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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暖人间
潘月颜坐上驶往静安寺的电车,快乐得象只将要飞回巢穴的小鸟。她将要见到的是像一位真正的父亲一样疼爱着她的和蔼慈祥的老人,她的干爸于远瞻。
潘月颜做舞小姐只有一个月便结识了他。那晚他们五个老人一同走进大新舞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只见他们鹤发童颜,步伐稳健,背不驼,腰不弯,举手投足都彰显大将的风范。他们每人挑选了一位中意的舞小姐,潘月颜有幸陪伴其中最年长的,也是个头最高的于远瞻。他方阔的脸盘大耳垂肩,双目炯炯阔嘴隆鼻,光亮的头皮覆着稀疏花白的短发。尤其是他宽大饱满的额头,像是储满了用之不竭的智慧和才情。他的皮肤白皙红润,脸上只有少许的皱褶。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潘月颜最佩服的是于远瞻稳健的舞步。跳起华尔兹来身轻如燕,毫不逊色于时髦的年轻人。
潘月颜带着好奇与敬仰之心结识了于远瞻。跳完一曲轻快的华尔兹后,于远瞻与潘月颜对面坐着,象看老朋友似的亲切地看着潘月颜。他慢条斯理、清晰文雅地向她说起他们的来意:“今天有个朋友从英国回来,为了给他接风大家决定来舞厅热闹热闹。我们都是风烛残年的人了,趁这把老骨头还健在,想找回点儿年轻的感觉。怎么样,嫌我老吗?”说完,他故作认真地挺了挺腰板,眼中射出烁烁的光。“您一点儿都不老,甚至比好些年轻人都有朝气。您的舞跳得即标准又稳健,象欧洲的绅士一样惹人羡慕。”潘月颜诚恳地夸赞面前这位和蔼的老人。“哈哈哈……”于远瞻爽朗地笑起来:“真要象你说的这样,那我今晚就没有白来。”说着,他撑了撑双臂,更加端平了肩膀。整个晚上,他们像久别的亲人一样热情地攀谈,谈家长里短和潘月颜孤苦的身世。潘月颜从未向客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今天能够毫不隐瞒地向于远瞻说出自己的一切,确实因为她觉得眼前这位老人实在慈祥可亲。在他面前不用丝毫的伪装和遮掩。
时间过得飞快,于远瞻他们要散场了。临走,于远瞻把他的电话、地址写在纸上递给潘月颜——静安寺路 53号远瞻园 423535,并说:“姑娘,如果你愿意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我想请你去我那里坐坐。我很喜欢年轻朋友。去之前先打个电话给我。愿意把你的电话写给我吗?”“当然好了,我很喜欢听您讲故事,”潘月颜把房东的电话写给于远瞻。
事后,潘月颜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天都会有陌生的新面孔要接待,她从没有想过会用心去记住谁,更不会奢望有谁能对她念念不忘。两天后的一个早晨,潘月颜接到了于远瞻的电话:“你好啊,小朋友!我不是说请你来我这里玩吗?你怎么忘记咱们的约定了?”潘月颜被这莫名的问候诧异了半天,她搜肠刮肚地想,终于记起来这是那位慈祥的老人于远瞻的声音。潘月颜连忙亲切地说:“是您呀,于老先生。我怎么不记得呢?只是我这两天被别的事耽搁着,所以还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过两天我一定会去拜访您的。”“好的,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见!”“再见!”
