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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心一动乱如丝
“可轩辕楠贵为天子,身处苍龙神山中,那里有着连你也无法逾越的结界,现在吴桐走了,心然居也不在了,红蝶法力自然是及不上你的,该怎么做才能接近他呢?”
夕沐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个优雅的弧度。
“莫急,我已经替你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宿体,她身负血海深仇,活着只是为了复仇,只要你肯帮她复仇,她会心甘情愿把她的身体借你。”
“附身?可是附身以后我的法力全都使不出,又怎么取得轩辕楠的骨血呢?”
“呵,轩辕楠乃紫薇星下凡,你不附身在凡人身上是不可能伤害到他的。反而如果你是凡人,却可以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甚至……怀上他的骨肉。”他的目光逐渐移向她的小腹,“到时若想取得轩辕一族的骨血,岂非易如反掌?……”
怀上他的骨肉……
虽然十分不情愿这么做,可这是主人的命令,主人千年来一心只想和他爱的人回到樱花城厮守,是她自己苦苦相求说要帮他的忙,如今主人开了口,她又怎么能违背主人的意愿呢?
原来附在人身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起初,她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很难,每做一个动作都可能造成灵肉的分离,带来撕裂的疼痛,还要时刻防备身体内另一个灵魂的反抗。可见之前主人为了他心爱的人数年来忍受着多么大的痛苦,这一切,不知道那个叫绯樱的姑娘是否真正了解?
“真想不通你还反抗什么?要知道你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我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就乖乖把身体借我几天嘛,反正你一个弱女子,在这深宫中想要见皇上何等困难,不如把你的仇家告诉于我,我来替你报仇。”
“你真的能替奴报仇?”身体里另一个声音说,“奴在宫里住了这许多年,不但未曾得慕天颜,反而受尽欺凌,若不是委曲求全,早已被赶出宫去。若你真能替奴报仇,奴的身体给你也罢。”
“你的仇人到底是谁呀?你难道不知道宫里的达官贵人王孙公子都很难缠的么?你一个平民女子,怎么会和这宫里的人结仇呢?那你有仇报仇就好啦,想见皇上又是为什么?”
“奴的仇人名叫鹤秋生,他谋反失败,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奴家老爷身上企图让他顶罪,奴家老爷自知逃不过此劫,就遣散家人,悬梁自尽了。奴没了家,只能变卖老爷送给奴的首饰,上京告御状,可到了京城才知道,天下这样大,要见皇上一面谈何容易,就算费尽功夫进了宫来,皇上也还是远在天边……”
“对付男人,尤其是贪恋美色的皇帝,对红蝶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她颇有自信地说,“你且瞧我的手段吧。”
“若你真的能替奴在皇上面前陈情,奴在此先谢过了。”
***
花间楼上,楠俯瞰着脚下经变法而欣欣向荣的繁华京师,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朕终于做到了,受万民敬仰的千古明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的身后,臣子和宫女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楠的信心前所未有地膨胀了。
可就在他的身侧,还有一个人,非但没有随着众人下跪叩首,反而挺直了腰板,神情肃穆地望着远方山河出了神。
“卿为何不跪?”楠有些意外,转过头来问道。
“臣为何要跪?”青蓝理直气壮地反问。
楠愣了愣。
“为何?……朕可是皇上。”
“陛下是谁的皇上?”
“朕,是万民的皇上……”
他缄了口,没有焦距的眼神突然汇集成一束犀利的光,若有所悟。
“卿不必说了,朕……好像懂了。”
***
时光流驶,了无痕迹,一个人的时候,她经常借口公务繁忙自己一个人待在中书省自晨到昏。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每晚,她都会在院子里点燃一盏孔明灯,写上心里想要对他说的话,然后将灯放飞天际,希望自己的心意能让他看见。
这样的场景何其相似,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用他教她折的符纸鹤传递对他的思念,而如今她的心里便又多了另一个人了。
她让他失望了,所以他走了,她自觉连累了他,所以她赶他走了……他们都一个个的离开她了。
自从她主政实行变法以来,朝廷中便兴起了一个说法,说当今朝野康岑是国相的耳目,苏梦梁是国相的手足,宋之用是国相的头脑,司徒云扬是国相的武器,而这吴桐——却是国相的心腹。
所以他的离开,无疑使她遭到了重创,使她的生命从此残缺不再完整了。
繁重的国事令她日夜操劳,内心的苦闷却无从诉说,林风还是时不时来纠缠,梦粱虽任劳任怨地帮着她却总感觉不能交心……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她身心皆受煎熬,然而除了她自己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撒开手,任孔明灯飞上了夜空。
“让朕猜猜,卿的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声音的响起,冷不丁把她吓了一大跳。
“美人空闺,定是寂寞了。”
“夜深了,皇上不去歇着,来我这奏折公文堆积成山的中书省做甚么?莫不是不放心,查我的班来了?还是心血来潮,要来熬夜批折子?”
