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桃缘

　　悠然很快就教会虎子写他自己的名字，虎子为此高兴了一整个下午。悠然吩咐他，不许让哥哥知道自己教他识字的事，要不然，以后就再也不教他了。
　　虎子虽然不明白悠然为什么要瞒着哥哥，但为了能够继续识字，和悠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因为悠然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大小便只能在屋里，好在虎子机灵，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木桶，每次悠然方便完了，他就提出去倒掉，洗涮干净后再提回来。不然，真让悠然尴尬死了。
　　悠然睡到半夜，出了一身的虚汗，便醒了过来。她看见虎子歪倒在床边睡着了，心中大是感动，涌起了一股陌生的暖意。
　　虎子是什么时候悄悄折回来陪自己的？这个孩子……
　　悠然悄悄地给虎子盖了一件衣裳，免得他着凉了，毕竟现在还是暮春时节。悠然对二十四节气的判断之所以优于常人，源于她对她家果园一年四季果树变化规律的掌握。
　　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晃进来，那个人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悠然知道，虎子的哥哥徐曾赶集回来了。
　　徐曾摸索着把带回来的东西搁置好，回头看见虎子歪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还披着一件女服，不禁微笑着准备抱虎子去柴房里睡。
　　突然，他发现悠然醒着，此时正睁着双眼在看自己。
　　徐曾把衣裳放到悠然被子之上，小心地抱起虎子出了屋。
　　这一幕让悠然感到了徐家兄弟之间的温暖感情，不由感叹了一下。
　　过了一会，徐曾回来，手中多了一条汗巾。他把汗巾递到悠然跟前，说道：“把汗擦了吧！”
　　悠然没想到他竟去而复返，而且还清楚地知道自己出虚汗需要用到什么，心中感动，接过了汗巾。
　　徐曾问：“住在这里，还习惯吗？”他看悠然擦汗的动作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矜持，心中再次暗暗猜测她的来历和身份。
　　悠然没有注意到徐曾对她探究的眼神，朝他点点头，笑了笑，说：“习惯。谢谢你们救了我。”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徐曾长着一张刚毅的脸，让人见了心生好感。
　　“眼睛能看到了？”徐曾又问。悠然失明的这几天里，都是他帮忙换洗衣服，有的伤势严重的地方，也是他亲自替她上药换药。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也只能有两种选择。要么自尽以保全名节，要么就嫁给他。
　　悠然没有想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有那样深沉的心思，正准备回答说：“能看到了，今天上午就可以看到了，谢谢。”
　　却听徐曾不等她回答，说道：“你出了不少汗，得换身衣裳，不然又会发烧。”说着已经帮悠然掀开被子。
　　悠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帮你换衣裳，怎么，你有什么问题？”
　　徐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倒令悠然哑口无言。这种情况，就像女生去看妇科，可妇科的医生却是个男的。悠然闭上眼睛，努力把自己此时的遭遇完全假想成这样。
　　悠然的闭眼和不说话，让徐曾产生了一种羞愧感。这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因为自己而变得不再完美无暇。虽然一切只是为了要救她，但是迫切想要讨个老婆的念头也是主要原因。
　　悠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忍不住打开眼睛，看到徐曾正在发呆，好像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心想，这个男人如果真的想来占自己便宜，动手的机会恐怕之前就有了吧？没有必要等到现在，也没有必要让虎子悉心照顾自己，更没有必要向她解释什么。可是，要她主动对他说：“你帮我换衣服吧，我不介意的，因为我是真的动不了。”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两个人各怀心事了一阵。
　　悠然道：“等明天天亮了，帮我去请邻居大嫂再换吧。”
　　徐曾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迟疑了一阵，说：“村里已经没有其他女人了。还是我帮你吧，你昏迷的这几天，全是我给你换的衣裳，也是我，上的药。”
　　悠然感到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这么说，自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了个遍，还摸了个遍？
　　地洞在哪里？真想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徐曾突然抓住她的双手，放在他的胸膛处，态度真诚地对她说：“别想不开，也不要去寻死，请你嫁给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悠然惊得险些昏死过去，她试图把手抽离徐曾的钳制，无奈对方力气很大没有成功，而且，徐曾这番话的态度，是那样诚恳，这令她有点招架不住。
　　悠然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理智、冷静，然后开始认真地回答徐曾：“首先，我绝不会因为想不开而去自寻短见；其次，你说你要我嫁给你，可是我们认识才几天，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你为人怎样，我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交给别人。但是，你所说的话，我非常感动，真的，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向我求婚。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现在，还不能接受你的求婚，我，我很抱歉。”
　　徐曾耐心地听完，对悠然有了新的认识。然而，这却更让他坚定了原来的决心。他放开悠然的双手，退至黑暗处，说：“好，你需要时间考虑，那我就给你时间。但要我放弃，绝对不可能！”
　　徐曾在说到“给你时间”之时，忽的走近悠然将她打昏。衣裳和药，他还是照换不误！
　　第二天醒来的悠然，因为昨夜之故，非常担心再见到徐曾该怎么面对。
　　虎子跑来对她说：“姐姐，哥哥又上山打猎去了，要过好几天才能回来。”
　　看来徐曾是真的在给她时间考虑。悠然便问为什么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虎子说：“城里贴了告示，说山里的蛟龙胆能够长生不老，哥哥打算猎杀几条去城里换银两。等换了银两就可以给姐姐添置新衣裳了。”
　　“蛟龙？山上怎会有蛟龙？”
　　虎子说：“对啊！他们都说山上住有能吃人的蛟龙，我也没有见过。哥哥说等虎子再长大点，就要带我上山像他们那样打猎去！”
　　书上都说蛟龙住在海里，怎么会在山上出现？悠然大惑不解，她想亲自弄个明白，可是又行动不便，最后只能郁闷地作罢。
　　悠然教了虎子一个多时辰，聪明的虎子很快就学会从一数到百，而且也初步学会计算十以内的加减法运算。
　　看到虎子的进步，悠然感到很高兴，她对满脸都是笑容满院子疯跑的虎子说：“虎子，过来。”
　　待小孩子应声到了跟前，悠然问他：“虎子，想不想学诗歌？”
　　“什么是诗歌？”
　　这倒问住了悠然：“你说吧，想学吗？”
　　“想！”
　　悠然抱住虎子，笑道：“那行，等你学会了诗歌，自然也就明白诗歌的含义了。”她发现抱着虎子很舒服。
　　虎子感到趴在悠然怀里很温暖，喃喃道：“娘……”
　　“虎子，想你娘了？那以后，想娘了，姐姐就这样抱着你。”悠然轻声道。八岁的男孩子，没了娘，她感到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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