放下电话,潘月颜心想,这老先生挺有意思。他是真的因为寂寞想让我陪他聊天,还是另有所图?不会的,他既不是白相人,又不是地主土豪。他说过他曾是一名军人,太太两年前亡故,子女都不在身边,家中除了仆人再无亲人。确实也够孤单的。但是潘月颜从未接受过客人的约会,更别说去别人家里做客。总觉得欠妥,所以便不再去想。
一个星期后,于远瞻又打来电话:“喂——小朋友!你还没忙完吗?我这个老朋友得再等几天才能排上号?”潘月颜虽然没打算要去,却也没有忘记过于远瞻对她的邀请。所以当他再次打来电话时,她只得连声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老先生,我本来要打算这两天去的,既然您今天打来电话,若是方便,一会儿我就去拜访您。”“好啊,我很高兴!来这里一起吃午饭好吧?”“……行,打扰了。”其实她本来说好下午陪程玉凤去买件衣服的,这样只能先去拜见于远瞻了。“别客气,欢迎你过来。我写给你的地址还有吗?”“有的,有的。”潘月颜底气十足地说。其实她也不知有没有。她只记得那天晚上回来后随手把它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了,好像前几天还看到过,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地址记得就好,那就中午见吧。”
于远瞻高兴地挂上了电话。潘月颜赶紧打开抽屉翻找那张字条,结果还真找到了。她满心欢喜地把字条拿在手里,认真看起来。
潘月颜穿上一件粉色的镶雷丝花边的新式棉袍,外套一件巴黎版的紫色风衣,垂直的秀发上再戴一顶紫色的英式呢帽,似一位富家千金小姐。谁都不会把她与舞女联想到一块儿的。潘月颜跟程玉凤说了一声,便轻飘飘地出了家门。在沈大成的点心店买了两盒“双酿团”,坐上电车辗转一小时来到静安寺路的一片别墅区。这里都是独门独院的各式小洋楼,坐落在外滩这块美丽的风水宝地上。
“远瞻园”是一座少有的中式双层洋楼。屋顶围着一圈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灰色的墙体上攀附着枯黄的藤蔓,象被一张疏密有致的大网牢牢地包笼着。园中的两棵苍翠松柏和几株常绿植物傲然点缀着初冬这个灰色的季节。潘月颜在门口踱了几步,透过铁门的缝隙朝里观望,院中空无一人。她掀了掀门铃,一位穿灰色长衫的五十多岁的老者给她开了门。
“您好,请问这是于远瞻老先生的家吗?”潘月颜鞠了个躬向老者问道。“正是,您是潘月颜小姐吧?”老者一边开门一边细细打量着她。“对,我是潘月颜。”老者笑逐颜开道:“快请进来吧,我们老爷早就等您呢。”
踏着细碎石子铺就的小路,走到一扇棕色的木门前,早已有佣人在一旁为她打开房门。红木地板泛着温煦的光,让人心生暖意。正中的墙上挂着红缎烫金的草书对联,下面摆一套红木雕花桌椅。一架硕大的红木古董架倚东墙而立,上面摆放着各式花瓶,银质器皿,象牙观音像、琥珀做的佛珠、佛塔,还有一只一尺来长的白玉玉如意摆在架子的中央。真是琳琅满目,应接不暇,许多珍品都是潘月颜第一次见过。南面的玻璃窗下围着一圈乳白色的真皮沙发,阳光肆意地伏在上面小憩着。屋里的暖气散发出股股热流,象春天般温暖。
老者将潘月颜引进于远瞻的书房,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正拿着一个大本子从里面走出来。“许先生,您待会儿吃完午饭再走吧?”老者亲热地挽留年轻人。“不了王叔,我得赶紧回去整理一些材料。”年轻人跟王叔说完,目光移向潘月颜礼貌地点点头,出了门。
“是不是我的小朋友来了?”里面传出于远瞻热情的问候。“是的老爷,潘小姐已经来了。”说话间,他们已进到书房。于远瞻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兴地说:“你终于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怎么,还带着礼物吗?”余远瞻看到了潘月颜手里提的点心盒子。潘月颜温婉一笑:“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送您什么好,只是随便买了盒点心,请您笑纳。”“我看看――这是沈大成的‘双酿团’,很好,很好,我很喜欢吃。谢谢,谢谢!快请坐。”
潘月颜坐在茶色的沙发上,对面书架上整齐地罗列着白皮的、灰皮的、线装的、订装的书,一张暗红的柚木写字桌摆在书架前方,占去了书房大半个地方。年长的女侍者给潘月颜端来一杯茶和一盘小吃,有松子、开心果,还有小小的山核桃。待她走后,于远瞻告诉潘月颜:“这位和刚才给你开门的那位是夫妻俩,跟我二十多年了,人很好。以后就喊他们王伯、王妈好了。刚才出去的那位年轻人是我的书记员,帮我整理一些资料、文献,名叫许哲。很不错的小伙子。”“那您是做什么工作呢?”潘月颜好奇地问。“我曾经是一员大将,参加过不少战役,现在人老了,没别的用处了,政府要我编纂一部战争回忆录,包括作战方面的经验、布局还有失败和教训。”“真的?您可太厉害了!”面对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将,潘月颜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从你住的地方到我这里远不远?”于远瞻关切地问。“不远,坐电车一个小时就到,”“还好,不算太远。坐了这么久的车该渴了吧?快喝口茶润润嗓子。”潘月颜确实感觉有些渴了,腼腆地笑笑,低头啜了口茶。于远瞻见潘月颜喝茶时微微蹙了蹙眉,问道:“你觉得茶的味道怎样?”“我很少喝茶,所以对所有的茶都会感觉涩,不过这杯茶闻着会有一种很爽心的清香味。”“你说得没错,这是正道的‘碧螺春’,色泽清透,口味浓郁,我很喜欢喝这种茶。茶能清口,祛火,经常喝茶对身体有好处。”
