跑下舞台向另一边走去。
　　雪儿看着自己刚刚搭上顾颉肩膀的手，仿佛那指尖上还残留着顾颉刚刚凌厉的气势，而那股气势现在正隐隐刺痛她的指肚。子琳轻轻地拍雪儿的手臂，指原野离去的方向，又指指自己，把头偏向顾颉的方向。
　　雪儿心灵神会，抿着嘴点点头，然后就向原野的地方走去。
　　子琳也小步向着顾颉离去的地方跑着，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又折到自己的长笛边上，从盒子里拿了什么，然后向着身边练习的人微微欠身，就去找顾颉了。

　　走出小门，就到了一个小小的阳台，视野非常局促，周围是显得混乱而破败的居民区。
　　子琳走到顾颉旁边，把刚刚拿的东西摆在阳台上，原来是一支笔和一个记事本，只见她在本子上快速地写下几个字，然后推到了顾颉面前。
　　顾颉低头，看到本子上写着几个可爱的字：
　　“我喜欢看你写的字！”
　　旁边还有一个简单的笑脸。
　　顾颉扭过头，子琳也正用那样的笑容对着自己，他忍不住笑了，然后拿过子琳手中的笔写道：
　　“我的字很难看啦！”
　　是一行清秀的字，一如顾颉跳舞时的古典气质。子琳不由分说抢过笔，唰唰几笔：
　　“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说话啊~~~而且要你对着我这样一个人说话，一定很崩溃！哈哈~~~”
　　顾颉这下笑出了声，他把目光从子琳身上移开，看了看眼前的景物，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顾颉看着面前的记事本，很久没有说话，在这期间，子琳也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又写：
　　“如果你不告诉我，并且继续这样发呆的话，我可就要在这里睡着了哦！！”
　　然后子琳嘟起嘴望着顾颉，顾颉用手指着面前的这些居民楼，那一刻，他的手指向的好像是一个虚无的世界：
　　“子琳你看，无论怎样光鲜亮丽的背后，总会藏匿这样的没落，就像我们在这里排练的是所谓阳春白雪的艺术，可是真的就是转身之间，就有最最真实的下里巴人的生活，你说，这一切的一切，究竟什么是真实？”
　　子琳也叹了口气，她攥着笔思索良久，甚至没有注意到顾颉已经走开了。
　　“顾颉，有时我们看到的只是事实，但并非真相，如果你看到每晚从这样黑暗的角落里不断走出光鲜亮丽的人，然后慢慢汇聚到城市最耀眼的地方，你想，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当子琳回到室内，顾颉已经在舞台上跳舞了，那位神诋因为坚信自由与真实，决意对抗太阳神，最终惨死，这是他在面对强大的太阳神时，依然坚持自己信念，奋力挣扎的舞。
　　原野和雪儿站在舞台的另一边，颇为赞许地看着，这时雪儿看到了子琳，意味深长地向着原野靠了靠。
　　子琳撇撇嘴，又翻起了原野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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