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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来寒雨晚来风
“喂,青弦,该起床了。”低沉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啊,顾前辈!你怎么——”
“已经二更天了,到我们值勤了。长风早就去了,怕吵醒你所以知道现在才让我来叫你。”
啊?原来我睡了将近一天?不会吧……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
“啊,顾前辈,我可不可以去那边看一眼。”
“快点。”
我回头看看他,与昨晚简直判若两人,难怪长风说要严肃……我若有所思,施展轻功,越过两条街,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了昨晚的地方……“原来果然只有一盏灯啊……”
“什么只有一盏灯?你怎么在这里啊?”是断七。“不是要去当值了吗?怎么往皇城相反的方向走啊?”
我本来想过去和他打招呼却突然想到了长风说的——严肃!于是阴着脸转过身去,逃也似的溜了。
我们一路由高头街走东华门,过右嘉肃门转紫宸殿。禁宫之中自有一番肃穆,让人透不过气。着华服宫人无数。皆垂拱细步不敢高声语。反而只有我们可以说话。“今天你和断七负责就负责紫宸殿,我和长风负责文德殿。至于后宫之地并不是我们的管辖所以切记不可涉足。”
“嗯,我知道了。”我向远处望了一下,文德殿与紫宸殿虽然临近,却也有宫墙阻隔,遥遥难及。
“别看了,朔天都走了好半天了。”断七看着我,却欲言又止……于是,我们就这样开始了无聊的巡夜。不过还分配给我们侍卫百人,确实让我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忽而,宫灯微晃……
“有人!”我惊道。
“什么?”断七忙跑过来。“怎么会?我一直守着,怎么没有看到?”
“你看这宫灯,无风自摇,肯定有古怪,来人轻功非常,恐怕不在你我之下!”
闻我此言断七立刻明侍卫守住紫宸殿,由我和他仔细盘查……
及至殿前,他推开殿门……同时,我翻身而飞上,一把从檐下梁间拽下一个黑影。“抓刺客呀!”
那黑影翻身而下,伶俐地坐在地上,瞬间掠出数丈有余。断七飞身追上,登时由身后抽出什么,铿锵之间之间寒光四射,两把苗刀出神入化。他的刀法虎虎生威,杀气腾腾,似招招要致人死地。与平日里嬉笑怒骂的断七真是天差地别。
那刺客仅用短匕以守为攻。轻描淡写间化去了对方的攻势,我在一旁看了十来招却始终看不出他的武功套路。那人并不恋战,一掌击在断七右肩,转身欲逃。见势不妙,我忙去助阵。子缨一击,正中来人腿股,我上身后仰躲过他刺来的匕首,抬脚将它踢飞在地。断七顺势一刀刺入对方脏腑。用力一挑,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但同时也被对方乘机死死握住刀身,无法抽出。
“断七,不要……”不知为何,我说出了这句话,临阵之中,的确不应该。可是……
“啊!”在我犹豫的一瞬,一根银针打入我后颈……
当我醒来时,已身处一破庙之中。神情仍有些恍惚,我努力回想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却根本记不得了。定睛看时,却见一个异服男子沐浴月色之中。手中端详的确是我的子缨剑。
“不要动我的——”一口鲜血奔涌而出……胸腔之内血气翻涌。我什么时候,受了内伤!
“不要动的是你,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右肩中了一掌吗?”有些令人纠结的发音,棱角分明的侧脸,不似中原人的粗犷与不羁。
“你是辽人?”看他的装束:身着小窄皂丝长袍,系版绦;脚蹬缎面尖头靴。森然间有一种草原游牧民族特有的风采。
“难道不像吗?”
“你这样在宋都太招摇了,即使皇城司不抓你,开封府也不会任辽人出入宋境的。况且——”我看了看丢在一旁的夜行衣上早已是血迹斑斑“你自己也受了伤。”
“我很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救我?”子缨剑尖所向,正是我的咽喉。他虽然早已重伤,身手却还如此矫捷“难道你不知道战场之上,不可对敌人有丝毫怜悯吗?”
“我在皇城司当值,也只是第一天而已,家国天下这种事情也与我无多大关联吧。”我慢慢地站起来,唇已干涸,眼前也有些模糊“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却从没想过伤人性命。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如果能逃出城去,你还是尽快离开宋境吧。”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已无力追究,腿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对方怀中。“你的伤我已经替你敷了药,七日之内不要强行运功。我姓萧,排行第五,你可以叫我五郎。宝剑物归原主。”他将子缨放在我怀中,我虽神智有些迷离却仍死死抱住我的子缨。“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男人的影像有些模糊……
“青弦,青弦……”好熟悉,是谁在叫我的名字?“青弦……”
是,是师傅吗?我快找到蹑影了,已经,已经很近了,我会亲口问那个人,一定会把师傅要说的话,十五年的话问个清楚……
“他怎么还在说胡话?”这声音,是断七……
“不知道。”
好凉,谁的手探在我的额头,冰凉……
“他还在发热。”啊,是长风……
“都是你,下手太重了,要不是他底子好恐怕现在早被阎王留下做小生了!”