“我以为只有牛奶是最好喝的,听您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儿喜欢它了。”潘月颜说完,又喝了一口。确实如此,原先父亲对她大讲茶道时,她总是觉得很厌烦,心想苦涩的茶能有什么好喝的?现在却被于远瞻的三言两语说动了心。紫砂杯里荡漾着澄黄的液体,底端积淀着青绿的叶子,色、香、味俱全,确实很惹人馋。不过潘月颜觉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杯液体,比把它喝进肚里会更舒服。
王妈进来说菜已摆好了。于远瞻放下茶杯道:“走,咱们先去吃饭吧,你该饿了。”他们走出书房,穿过厅堂,再经过两米多长的走廊,进入位于房子西侧的餐厅。餐厅的正中摆着硕大的红木圆桌,上面铺着洁白的雷丝桌布,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炒菜。十多把配套的椅子围着圆桌转了一圈,椅子的靠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为这间空荡的餐室增添了几多活力。
潘月颜紧挨于远瞻坐下,这么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只有他们两人享用。于远瞻夹起一块“玻璃鱼片”放在潘月颜面前的小银碟子里说:“我家的厨师做菜还不错,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潘月颜咬了一小口,真是香酥薄脆、酥软嫩滑。“真好吃,”潘月颜欢喜地说。于远瞻又给她夹了一块盐螺鸭掌,接着有虾子海参、狮子头烧菜心、冬瓜炖腊肉,还有西菜烙蛤蜊等。于远瞻一边给潘月颜夹着,一边向他介绍着种种美味佳肴哪家饭店做得最好。潘月颜的小碟子里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于远瞻源源不断地给她夹着,她则应接不暇、津津有味地吃着,肚皮已经撑得鼓鼓的了。她毫不介意在这位老人面前像只贪吃的小猫。实在吃不下了,才不好意思地说:“您只顾着给我夹,自己也该多吃点儿,我快要撑死了。”于远瞻看着潘月颜由于热量的供给而变得绯红的脸,满意地笑笑说:“年轻人不要怕胖,身体好才重要。上了年纪的人吃几口就饱,看你吃得香我就高兴。”“伯伯,我真的吃饱了。”潘月颜一边说,一边放下手中的筷子。于远瞻见她确实没有了继续吃的念头,自己也把筷子放到一边说:“好,吃饱了我就不劝你了,真要撑得厉害也怪难受的。最后,再来一勺腌鲜竹笋汤吧。”说完,他又亲自盛了一勺汤倒在潘月颜的碗里。潘月颜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喝下去。
等潘月颜喝完,于远瞻笑眯眯地说:“很好,休息一会儿,咱们去院子里走走。”片刻过后,潘月颜亲热地搀扶着于远瞻走出室外,俨然像是一对父女。这是一个干枯的冬季,雨水很少,更未下过一场雪。阳光慷慨地播撒它的热量,抗衡着那些寒冷的风。
“月颜,一个人过习不习惯?”于远瞻亲切地叫起她的乳名。“……还好。”潘月颜犹豫着说。其实不好又能怎样?又没有亲人可依。“一个姑娘家,既没了爹娘,又没有亲朋,怎能让人放心?”“……”潘月颜鼻子酸酸的,无言以对。生活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多想在亲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但是那些时过境迁的往日亲情只能在记忆中回味。“你愿意让我来照顾你,管我叫阿爸吗?”于远瞻驻足,怜惜地看着她问。潘月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嗫嚅地问他:“您是说……让我叫您……阿爸?”“是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正好缺个女儿。”“……行,我很高兴,我又有爸爸了!”潘月颜欣喜地望着于远瞻。于远瞻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高兴地呵呵笑起来。
一阵北风吹来,将潘月颜的头发徐徐吹起,遮住了脸颊。“咱们进屋吧,在外面时间长了会生病。”于远瞻扣了扣被风掀起的呢帽说。潘月颜也觉得有点儿冷了,便搀着他进到屋里。
坐到厅堂的沙发上,于远瞻喝了口茶问潘月颜:“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不能总做舞女吧?”潘月颜一听到别人问他这个问题就觉得难为情,甚至难以启齿。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不知道。”“你现在是可以嫁人的时候了,有没有意中人?”“还没有,”潘月颜羞涩地低下头。于远瞻盯着手中的两个铜球,若有所思地把玩了一会儿说:“你的声音很甜美,唱起歌来一定很好听,愿不愿意给我唱首歌听?”“唱歌?”潘月颜诧异地望着于远瞻。唱歌可是她最喜欢的事情,平时她就总是随着电台里没完没了地哼哼。
“行吗,唱首歌给我听?”于远瞻期待地看着她。“行!”潘月颜爽快地答:“我就唱首《马路天使》吧。”在这位和蔼的老人面前她丝毫不觉得拘束。潘月颜清了清喉咙,动情地唱起来:
