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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楼台先得月
翌日,黎明。
云和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慢慢靠坐在床头,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心头却仿佛缠绕着什么,一直挥之不却,只觉有一股隐约的躁意,搅得人心神不宁,烦闷不已。
良久,云和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想借此平复一下心绪,不料,反而因微凉的带着潮意的空气呛咳起来,却也恰好错过了窗前一闪而逝的银光。
云和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反手合上了窗户,走向外间。唤来候着的仆婢,调好沐浴的热汤,便转身进了里间的浴室。
昨夜,云和从琅府回来时,因醉酒又吹了点寒风,草草洗漱更衣后,胡乱喝了些早已备下的解酒驱寒的汤药,便歇下了。此时泡了个热水澡,惬意地叹了口气,才觉得浑身的乏意都消解了。
云和将头发拢于一侧,白皙的脖颈上仍紧贴着几缕青丝,不知不觉的,如望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出神。
虽然琅、云两府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墙,但是以云和与琅斜的身手,自然是如履平地;又因两家世代比邻而居,琅斜、云和更是日日厮混,因此,平日里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也不耐烦总是麻烦的绕来绕去,于是乎,这两人向来是以轻功往来于两府之间。有时天色晚了,宿在对方的家里也是常事。
昨夜,云和强装镇定的从琅府回来时,走的却是两府正门。两府门房值夜的仆役,也因为这新鲜事儿暗自嘀咕了几句。
云和也不记得当时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只是直觉的不想面对那样一张朝夕相对到,熟悉的程度胜过自己的俊逸面孔,于是,带着些微仓皇和狼狈地逃了回来。一进屋,整个人便虚脱般扑倒在床上,云和的眼前,闪过了这些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幼时因思念父母而感觉孤单时,那单薄却温暖的怀抱,一直以来无条件的包容、宠溺,习文练武时的心意相通......
因父母常年远游的关系,虽有祖父尽心抚育,但在云和的心里,从来都将琅斜既奉为良师益友,又视作慈爱的兄长。常言道:长兄如父。对于云和来说,琅斜便是如此。
昨夜的意外,让云和的心中起了微妙的心思,一分迷茫,两分无措,三分羞恼,四分错愕。他堂堂一名男子,居然被人拥在怀里如此这般,偏偏那人还是琅斜,这便不由得他不多想。
但是现在,云和不想放任自己在这种情绪之中太久,于是果断的甩甩头,起身,带起一串晶莹的水花,匆匆地将及腰的墨发包好,裹紧浴袍,坚定的走了出去。
用过早膳,换过一袭淡青长袍,云和并没有如往常般去找琅斜,而是撇开小厮,从小门绕到后街,顺着巷子一路闲逛。
再说说琅斜这边,自目送云和离开琅府,琅斜便只是静静地站在水榭里。
四周一片静谧,凭栏而立的身影却依旧分毫未动。沐浴在月光下的挺拔身姿,和着那园中彷如泼墨画般的景致,在薄雾的笼罩下越发写意,令人不忍破坏。
尽管有些东西,有点偏离琅斜的计划,但是,琅氏家训:先下手为强。既然如此,怎好置家训于不顾?
所以,琅斜的心中,只有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感到兴奋,以及志在必得。甚至,连之前产生的那丝懊恼也飞到九霄云外。
话虽如此,一些事情仍需重新打算一番,不知不觉间,琅斜竟站了一夜。幸而,琅斜自幼习得祖传武功,加之骨骼清奇,未及弱冠之龄,便已内力浑厚,内息可感应自然变化,如呼吸般自行运转,因此,即使在他专注于思考的时候,也不虞寒气入体。
所以,当琅斜回神后,仅仅展了展衣袖,便意态潇洒地返身走向卧房。
琅斜堪堪推开房门,身旁便落下一道身影。
须臾,只余半开的房门,在阵阵风中吱呀做响。
清仁镇不大,但因地处江南,水运便捷,渐渐成了交通要道,难得的是,虽然小镇愈加富庶,却于繁华中隐隐蕴含着清华之气。就连过往此地的客商,也无人不赞一句: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其中缘由,一半是因为这小镇本身给人的感觉,另外一半,则是因为这小镇历来人才辈出 ——当今,上至当朝首辅,下至江南首富,皆出自这里。
云和虽然也常常在镇里游玩,但大多是与琅斜一起,这种独自一人闲逛的时候,极为少见。
云和平素神色淡淡,但待人接物还是很平易近人的,眉目清朗不说,又是当地世家的贵介公子,镇上人家自是识得,偶尔还会有人与云和见礼。
今天不是集日,镇上虽然不算冷清,却也不是很熙攘,云和便只是随着目之所至,走走停停。
云和看看天,还未到正午,便放缓脚步,随意地站在一处荫凉下。云和甫一站定,便有一人从向他径直而来,在身前三步停住,对他似笑非笑的一瞥,便快步离去。
云和心觉莫名,却也不甚在意,只是摇摇头,便又继续前行。
走至平日里喝茶听书的清仁茶楼,云和便想进去略作歇息,刚一抬头,却发现平日常坐的位子上已然有位年及弱冠的青年。
此时尚是初春,只见此人头束玉冠,身着华服,一手摇着把素白折扇,另一手却握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神情却是一派悠然自得。
云和不由自主地想起这茶楼里,说书先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正当云和这厢打量别人的时候,楼上那人却开口道:“在下霍启,京城人士,这位公子可否上楼一叙?”
待由小二引上二楼,云和缓步走上前,正要开口,那人又道:“公子请坐......”声音慵懒,却透着丝不容抗拒的意味。
云和只好顺势见礼,坐在那人对面。
“贵宝地果然人杰地灵,竟生的公子这般的美人,人道美人难得,如镜中花水中月,今日得见,霍某实是不胜欣喜。”
云和的嘴角微微抽搐,有些尴尬,正斟酌着言语。
只见琅斜一撩衣摆,施施然的坐在云和旁边,微微挑眉道:“敢问兄台可知,还有句话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霍启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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