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凶猛

作者:纪小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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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卦


      叶归尘满脸惊愕,随即又大惑不解,“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那么,那些鱼有鱼鳃么?泥土里不会有一个个小坑么?”

      “没有啊,当时我们都很惊奇,觉得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可是那里就是有这样的鱼啊。土壤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水一样……我倒想抓一条看一看,那鱼儿活泼的很,不好抓,要是拿去天枢城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秦一不无遗憾地道。

      “你当年去那里要找什么?我听你说绿姨也去过的。”

      “恩!”秦一压低声音道,“千万别小瞧了那婆娘!我们那时也是受人所托,去寻一样法器,令世间妖物都闻风丧胆,俯首称臣的法器!”

      “哼!”叶归尘冷笑着,两个人的头凑的及近,叶归尘顺手就刮了一下秦一的鼻梁,“痴人说梦!世界上要是真有这样的法器,当年我们人族也不会和妖族打了几十年的仗了……”

      “这不是雇佣我们的头说的嘛……”秦一摸摸鼻子,“不过那里真有不少好东西!我当时从一个古尸身上悄悄摸下来一串佛珠,嘿嘿,够我花天酒地了一年……”

      “棽浪千里迢迢从异域过来,应该不会是为了那种莫须有的东西吧?难道那个东西真的存在?可我怎么没听说过?”叶归尘迷惑不解。

      “搞不清楚,异域的人来头都不小,你注意那些黑衣侍卫,妖气收敛的一点儿都感应不出来,一看就不是吃素的。记住我说的话,早些找个机会,带着笑月走!你知道我这些年攒下的钱财放在那里,到时候把钱全部带上,离开天枢城,去瑶光,我就不相信,棽浪有那个功夫追我们到天涯海角。”

      “少废话!”叶归尘斩钉截铁道,“胡闹什么,要走一起走!”

      秦一苦笑,“一起走就更走不了了,我留着好歹能拖一会儿,再说笑月,这糊里糊涂的东西完全是被我连累进来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过是不舒畅!”

      “别忘了,当初是他最先答应要走这趟单的!”

      “他是见钱眼开魔障了心窍,懂个屁,要是他知道有了钱没命花,你看他还会不会答应……对了,我总觉得风笑月有些不对劲儿。”

      秦一回头,风笑月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变都没有变,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低头看卦象。

      四周静悄悄地,唯有潺潺水声,和啾啾鸟鸣,八个侍卫围在四周把守,祁老三和鲲玄一大一小蹲在溪水边,鲲玄时不时指这儿指那儿,两个脑袋黑乎乎的后脑勺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小月,过来!”秦一冲他招手,见他没反应,又稍微提高了声音,“风笑月 !风笑月!”

      喊了好几声,风笑月才迷茫地抬起头,将目光的焦点对准秦一。他将石骨收进布兜,这才慢吞吞地挪过去,“什么事啊?”

      “你一个人在那做什么呢?怎么不睡?”叶归尘往旁边给他挪了个位置。

      “哦……我现在就睡……”风笑月说着就闭上眼睛。

      “……”叶归尘和秦一面面相觑。

      秦一在他对面坐下来,伸出手去捏他软软的脸蛋,“怎么回事?你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

      风笑月睁开眼睛,明显精神不济,他神经兮兮地往祁老三看了一眼,下定决心似地说道,“进入阴皇山之前,祁老三曾打翻了我的石骨,还记得么?”

      “恩,正好我也要问你这事儿,当时问你你又不说……后来也一直没机会问你!”

      “那是……”风笑月脸色有些发白,他看着秦一道,“我说了怕你们担心!这种扰乱人心的事,怎么可以乱说出去。”

      叶归尘似乎猜到些什么,问道,“你是不是算到什么不详的东西?”

      风笑月哆嗦一下,又偷偷窥视了祁老三一眼,沙哑道,“祁老三随手打翻的那一挂,乃命中注定之象,地火明夷,上坤下离——死卦!”

      啪嗒—— 一声及其轻微的声响,令风笑月吓得弹跳起来,如惊弓之鸟般恐慌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只是叶归尘手上的树枝被捏断了,叶归尘丢了树枝,拍了拍风笑月的肩膀,声音柔缓,“不要这么紧张,那么,也就是说祁老三这一趟不会活着回去了?”

