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格

　　中山凌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她起身，環顧四周，旁邊生了一個火堆，附近掛了幾件還未烤乾的衣服。
　　又是趙四最愛的山洞，她暗自嘲諷地想道。卻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直到舉起袖子，發現那是趙蕥夫的衣服。
　　她頓時驚慌不已，摸摸胸前束帶，還在。
　　提著一隻剝好皮的兔子，赤裸上身的趙蕥夫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睜大眼睛，瞪著趙蕥夫不放。
　　「怎麼了？沒看過兔子嗎？」
　　「是你幫我換衣服的嗎？」
　　「這裡還有別人嗎？」
　　中山凌怒道：
　　「趙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脫我衣服！」
　　「你整個人像泡在醬缸三天的鹹魚，濕黏黏又臭的要命，你以為我願意啊？再說，你緊張甚麼？我又不是沒看過女人。」
　　中山凌猶如突遭雷擊，她呆呆地看著準備烤肉的趙蕥夫開始哼起歌來，認識他以來，從沒看過他這麼高興，一隻烤兔子就能讓他著迷成這樣？而發現自己是女兒身時，他鎮定到沒有表情。他壓根沒把自己看在眼裡吧？忽然，中山凌以危險的語氣開口問：
　　「你知道我是女兒身有多久了？」
　　趙蕥夫心思全在烤肉上，沒回答。
　　中山凌走過去，迅速地拿起叉著兔子的木棒，嚇了趙蕥夫一跳，萬分擔心地說：
　　「小心拿好，別掉了。」明顯對兔子的緊張關心程度超過她十倍。
　　舉高那隻兔子，中山凌咬牙切齒又問：
　　「你到底知道多久了？快說，不然我把它丟出去外面的爛泥上。」
　　趙蕥夫投降，說：「我跟我爹進宮時，我爹告訴我的。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妳以為孤男寡女的走上千里路，能瞞我多久？」
　　中山凌嗤之以鼻：
　　「可不一定，我跟慶鋒相處近一年，他根本沒發現。要不是今天我突然遭遇溺水，你不會有機會近我身。」
　　趙蕥夫趕緊附和道：
　　「女王說的是，小人也以為這回是出來玩的。」
　　看到那個易怒的女人又要變臉，他趕緊搶過兔子，不讓中山凌靠近它一步。
　　夜裡開始下起大雨，中山凌擔憂地說：
　　「『墨風』在外面淋雨不好，洞裡空間夠大，把牠牽進來吧。」
　　趙蕥夫正在翻轉木叉的手停滯了一下，淡淡地說：
　　「上岸時，對面的追兵射箭過來，『墨風』中了箭，受了重傷。」
　　「那更應該把牠帶進來療傷啊！」
　　「我殺了牠，牠再也不會痛苦了。」
　　中山凌才發現到表面平靜的趙蕥夫，眼神裡藏有深刻的痛楚。驀然，她有股衝動想撫平他眉間的傷苦。她接過烤肉的工作，說：
　　「我們要好好把牠埋了，等雨停了，我跟你一起出去挖個大洞，讓『墨風』住的舒舒服服，我還要封牠為『奔將軍』，表彰牠護王之功。」
　　發覺這個僵硬的女人好像想安慰自己，只是她的口氣還是像在發號施令。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