“七哥,好吵啊……”我喃喃道。吐出一口浊气,胸中还是沉闷得很。
“醒了,醒了!”断七嚷得更大声了。
我睁开眼,竭力想坐起来却被长风制止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你听着,之前在紫宸殿,你中了对方的人偶针,被对方操控。我为了拿住他伤了你,还好我只用了七成的力道。所以你只是伤了肺脉,调养一些时日就好。后来你被对方带走,不过还好我们最后在城外三十里的破庙里找到了你。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做,好好休息吧。”
而此时就连刚才还在一旁吵吵闹闹的断七也安静了下来。
原来,那一掌,是长风所赐啊……
三日之后,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还是不能运功,好像那天那个人用很奇异的手法点了我的穴道。长风说他也不懂得如何替我解穴。如果要推宫过血恐怕也要等到我完全康复以后。所以这几日无事,我只是在瓦市中闲逛。听听小曲,吃吃茶点,也挺逍遥自在。
“站住!我的荷包!站住!”刚出潘楼街就听见远处有人吵嚷。
“捉贼啊!”
只见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
“好大的胆子,天子脚下也敢放肆!”我横扫一脚,一招擒拿手,将其臂反剪在身后。
“就是他,偷了我家小姐的荷包!”一个年轻女子跑了过来。
“这样啊。”我在来人的身上摸出了荷包递给女孩。那是一个很精致的荷包,上面秀了一束寒梅,还镶了许多经过琢磨的宝石。她连忙向我道谢,言行中还很有几分礼数。
“姑娘好眼熟啊。”
她打量了我的衣着“公子可是皇城司的人?”
“正是。”
“我们可是在白虎堂见过?”
“白虎堂?”我脑中灵光一闪,“是了,你是纤纤郡主身旁的侍婢……”
“正是奴家,亏公子还记得奴家。”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本名翟鹿,小唤鹿儿……”她言语间有些羞涩,头低得更深了,刘海柔柔地挡在眼前,虽不敢看我,却已面颊绯红。十五六岁的年轻模样,最是可爱。
“你不在你家小姐身旁,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自是为小姐去取药。小姐自幼多病,所以大江南北的名医国手也看过无数。只是五年以前遇到药庐的神医为小姐配了副药,这才有好转的,但是每年都要亲去药房调理些日子。上次在白虎堂遇见公子就是刚从药庐回来。可刚才发现少配了一钱的当归,小姐这才派我去隔街的仇防御药铺抓一些。谁知荷包被人抢了,却巧了遇见公子……”
“那你家小姐呢?”
“还在启圣院的清风楼喝茶呢。不如公子与我一同前往,也算是谢过我家小姐引荐之情。”
我本想借故走掉,听她一说也不好推辞,值得应允。谁知见了孟家女后一来二去的就被她拉进了孟府……
“爹爹万福。”进了厅堂,正巧遇见老王爷。长风与我讲过此人。这人是极少的异姓王之一。因其骁勇股先帝赐名为“骁”。封保定王。但因起膝下无子终不世袭。
郡主说过事情原委,老王爷也对我极为赞赏。“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夫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出入沙场,也是一条汉子。”不过好像他沉浸在年轻时美好的回忆中更多一些吧……“既是皇城司正好有一件事情我要交由你来办。”
“属下自当竭忠尽智义不容辞!”什么时候我也开始打官腔了……真是在其位,谋其政啊。
“辽国使臣已抵达京师。正巧我们刚才在安排明天朝见的事宜。不如现在由小兄弟你替老夫送他回驿馆。交给皇城司的人本王也就放心了。耶律大人出来吧。”
是他!
走出王府,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究竟是“装作”认识,还是装作不认识?
“没想到才三天你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啊。比我预想的恢复得快多了啊。”
他居然主动过来搭腔!
“你可是朝廷要犯,皇城司搜遍了成个皇城都要找出来的刺客!”
“喂,既然知道你怎么还敢喊得那么大声?想害死我啊?”