      风笑月咬着牙关,点点头。

      秦一笑风笑月可爱天真,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归墟道长了,“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帮人找找东西,混口饭吃,还算什么天命?我看算了吧,别自己吓自己,一定不准。”

      说着伸手就去解风笑月腰间的绣金黑布兜,“来,不信的话给爷算一卦!肯定是大吉大发!”

      风笑月赶紧捂住黑色布兜,犹犹豫豫地寻思一会儿,反问道,“秦一,你认识我这么久,知道为什么我占卜,只寻人寻物,却不算天命?”

      “这还不是因为你不会嘛。”秦一表示颇为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我都知道,只是没好意思戳穿你。”

      “不是的!”风笑月惊恐的面孔映入秦一的眼帘,“我以前,也曾有人上门找我算天命……那些找我算过天命的人,最后……不是时运不济,就是死于非命!”

      “真的假的……?”秦一收起笑容,不再开玩笑。

      “真的……”风笑月声线颤抖,“在我这副石骨上,要算天命,只有大凶之卦,没有吉卦!后来……我就再也不给人算天命了。”

      “呵呵。”秦一干笑道, “谅你也不敢啊,这不是拆自己招牌么?”

      “不可能,这不是你的问题!”叶归尘俊美的脸沉静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他慢慢地开口道,“无论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不会因为一副石骨,一副卦象而改变。之前找你占卜的那些人,多是做了亏心之事,惴惴不安,惶惶不可终日,才会想到算自己的天命,天命自有定数,因果报应,相生相随。

      “古人云,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找你算命的那些人或时运不济,活死于非命,也是活该!所以,全部不过都是些巧合罢了。”

      “况且……”叶归尘停顿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风笑月,“占卜之术,仅靠一些手段和征兆来推断天命未来的吉凶祸福,猜中的几率又有几分?每一个人的命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真能光凭靠占卜就预测到未来的凶吉,那么人人都可以逢凶化吉,天底下,再无因果报应!”

      “你说的不对!”风笑月突然站起来,月白道袍在昏暗里竟有些刺眼炫目,他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可辩驳的气势,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叶归尘,朗朗说道,“占卜之术,岂非欺天罔人?神机兆於动,,爻神岂乱发,真正的天命,即使是你能够窥破,也无力更改!这是命里注定的路!”

      “你干什么?坐下!”秦一生怕引人注目,赶紧将风笑月按下去。“你干嘛这么激动?”

      风笑月不服气地瞪着叶归尘,“我说的没有错,占卜之术并非糊弄人的玩意儿。”

      “确实不是糊弄人的玩意儿,”秦一安慰他,却又怕风笑月陷得太深,话锋一转,好言好语道,“可是,你看看天枢城,有几个人敢说能准确地替人占卜天命?不说天枢城,望遍整个人族七大城市,只怕没有人能这样夸下海口,天命这东西太玄,自己的命都窥不破,更别说帮别人了。”
      风笑月突然昂首冷笑,“我能!”

      秦一噎住,“……是是是,你能,你能,我看你帮别人找东西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风笑月半天不说话,嗫嚅道,“我是故意的!”

      “啧啧,你什么时候懂得明哲保身了?这次出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是趟搞不好会丢了小命的生意,不过我看你当时答应的挺欢啊。”

      “我那不是……当时我又不算,棽大人给的钱也很多啊。”

      “行!”秦一实在是被搅得没法,“那你算算你有没有命花这个钱!”

      “你们俩别争了!”叶归尘被吵得头疼,他摊开右手,对风笑月洒脱一笑,“石骨给我,今天,你就给我占上一卦!我要算天命!”

      风笑月瞪大眼睛,往后瑟缩了一下,“开什么玩笑,吵归吵,我可不想害你,你难道不怕?”

      “怕什么?”叶归尘转过头,注视着涓涓流淌的黄泉溪水,轻声说道,“若我做了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报应早晚会落到我身上。人这一生,不就如同这黄泉溪,勿论你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抽刀断流,终究要奔赴黄泉……算吧!我倒要好好瞧瞧,你的天命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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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死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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