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凶猛

　　秦一怔住，他被自己这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给吓傻了。这是他认识叶归尘以来，第一次对他产生了友情以外的绮念。秦一冷汗津津，如果说昨夜的事是酒醉所致，那么，现在又是个什么状况？
　　那场不明就里的交欢，仿佛是打开了秦一心底长久以来的某种禁忌。曾经对叶归尘敬畏的，感激的，以及渴望的，那些丝丝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全部在那场强迫性的欢爱里崩溃瓦解。

　　“你……我……”秦一一开口，嗓音竟然似发了情似的沙哑低沉，喉咙的粘膜像是黏在了一起。他吓了一跳，连忙吞了口唾液，润润喉咙，才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扭扭捏捏的问，“昨天晚上……疼不疼？”

　　“废话！我□□你一回你试试看？”叶归尘似乎没有察觉出秦一的异样，对秦一的旧事重提相当不快。

　　“好！”秦一回答的相当利索，甚至有跃跃欲试的意味在里头。纵然是在下方，他是真的好想把叶归尘再重新回味一遍。（之前的全忘了，不算……）

　　叶归尘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俊逸的脸庞瞬间又恢复冰冻三尺，“滚！”

　　秦一自讨没趣，撇撇嘴，不敢再说话，亦不敢胡思乱想，一言不发地跟在叶归尘身后，像是做错坏事的孩子。，

　　走了没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秦一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站在街灯下摊开，献宝似的冲着叶归尘招招手，“嘿嘿，小尘。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你又偷了别人什么东西？”叶归尘早已经见怪不怪，皱着眉头凑到街灯下去看秦一手掌中摊开的东西。

　　那是长宽不过二十来公分的布块，灰黄老旧的颜色昭示出有些年头，边边角角均磨损的厉害，仿佛碰一下就要碎开。

　　叶归尘伸手捏了捏，看似脆弱易碎的布块，竟然相当细腻柔韧，如绵绸一般，入手冰凉，上面以朱红狂草写着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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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十二…… 三十四……”秦一艰涩地念出声，茫然道，“什么意思？”

　　“白痴！”叶归尘轻叱，“竖着念！”

　　“哦……左十三，右二十四……还是不懂……”秦一将布块翻来覆去，看不出个所以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我怎么知道……给我看看。”

　　叶归尘接过布块，掂了掂重量，又将布块微微左右拉扯，举过头顶透光细细看了看，沉声说道，“这不是布……这是某种皮……看，有细小的毛囊……”

　　说着，凑近鼻子闻了闻，“好浓的腥味……你从那偷来的？”

　　“方才井兰那叫什么什么七八九的小子身上。”

　　叶归尘一听，脸色都变了，“你这混蛋，怎么尽给我惹事！”

　　秦一耸耸肩，抓过那张皮块，也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哪里有什么腥味……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他又没发现。”

　　“你懂个屁。”叶归尘这会儿比刚开始还急，脸色也有些惨白，“如果真如同琅琊所说，那鲲九是鲲穹一族的人，你有几条命搭进去都不够！”

　　“你别吓唬我啊，”秦一半信半疑地看着叶归尘，“那小子有那么厉害？”

　　叶归尘冷笑，“他方才若是将手符打入你印堂，再让你出点血，只需要一滴，便能祭开引魂阵，到那个时候，你神智清明，身体却由他操控，让你自杀你就得自杀，让你挥刀自宫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刚到手的东西不是宝贝就算了，反而成了烫手山药，秦一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捂住双腿中间那一块儿。“真这么厉害？”

　　叶归尘不说话，眉宇紧锁，将那皮块翻来覆去地研究起来。大凡有些年头的东西，多少会沾染上天地灵气，时间久远机缘巧合者，能修炼成妖物亦说不定。

　　用皮革做成的纸张并不稀奇，可眼前这皮块，柔软异常，腥气逼人，说不出的古怪。叶归尘沉吟一会儿，将皮块展开摊在左手上，眼睛闭上，右手手掌向下，悬于皮块上空，五指自然舒展横抹开去。

　　意念压制之下，只见皮块上莹白魂光一现，复又恢复平静。叶归尘睁开眼睛，惊骇道，“糟了，皮块是活的……”