我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锦袍华缎千针成,蚌胎明月亦从容。
南人自诩多风月,还欠人间一丈锋。
这男人的眉宇间有一份我从未见过的英气。微显黝黑的皮肤带着了一种来自漠北的健硕。短短的腮髯有些放荡不羁。“我还不知道,你是辽使。”
“姑娘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那,你到底姓耶律还是姓萧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
“话长就慢慢说啊。”我看着他,好像根本不会在乎他大辽使臣的尊贵身份,也不会在乎他是辽人,和我之间的种族之异。只是朋友在一起的谈天说地。
“辽国有两大姓,耶律和萧。我父姓耶律,母姓萧。由于我父亲在渤海有封地,所以我十岁以前一直在渤海与汉人居住。为了学习汉文化,我的汉名随母姓。你可以叫我五郎。我的契丹名叫耶律图。如果是以辽使的身份出入宋境,你就要叫我‘大人’了。”
“大人?我先把你打成小人吧!”我抬手就打他。
“你干嘛?”他慌忙搪了两下,却怕伤了我。“怎么说我也是遣汉使,你身为皇城司怎么大人啊?”
“我问你,我身上的穴道是怎么回事?”
“哦,我是怕你强行运功走火入魔,所以封了你的穴道。”
“这是什么手法?怎么中原人都解不开的?”
“这是西域传来的手法。中原人自然不会。”他骄傲的语气真是气煞我也!“这样吧,三天以后的子时在京城最高的地方我帮你解穴吧。”
“最高的地方?那不是大庆殿吗?”
“是啊,那就不见不散了!”
可是……“喂,等等啊!我现在练轻功都不能用难道要我用梯子爬上去啊?”等我回过身来,耶律德光已经走远了……
不会吧?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爬上去?”
汴梁三日后入夜
我觉得这事有点滑稽不过我真的扛着梯子进了东华门,由右长庆门进了大庆殿。话说这每日上朝是庄严威仪的大庆殿到了晚上居然异常冷清。出了几个太监过一两个时辰巡视一遍就没有人看守了。本来我以为会有人盘问我为什么带梯子。不过皇城司就是好,穿上这身衣服,没人敢盘问。他们八成以为是皇上的密令吧……
架好了梯子,我就开始爬了。可是怎么试都够不到只好从大庆殿左侧的柱子开始爬。好不容易登着梯子上去了,抱着柱子怕了半丈左右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上不去,下不来。只好抱着柱子,等着自己慢慢滑下去……突然,一个人拽住了我的衣襟将我带上屋顶……
“好险!”我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还真带了梯子。哈哈,刚才,你趴在柱子上的样子真是大大的有趣。”
“什么趴柱子啊,我明明是在爬柱子!”
“可是人家爬柱子都是向上爬,你怎么反倒掉下来了啊?”
“怎么像你们番邦异族,鸡鸣狗盗无所不精。”
“我们契丹人怎么了!”他立刻敛了笑容。“就因为我们是番邦,所以你们中原人就自命不凡,看不起我们契丹人。可是你看看,你们大宋的官员个个腐朽奢靡,皇帝昏庸无道,百姓名不聊生。可是我们大辽兵强马壮,君圣臣贤,国泰民安。况且汉人秦汉之时疆土也未有今日之广袤,还不是历代君主南征北讨扩疆占土而得。你们中原人不是说,天下唯有德者居之吗?再说,你们看我们是北狄蛮夷,怎么不问问在我们的眼中你们是不是也是番邦外族?”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可是就因为这个宋辽两国就要开战?生灵涂炭,哪一国的百姓会有太平之日?既然天下一家又何必分你我?”
“的确是天下一家。不过要在我们大辽统一中原以后。”
“蛮不讲理!朔漠的男人怎么蛮不讲理!”
“这才叫蛮不讲理!”
……
我记得那一夜,听了他一夜的箫声。却觉得如此仓促,又如此凄凉。如果不是第二天断七即使发现了在大庆殿房顶睡着的我,并即使把我叫下来,恐怕到了宋皇上朝的时候我就要脑袋搬家了……
“怎么会睡在那里?”一路上,面对断七喋喋不休的追问我着实有点头疼。想起昨晚的事情“没!别问。”
“青弦……”他站下。突然握住我的肩膀。很认真的看着我“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开心了?你最近怎么这么冷淡啊?”
“不是啊,其实……”我本想告诉他我其实是长风叫我扮得严肃一点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猜你是看出来了,其实,我很多时候在想,如果青弦你是一个女孩多好啊!因为,如果……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别人一定会说闲话……不是我自己怎么样,我是怕你……”真不知道他自言自语些什么,看他说得那么入神,还转过一旁,我赶紧借机开溜!
“哎!青弦!你等等我啊!”
“东华门再见吧!”我一跃身,早已把他甩得不见踪影正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溜之大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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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做了新汉服,下个月做好,很想参加下一届的9分钟电影节。呵呵,如果可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