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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莫,你醒了?!”惊喜中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前搂着我肩膀的手臂也撤了回来,轻轻的拨开我前额散乱的头发。
“仪澜?”她好像哭过,精神也不是很好,眼框下有很深的青灰色阴影,衣服也被压的皱皱。说实话,挺心疼的,我这一昏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她的情况来看,应该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她不会整夜整夜的都呆在这里吧……转念就打消了这种假设,荀梓莫,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人家还要去公司上班,并且有男朋友全程保驾护航外加三餐全包……
静静的看着她找护士给我换吊瓶,测量体温,向医生了解关于我的情况,轻轻的问我要不要喝水或者吃点东西……这样里里外外忙出忙进了大半个早上,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执念是可笑而错误的,这样一个贤惠温柔的女子理应得到细心的呵护,找个像骆寒那样的男人作为依靠,互相成就彼此的梦想和人生,或许会有一、两个孩子成为爱的激情淡却后的延续,相濡以沫然后相守一生,如此,这一辈子就算圆满了。是了,这才是她的人生规划,在没有遇到我之前最可能也是最正确的选择,而我,是不应该介入的那个人,尽管那份感情已经在心中积淀到了一定的厚度,能让我敢于直面现实世界中的不理解和背地里的议论,可是,那种被勇敢包裹着的艰难却不想让她尝试。所以,是时候收敛自己了。
大病一场像是新一轮重生和顿悟,至此以后,我和沈仪澜的关系就彻底成为朋友好了。
“莫,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觉得累了需要休息?饿不饿?我在附近的粥店订了外卖,可以要他们现在就送来。”
我轻笑了一下,示意她坐到床边:“仪澜,你说了这么长一串,怎么跟我妈一样啊。难道是我躺太久了,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0多年?苍天啊,居然让我面对即将步入更年期的沈同学,你于心何忍啊。”
她听后,扑哧一笑:“看不出,你也有幽默的一面。”
“哎,说明你对我太不够关心了,哎……哎……伤心伤心啊。”
“小陈我刚说什么来着,小莫子命大,不就发个烧吗,肯定不会有啥问题的,你看,她现在都能扯野棉花了。”门外是王姐和小陈,两人提着水果和礼盒进来了。
“王姐,小陈同志,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小陈放下礼品和仪澜打了个招呼,“听闻荀小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后居然发烧住院,社里上下实为着急,特命我等二人前来慰问。”说完就盯着仪澜猛看,哎……职业病,外加顔控协会会长……喂,您别流口水成不。
“小莫啊,你是不知道,生病这几天,咱们秦主任胡子也舍不得刮了,衣服搭配也不考究了,开会还老走神,完好形象就这么不要了,据说下班后就直奔医院而来。还好你没事儿,不然他真成犀利哥了。”
这下好,两个不正经的凑一块儿了,合着伙儿编我。
趁着仪澜拿一次性杯子给她们倒水的时候,问她“仪澜,我睡了多久?”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一个星期不到,我和苏小姐秦先生轮着时间陪你,季先生也经常过来。”
“哦……”
“看吧,看吧。我就说他们有点那啥啥的,王姐,这下听全乎了吧,咱秦主任果然是守着小莫来的。”没精神跟她们对侃,这绯闻算是坐实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后,她们看到我有点乏了,就借着换吊瓶的空打了招呼走了。
晚上苏来替班,跟我说了我失踪的那些天发生的事情。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将那些事情告诉了仪澜。
“梓莫,你喜欢她的,对吧……”
苏在旁边慢慢的削苹果,说话也是慢慢的。我盯着她常年弹钢琴的修长手指,没有做声。
其实,苏一直对我隐去了她和简的关系,可能是怕相处起来会尴尬。而这些我也是很久后从淳那里得知的。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咬了一口,很甜。
“苏,有些感情明知不可以而选择埋在心底,默默守护的这类人是很高尚也很傻瓜的;更多的人会选择勇敢的说出来,敢于直面,这种类似□□的高风险带来的结果无非两个极致,默许或同意;拒绝或疏远……而我就是选择第二种处理方式的那类,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毕竟是说了出来。勇敢过,所以不后悔。庆幸的是,她没有疏远我……苏,能依然与她成为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你还是爱她的,对,是爱。”
“于她而言,这已经不重要了……至于我嘛,看什么时候想通就什么时候放下啰。”
沉默,期间值班护士来挂了今天最后一瓶葡萄糖。她身上特有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我很排斥。
“苏……”
“恩?”
“其实,发生的那件事情,还是被隐藏了一部分,而这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我想说给你听。”
“好。”
7年前的4月24日。
刚结束高考前最后一轮调考。明天是简妍的生日,但我却因为铺天盖地的考试和复习忘记了给她买礼物的事情。回家后,想了想,还是去看看她吧,顺便买个蛋糕。跟爸妈说了晚上陪她过生日,就不会来睡了。欣然同意。
有多久没见过她了?3个多月了吧……简妍为了画画方便,特意在城郊租了一个小型的仓库,一楼堆放的是颜料,作品还有一些杂物。阁楼则用来休息。她喜欢极致的安静或者干脆的热闹。一如她的个性。
没有跟她联系,那个手机基本上是常年不用的关机,欠费或没电状态。坐了小巴,一路祈祷蛋糕不要在路上化掉。
到市郊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砰砰砰,我用力敲着卷叶门。没人么?“妍姐姐,开门。小莫来了。”我喊了很久,二楼的灯亮了。看来她昨天又熬得很晚。
“莫?”
