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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哼,你们费劲心思设下此局,不就是想弄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我困住然后杀死吗?!”
冷傲的话语随着淡红色嘴唇的张合轻轻吐出,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的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浓密的黑发在风中诡异的舞动,柳叶般的细眉微微上翘深化出一丝冷意。眯起的凤眼不屑地扫过脚下的每一个人。身上的衣摆早已破败,跟着黑发一起缓缓浮动,隐现出刚刚屠敌沾染的血红色。
即使全身伤痕又如何,在场的哪个人能够杀得了自己?哼,可笑至极!
“你这个妖女,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一个胡须和毛发都斑白的老翁手持一柄闪着赤色光芒的细剑,指着站在自己前方陡坡上的少女怒吼。
“妖女?呵呵!”
少女好似害羞般地抬起右手掩嘴轻笑,两眼眯成一条细线,宛如月般优雅,与身上的残破不堪格格不入。
突然,刚刚还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冲着说话的老翁射出两道寒光,嘴角冷傲地上挑:“那请问大长老,我这个妖女是不是体内也留着你们家族高贵的血呢?!”
字字如针般掷入风中,被唤为大长老的老翁气结地身体摇晃不定,勉强咽下一口怒气,调整好气血,身体向前移动了几步,死死盯着那妖孽般的身影,手中赤光剑的颜色越来越深。
“大长老要亲自清理门户了吗?哎,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度操劳,年纪大了这刀剑可不长眼,免得又有人说我肆意行凶!”
“夏倾未,你小小年纪就坠入魔道,今天我们几大长老就要一起替天行道!”
刚刚还动作各异的十几个人同时拔出了身上的剑,全部指向陡坡上的少女,霎时间十几把剑闪出十几种色彩,竟照得灰蒙蒙的雾气开始有些刺眼了。
“你们这一群愚昧的老头,以为一起上就杀得了我?我夏倾未还不至于堕落到为老不尊的地步!”
夏倾未虽这么说,但是也不能对于面前数人的攻击不管,右手向后一甩,就从背上拔出一柄细长的剑,剑身上印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在日光下微微泛着阴森的光。
前方的众人看到拔剑的动作,都在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虽然极其掩饰,但却也未逃出夏倾未的眼睛。她嘴角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狭长的凤目一眨不眨盯着蠢蠢欲动的众人。
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众人依旧保持着持剑待进攻的姿势,时不时地撇一眼大长老,却迟迟不动手。
“夏倾未,你对你往日犯下的种种罪行可知罪!”大长老上挑着眉毛大喝一声,锐气十足。
夏倾未斜眼瞟了一下天色,微微皱了下眉头,手中的剑在胸前画着圆弧,挨个指过离自己仅仅五六米之外的众人,被指到的人都下意识地向后移动了稍许,同时又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剑,不约而同地看着大长老,好像等待着什么命令。
“呵,如果我跟你们说那些事并非我做,全都是某些人用来栽赃的小人行径,你们会信吗!”
夏倾未的剑最后定格住,指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大长老,显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即刻就不耐烦地吼道:“你们千方百计地以他为诱饵把我骗到此地,不就是想一起上杀掉我么,多说无意,动手吧!”狂妄地口气从樱唇吐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住手!”
住手!
夏倾未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手中的剑差点掉落,再也不见刚才的杀气。这声音,究竟有多久没听到了?!
真的是他吗!?
来人坐在一个木质的轮椅上,长发随意地散开垂在腰间,肌肤似雪,比女人还要美的面容几乎已经到了雌雄难辨的境界,唯有过度苍白的唇色显示出主人的虚弱。两只黑玉般的眼眸照着已经呆愣住的夏倾未,眼神深邃且朦胧,看不出深处的蕴意。
夏倾未眼里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周身瞬间窜出了一股比先前强烈数倍的杀气:“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你还要准备杀多少人?”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夏倾未的话,而是淡淡地开口。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声音此刻却发出冷彻心底的话语,竟然变得万般陌生起来。
“谁伤的你!”
夏倾未忍着眼中的泪水,自己伤的再重也不怕,可是当看到眼前之人如此这般,比宰割了她千百遍还要痛!
“还要杀多少人?”男子仍然不死心地问着,两手滑动着轮椅的两侧,慢慢朝着夏倾未靠近。
夏倾未终忍不住流出一行泪,要不是将剑插在了地上支撑着,恐怕早就倒地了。
男子脸上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嘴唇微抿,似在思考她的问题,片刻之后淡淡地开口“是他们寻仇”。
“寻仇?!”
夏倾未此刻对男子口中的他们是谁早已了然,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用力咬了一下嘴唇,一丝血迹瞬间流出,染着周遭的空气都有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她慢慢跳下了陡坡,停在离柏瑾瑜不远的地方,手中的剑早已掉落在地,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痛色!
“我根本没杀过他们的人,何来寻仇?柏瑾瑜,竟然连你都不信我?!”