“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甜美的歌声在厅堂间回荡,潘月颜用心地唱,于远瞻专心地听。在这寒冷的冬季,唱起春意盎然的歌,潘月颜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美好。歌声停止后,于远瞻一边鼓掌,一边欣喜地说:“很好,很好,你的声音比周璇的还要甜美,非常动听。再唱一首吧?”“好,再唱《花好月圆》吧。”潘月颜又兴奋地唱起来……于远瞻意犹未尽,依旧要潘月颜唱了几首。能够有人倾听她优美的嗓音,是潘月颜最快乐的事,她也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展示过自己的喉咙了。
厅堂里的落地大钟洪亮地敲响了三下。潘月颜看看时光已晚,便说:“于老先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于老先生?我就那么老吗?你忘记该叫我什么了吗?”噢……对不起!阿——爸。”潘月颜怯生生地叫出了口。于远瞻高兴地说:“这就对了,以后可不能再叫错了。”潘月颜羞涩地笑了。“现在才三点钟,不算太晚,我让厨师准备点心,吃了再走吧?”“不了,不了,阿爸,我中午吃得还在这里没搅和完呢。”潘月颜用手指着自己的胃部说。“呵呵……”于远瞻笑道:“既然你觉得晚了,我就不留你了。记得以后可得常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哦?”“您把我当作亲人,我怎么能忘呢?”“我希望不是我打电话再叫你来,而是你自己说想来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了。”于远瞻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潘月颜认真地说:“一定会这样的。”“好,你先跟我来书房一趟吧。“
潘月颜随于远瞻进到书房,他从写字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椭圆形的锦缎盒子,递给潘月颜。潘月颜诧异地打开盒子观看,一条璀璨的珍珠项链蜿蜒盘伏在黄色的锦缎上。一颗颗肉粉色滚圆的珍珠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每一颗都有黄豆那么大。潘月颜瞪大眼睛欣喜地看了一会儿,便将盒子盖上欲还给于远瞻。于远瞻摆摆手说:“这是送给你的。”“送给我?”潘月颜很诧异,眼睛里闪着与珍珠同样灿烂的光。女孩子看到美丽的饰品,总是非常兴奋,并且渴望拥有它。但她觉得不能这样贸然地接受别人如此贵重的礼物,所以她把锦盒放到写字桌上说:“我不缺首饰,您还是把它送给您更亲近的人吧。”“不要推辞了,我这个阿爸不能白当,所以,你一定得收下。”“……”潘月颜不知说什么好,但她依旧觉得不能收。见潘月颜仍就犹豫,于远瞻又说:“我的孩子们都有。这串珍珠放在我这里好长时间了,一直没想起来送给谁好,总不能把它套在我这干瘪的脖子上吧?那不成老怪物了?”潘月颜被逗得“噗嗤”笑了。“别客气,收下吧。你来我这里都拿了两盒点心,‘礼尚往来’,我总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吧?”说着,于远瞻拉过潘月颜的手,把锦盒放进她的手中。潘月颜手中端着锦盒,觉得似乎很重。
于远瞻坐在椅子上兴奋地说:“现在就戴上,让我看看吧。”盛情难却,尊敬不如从命。潘月颜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拿出那串沉甸甸的珍珠扣在脖颈上。她粉嫩圆润的脸颊顿时烁烁生辉,更加娇俏迷人。这串珍珠项链应该是用上好的海水珍珠串成的,一定价格不菲,潘月颜的首饰盒里就有一条类似的项链。于远瞻欣喜地打量着潘月颜,夸耀道:“这串项链戴在你颈上可算是找对主了。”潘月颜用手指轻轻转动那一粒粒滚圆的珍珠,喜悦之情无以言表。激动地说:“谢谢您,阿爸。”“不用谢,做父亲的送给女儿礼物,这是应该的。”“那……我走了。”潘月颜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嘴上说走,心里却对于远瞻多了几分留恋。“走吧,记得来看我。”于远瞻的目光充满了慈爱。潘月颜依依不舍地走出“远瞻园”,于远瞻对她的疼爱深深印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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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月颜随于远瞻进到书房,他从写字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椭圆形的锦缎盒子,递给潘月颜。潘月颜诧异地打开盒子观看,一条璀璨的珍珠项链蜿蜒盘伏在黄色的锦缎上。一颗颗肉粉色滚圆的珍珠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每一颗都有黄豆那么大。潘月颜瞪大眼睛欣喜地看了一会儿,便将盒子盖上欲还给于远瞻。于远瞻摆摆手说:“这是送给你的。”“送给我?”潘月颜很诧异,眼睛里闪着与珍珠同样灿烂的光。女孩子看到美丽的饰品,总是非常兴奋,并且渴望拥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