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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御书房内,熏炉里孜孜不倦的冒着扭扭曲曲的白烟,像极了沉沦的梦境。昏黄的余晖懒洋洋的洒在屋内,使地板幻化成野兽的血盆大口,大殿前的时针不停的旋转,时间慢慢变得寂静,一切似乎不真实了起来。
端坐在皇位上的龙胤,面色沉寂,睿智的双眼像是包含着浩瀚的黑海,让人深不可测,不敢一探究竟,然而宽厚的肩膀却没有逃过岁月的膜拜,多了一份力不从心在里面。她已经沉默了好一阵了……
“老八,你认为应该派谁去彻查此事最为恰当?”龙胤背靠向靠背,眯上眼睛,像是睡着般,声音里透出一股慵懒。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此时却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一切由母皇做主!”竟然回答不好,龙逸不敢妄下推断。毕竟她离京也有两年多,期间虽对朝政有所耳闻,可却不比在朝堂上获取的消息准确。
这时,龙胤睁开眼睛,眼睛里迸发出一缕精光,似是……看透了她的内心,那眼神,直让龙逸心里一震。
为什么,连家,也变了?
天变得更加阴暗,已看不清御书房的一些角落,放在案上的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温度。龙胤挥手让服侍在身旁的嬷嬷掌好灯,直到身边的下人完全推下去,才再次打破了一室的静默。
“那好,瑞王听旨!”龙胤迅速起身,一甩衣袖,属于皇家的气势尽数显现。这一刻她是个帝王,一个手握生死大权,俯瞰天下苍生的最高统治者。
龙逸连忙下跪听旨。
“朕现封你为钦差大臣,速去姜国查明此事,再赐你一把尚方宝剑,途中若遇龙国叛逆不服者,朕许你先斩后奏,钦赐。”
“臣……接旨。”头埋在地上的龙逸,看不出喜悲,像个在沙漠独行的已错过绿洲的孤独者,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念出古老的梵语。
最终……还是落在她的头上。
生活似乎就是如此,该你遇上的,总会在某个时刻,与你撞个措手不及!
不是她不愿意干,而是这件事真的牵连甚广,到时,无论事情是成还是不成,都可能会举步维艰!但现在似乎她不做也必须得做了。
算了,她就用这条命去搏一回吧,为了天下,为了母皇,为了……七姐,就与命运挣一回吧。
“平身吧,老八,才回来就又要出访他国,辛苦你了。”都是自己的骨肉,想着老八小时候的淘气劲,龙胤有点心疼。
“为母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不觉得辛苦。”
“恩,老八有这样的见识就太好了,将来定是我龙国的栋梁之才。”
“儿臣惭愧。”
“好,好!”龙胤甚感欣慰,踱步到龙逸面前,亲自把龙逸扶起来,手用力拍在她的肩上,“离别之前还是去和你父妃好好聚聚,他对你可是万分不舍呀。”
龙逸心里一暖,母皇的手掌像是一个热源……和小时候一样!
“儿臣遵旨。”
母女俩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然而对于已经出了御书房很久的龙逸来说,心却一直是热的,像是冬天里的小火苗,不停地暖着心窝。
后宫,咸福宫。
夜幕慢慢降临在每个角落,白天的热气却还是像呆在蒸笼里的一样,把人迷得昏昏欲睡,全身绵软,没有力气。
良妃侧卧在美人椅上,旁边的男侍轻轻的为他打着扇,让这个炎热的夜间,微微降下了一些暑意。一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两杯刚刚泡好的上好茶叶,徐徐的香气绕在鼻尖,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香甜与惬意。
良妃无疑还是美的,岁月似乎在拼死眷念着他,圆润的脸颊,白若凝脂,美眸微眯着,使得长长的睫毛想两把绸缎似的刷子,为他的整张脸增添了不少的姿色,就连影藏在眼角的几缕鱼尾纹,也在睫毛的衬托下,变得生动起来!
这时,一个男侍弓着腰走近:“启禀良妃君上,英王殿下来了,正在大门外候着。”
“让她进来吧。”说着话,眼睛仍旧眯着,没有睁开。
“是。”男侍退了出去。
少顷,一个稳健的步子迈了进来,依旧的黑衣墨发,一身的张狂气息。
“儿臣向父妃请安。”龙天瞟了一眼,面前的人,行礼道。
“恩,皇儿来了就好,坐吧。”
“谢父妃。”父女两的对话,至始至终客套有礼,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突然见面,以为会有很多话,可张开嘴之后才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
良妃慢慢起身,在一边男侍的搀扶下,迈着碎步走到龙天的座位旁挨着坐下,又用手把茶杯移向龙天说到:“来,皇儿,渴了吧?喝口茶。”
龙天把茶端在手里:“谢父妃。”掀了掀茶盖,白色的雾气夹杂着专属于茶叶的苦涩铺天盖地的直击眼球,她把茶杯放下,“父妃知道儿臣回来?”连茶都准备好了!
“呵呵,当然了,今天是你来本宫这儿请安的日子,早上你没有来,本宫就知道你晚上一定会来。”良妃用手稍稍捂着嘴角,染在眉梢的笑意,像个深知自己孩子每一件事情的慈父。
“哦?父妃就这么肯定?”龙天望着那杯茶,是龙井……四姐最喜欢的。
良妃看了一下茶杯,表情有一下的僵硬,可毕竟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宫中能稳坐良妃的位置这么多年而不倒,靠的不仅是极好的姿色,也因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和察言观色、临危不乱的见识。所以,良妃马上调整自己,不动声色的继续说着。
“是啊,你从小就是一个谨遵礼法的好孩子,呵呵……不论再怎么忙,再怎么晚,你都会来看父妃的。”
“……那父妃快要关宫门了,孩儿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恩,记得下次早些时辰来看父妃。”良妃细细叮嘱到。
“是,孩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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