看到几乎要倒地的夏倾未,柏瑾瑜的情绪终掩饰不了,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两手使劲转着车轮企图快一些到达她的身前。
然就在此时,刚刚迟迟不动手的大长老大喝了一声,瞬间就朝着此刻毫无防备的夏倾未刺去!
“噗!”
剑身刺入,紧挨着心脏的位置,一束血液瞬间喷出!
“倾未!”
柏瑾瑜从轮椅上扑了下来,由于之前已经离着她很近,所以这一扑,就倒在了倾未的身前,而大长老突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转而将趴着的柏瑾瑜扶了起来。
柏瑾瑜幽深的眸子此刻染满了疼惜,顾不上受伤不能行走的双腿,手颤微微地触到了由于三分之二剑身刺入夏倾未,而在她身前悬浮着的赤光剑的剑柄,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噗!”
夏倾未看着胸前的剑瞬间完全湮没进了自己的身体,这一深入终究是碰到了心脏,而那柄剑的另一端正握在柏瑾瑜的手里。一阵从未有过的碎心之痛袭遍全身,分不清是因柏瑾瑜而痛还是因剑刺心而痛。
“瑾瑜,干得好!”
大长老开心地吼了一声,顿时周围的叫好声此起彼伏,淹没了柏瑾瑜粗重的呼吸,抹掉了夏倾未仅存的情感,遮住了柏瑾瑜说出的话语,加深了夏倾未伤口的溃烂。
夏倾未身体向后张去,柏瑾瑜未及思考就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大长老牢牢地困在了身前!他侧目瞪着站在自己右后方的大长老,他清楚地知道刚才是因为他的用力一推才使得那剑刺入倾未!
他错了,错得离谱,他竟然不相信她!
“倾未,不是我!”
看着已经坐在地上的夏倾未,他发疯似地吼着,她此刻是那么虚弱,身上流失的体力显示着她的不支,可是那狭长的凤目却幽深异常,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是一下下刺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虽未受伤,却比濒死还要痛!
他用尽力气企图挣脱大长老的牵制,可是确仍旧徒劳。
“柏瑾瑜,你不相信我。现在,我也不会相信你”
夏倾未无法计算此刻自己的生命是在用什么样的速度流失,无法再用力说话,可为何却这么地不甘呢?!
将右手放在剑柄处柏瑾瑜刚刚触碰的位置,那里竟然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猛地用力,赤光剑就被拔了出来!鲜红的血液如同爆发的火山瞬间喷出,然这一切的疼痛都抵不过他对她的背叛!
柏瑾瑜此刻早就沉默了,他太了解她,他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没用了,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们的爱逃得过阴谋,也逃不过命运。
他终于记起了在自己十五岁时遇见的算命先生说的话,他们天生相克,注定是一段孽缘,而且还会几世纠缠不休!
他不再挣扎,而是一刻不离地注视着身前的人,仿佛要把她捏碎永远留在眼眸里。
夏倾未的左手摸到了自己的剑,将剑尖对着右肩,然后将遮在上面的衣衫退去,肩膀立刻裸露在了空气里。然后她又一个个地看过已经围在自己身前的众人,此刻她早就感到自己仅存的气力不多了,可是那帮人却还一副拿着剑随时要杀上来却又不敢行动的样子,她不由地笑出了声音。
剑尖刺入肩头,画出一横:“此一横,洗掉今世身体家族之血!”
剑尖刺入肩头,在那横下面再画出一横:“此一横,隔断今世所有牵绊!”
剑尖刺入肩头,在那双横的中间加上一竖:“此一竖,抹去今世所有仇怨!”
眼前的众人早就被身前少女的动作震惊,他们忘了手中拿着剑,竟纷纷将剑丢到了地上!而柏瑾瑜此刻双手的指甲早已嵌进了肉里,手上正汩汩滴着血!
然这一切都不能再阻止眼前少女的动作,她像是很疼,又像是一点都不疼,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剑尖刺入肩头,在左边横竖交叉的位置画出一撇:“此一撇,祈求今世真心对我之人不再为我伤怀!”
这分明是在写一个“未”字!
大长老深深吸了口凉气,双目圆睁,慌张地松开了牵制柏瑾瑜的手,连连向后退去,一边走一边不断嘟囔:“妖女,你别给我耍这些花样,我才不会怕了你!”
“倾未!”
没有了大长老的牵制,柏瑾瑜猛地一下再一次扑到了夏倾未的身前,双手握住她手中的剑想夺下来。
“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
夏倾未冷冷开口,换来了柏瑾瑜的瞬间石化,没有了阻碍,夏倾未又将剑尖刺入肩头,费力地画出了最后一笔,眼里再一次涌出了泪水,打湿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几缕柏瑾瑜的发丝,用很轻很轻只有身边之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从此以后,夏倾未跟柏瑾瑜永世痴缠,致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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