“恩,是我。明天是你生日哦。祝你生日快乐。”把蛋糕递给她,接住,然后随她进了门。
空气里是很重的松节油的味道。
“怎么不开通风口啊?这么重的味道,会得病的。”
“外面早晚温度不均,会影响画表面的色彩层次感。”见我愣了愣,自嘲着说:“反正也这样了,病不病没差别。”的确,面前的简妍瘦了很多,俨然快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她给我倒了杯水,在我喝水的空当点了根烟。
“别抽了吧,你都瘦成这样了。”
她没有理我,直到把烟抽完。“你心疼了?”
“我……恩。”重重的点了头,“妍姐姐胖一点更好看的。”
“我不是你姐,不要这样叫我。”她该不会是在生气我一直没来看她吧。想来也是,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举目无亲的,没地方可去,唯一熟一点的人也3个多月不来看她。换做是我,也会生气的。想到这里,我把头地下了,装作委屈状。
“莫,你以后叫我妍,好不好?”
“呃?哦……好。妍……妍。”
“乖。”她抱着我,身上的温度有点低。磕人的骨头,让我想到了她的胃病,这段时间怕是没有好好吃饭。
“妍……”好吧,还是有点叫不习惯,“我还没吃晚饭……之前的那个蛋糕,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盘旋的低气压总算过去了。
点蜡烛,许愿,吹蜡烛。我问,“许的什么愿望啊?”
“你猜猜看。”她用手划了一下奶油,放到嘴里。
“唔……找个好男人,温柔多金还会做饭,然后嫁了,生好多好多的孩子。嘿嘿嘿,对吧?”
望着她,发现她上一秒的笑容在这一秒过后就停顿了,仓库内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眼睛里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伤感。不过许久,她释然道“是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不怪你……莫,我们吃蛋糕吧。”
“好啊。”
晚上,不知道是几点。我们并排坐在她即将完成作品前的空地上聊天。“莫,将来有什么打算?”
“上大学,我想进秦彦他们学校的艺术学院。”
“恩……你喜欢秦彦吗?”
“呃……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关心,所以……算是喜欢的吧,恩,喜欢。”
“呵呵,这样啊……莫,喜不喜欢我呢?”
“喜欢啊,我喜欢妍姐姐……不,妍。”
“在莫心里,我跟秦彦,哪个更重要呢?”
“当然是你啦。”我想都没想的回答道。
“为什么啊?”
“妍在我心里是跟爸妈一样亲的人呢。秦彦就不是。”
没来由的沉默后,我看向简妍,眼泪从她脸上迅速的滑落。我慌了“妍姐姐,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好不好。”
“莫,我只是太激动了,一个人来这边4年,总算有个亲人了。”
“恩,虽然你不愿意我叫你姐,可是你在小莫的心里比亲姐姐还亲呢。”
简妍突然抱住了我,很紧很紧。她没有说话,眼泪却顺着我的脖子沾湿了衣领。许久,她站起来,说:“4年了,莫从来没有收过我送你的画吧?今天送你一副可好?”
哇,是妍姐姐的作品!她要送一副画给我。“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在我欢呼的过程中,她关掉了仓库里所有的灯。“不过,你现在不许看,我还没有完全画完。”
“我不看的!可是……这么黑,你怎么画啊?”
“莫,有些东西,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而是用心。画在心里,我可以不借助光线继续下去。”
“今天果然没白来,又学到东西了!妍,加油哦!”
在这个充斥着松节油气味的密闭仓库内,黑暗将一切笼罩了下去,安静的时候我能听到外面虫子的叫声以及前方不远处简妍用笔上色的粘稠声音。就这样,我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间,简妍从背后把我抱在了怀里,她说:“莫,画完了哦,明天就能看了。”
“恩,明天……”我胡乱应着。
……
“August,当我唯一的奥古斯都,好不好?”
“恩……”
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躺在昨天聊天的地毯上。简却不在我旁边。由于没有开灯,我也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只好摸黑朝着透光的卷叶门方向走去。用力向上拉开了大门。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恩,又是一个晴天啊,妍,我们可以去外面逛逛哦!”我朝着仓库里喊道。
转头,却被满目的殷红吓到说不出话……简以前就喜欢用一点点的血作画……难道!
松节油很好的覆盖了血的腥味,让我分辨不出这干固的是颜料还是……
扫视了一下,她不在一楼。立马跑到阁楼上,门是开的。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可是……我看到白色床单被染成了大片的红……
再后来,120来了,再后来,再后来……
“苏,简她走了,画家jane在她生日当天离逝,那幅画被August用报纸裹好带回了家中,并最终保存到了现在。那天,和她一同死去的是她同门的师妹August……呵呵,很奇怪吧,奥古斯都这么男性化的名字,居然会是个女孩子。我记得取名字的时候,她说,莫,你是八月出生的,又喜欢炽烈的红,张扬桀骜,以后就用August这个名字吧。我们一起画画,署上我们俩的名字,外界肯定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呢。你信不信?!……可是,她离开的那天开始,奥古斯都就死了,永远的死了。苏,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犯病了,却连淳也看不来。城郊那个空墓就是那时候买的。而我,就是过去的August……”我很平静的讲完了这一切,除了有点难受外,已经不再有犯病的前兆了。大病一场后,居然真的痊愈了……
“梓莫……”
“恩?”
“我想抱抱你……”
“呵呵,想安慰我?来吧,不过,要收费的哦。”
……
“梓莫,你瘦了,隔着衣服,你的骨头还是磕的我疼。”
“那就下次来给我带点巧克力?”
“恩……梓莫……欢迎回来……”从此,不再是简的影子,不再生活在过去的自责和不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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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不再是这种压抑的场景了。保证。
谢谢有人在看哦!
我还不怎么会用晋江发文,要慢慢摸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