　　“活的？”一阵凉风袭来，秦一只觉得全身汗毛尽数倒立。

　　熟话说，白天不谈人，夜晚不说鬼，此时四周空无一人，江浪轻轻拍打堤岸青石，发出哗哗声响，岸边垂柳张牙舞爪地飘舞不休，秦一提心吊胆地左顾右盼一番，“什么叫做活的？”

　　叶归尘眉色凝重，说道，“这里面，藏着一缕魂魄。”

　　将魂魄封入器皿中，秦一不是没听说。偶尔倒卖一些路不明的法器时，倒也见过一两件，这些东西多半邪祟而不吉利，卖不出价格。买家也多半是离群索居闲的没事干的古怪老头。不过，皮革中的魂魄，秦一还是头一次见到，他惊讶地合不拢嘴，“是被人封印进去的吗？”

　　叶归尘轻轻摇头，“尚不清楚这魂魄到底是被封印进去的还是寄宿上去，不过，这多半是张人皮。 ”

　　“人……人人……人皮？”

　　叶归尘淡漠地扫了秦一一眼，伸手合上对方惊愕张开的嘴巴，叹了口气，“我不该试探它。若是真有灵气，恐怕刚刚那番试探已是打草惊蛇，对方必定有所察觉。”

　　“是我不该偷它……”秦一沮丧着脸，他俩不过是一介凡人，叶归尘早年漂泊四海，尚且懂得零星异术，秦一是半点异术不懂，整个体质如同绝缘体一般，怎么学都学不会。

　　这人皮不珍贵，丢了也就算了，怕就怕是什么玄门秘籍奇珍异宝，对方不依不饶杀上门来，到时候又得花大钱请得道高人当保镖。秦一蓦然想起鲲九身后那墨衣男子鹰一般锐利的眼神，顿时有些后怕。

　　“怎么办啊怎么办？”秦一瞅着那人皮，悔不当初。这两天事情接二连三，到底是触了哪门子晦气啊？

　　“马上回去把你存的金条拿出来，连夜去请归墟道长。”叶归尘说的一本正经，敢情和秦一想到一块去了。

　　“啊啊啊，又是那神棍……咱们这次换个人成不他的要价太高了。”

　　“命都快没了，还要钱做甚么？”叶归尘挥手拍了秦一一记，“这事儿只有他能搞定。”

　　归墟道长乃风笑月，是人族与妖族混血的异类，一般妖族与人族媾~和，很少能怀上子嗣，但凡生下来的，个个天生异禀，不过，这种混血的孩子，多数会继承父母双方的致命缺陷，体弱多病，活不长久。

　　风笑月是一个例外，他自诩父亲乃上古神兽白泽，继承其浩天灵力。估计这话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相信。不过，风笑月占卜及准，哪家丢了牲畜，哪家有了小三小四，哪家丢的贵重东西，风笑月将骨卦撒开，便能一一占卜出来，结果十有八九是准的。于是，风笑月在那群三姑六婆当中，名声大噪，惹得一身桃花。

　　秦一想到那神棍的脸顿时气结，“上次我收了个从古战场得来的黑血宝刀，被他瞧见了，他骗我说是刑场刽子手用的，晦气，半根金条给收了去……第二天我见那刀摆在城南的古董铺，开口就要八根金条，说是归墟道长从那古战场挖到的升仙道人用过的绝世屠妖宝刀……”

　　叶归尘打断他，“那他还说他爹是白泽……你信不？”

　　“……”

　　叶归尘解释道，“天枢城有上古印镇，妖族在此不能施展妖法，那些人无法动用灵力寻找此物，我问你，若你东西丢了，会去找谁？”

　　秦一想也不想，说道，“当然是去找那神棍风笑月了，别的不能信，找找丢失的物件还是可以的。”

　　叶归尘点头，“天枢城就数他找东西最厉害，所以那些人发现东西丢了，必定会去找他！”

　　“嘿嘿嘿！”秦一奸笑，“明白了，我们只需要赶在那些人之前，找到风笑月，让他卖我们个人情！”

　　叶归尘微笑点头。

　　“那这人皮纸怎么办？”秦一又问道。

　　叶归尘想也不想地往月沁江边走去，“扔了！”

　　“大胆奴才！”突然，那人皮纸发出一声孩童般尖锐的叫喊，“活的不耐烦了，竟敢将本王往水里丢！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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