“朕寂寞得紧,出来走走,没想到,有人竟比朕还要寂寞。”
说着,楠笑眯眯地看着青蓝。
她撇撇嘴,望着越飞越高的孔明灯,心还没能收回来。
“给他的?”
青蓝摇头。
“是给虚空中那个还在寻找我、等待我出现的人的。”
楠笑着直摇头。
“青儿,你说朕做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上指什么?”她不解地问。
“朕任用你实行变法,国家越来越好,百姓也越来越富足。可朕还是经常感到失落,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惦念,朕的高兴无人分享,痛苦也无人可说。在朝堂上朕一呼百应,可一下了朝,回去面对着空荡荡冷冰冰的寝殿,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仿佛忘了……”
“皇上后宫不是还有那么多位娘娘每天眼巴巴地等着皇上临幸么?”青蓝揶揄地道。
“她们怎么会知道朕心中的苦?她们只晓得千方百计在龙榻上取悦朕,如是而已。何况上次你当着宫女的面与朕争吵还打跑了媚媚,传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谁还敢同朕亲近?”
“狐媚惑主,我赶走她是为了皇上好,皇上英明,定能体谅臣的忠心。”
“朕懂,不过朕不止一次想过,有时候,卿是否也和朕相似,无人相伴,冷暖自知,无数个漫漫长夜,守着孤灯独自度过呢?”
“……”
“是以——与其两个人各自寂寞孤单,何不索性在一起互相做伴呢?夜里冷了做噩梦了身边能有个抱的人,就连睡觉也踏实些……”
“皇上!”她十分强硬地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如今在你面前的是子虚——你的臣子,女官鹤青蓝早在几年前就以病逝公告天下了,你忘了吗?!”
他身子僵了一僵,缓缓呼了口气道:
“朕没有忘,朕承认当年是朕对不住你,害你蒙冤自尽。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如今也好好地站在朕的面前,就如当年约定的那样成为了朕的肱骨之臣,难道你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么?”
“……”
“这是你第二次主动靠近朕,朕要是再不懂得珍惜,岂不辜负了良辰美景和佳人的一番美意?”
楠说着搂住青蓝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勾进了自己怀里。
啪——
“皇上,请自重!——”
他的举动立马换来了她的掌掴。
楠捂着火辣辣的左脸,浮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刚烈。”
她没再理会,转身便走。
“你现在是朕任命的国相,可若有一天朕不再希望你当这个国相,你打算何去何从?堂堂当今国相居然是一名女子,你欺骗了朕,欺骗了天下人,为天下人所不容,这世上难道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他在她身后大声说道,见她毫不理会,得寸进尺地又说:
“朕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功成身退后跟林风在一起,可你有没有替他考虑过?在他那里,你的身份始终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障碍,哪怕已经过了五年,就算再过十年也一样……”
楠还在后面说着什么,然而青蓝完全不以为意,早就走远了。
“我再三提醒过你,轩辕楠。”
黑暗中,一个人稳健的脚步声靠近了。
“谁?!”楠的心漏跳了一拍。
“为何你却还是死不悔改,一定要考验我的耐性?”
一向嘻嘻哈哈率性而为的楠头一次耸起了眉心。
“林风,其他女人朕都可以成全你,但这女人无论如何你不能碰。因为她根本不是真心对你,她是在利用你,利用你一步步坐上国相的位子,借你的手害死你姐姐,离间我们兄弟的感情,达到她复仇的目的……甚至,她根本就不是鹤青蓝,是披着她人皮的恶鬼!”
“看你这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得好像真的一样。”林风根本听不进去。
“林风,你记住,朕在你面前不是皇帝,是兄长。在关乎弟弟的终身大事上,朕不能明知是陷阱,还眼看着你往里跳。她不是以前的青儿,可你永远是朕的兄弟。”
说完,他走过去,像很久以前那样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朕话说到这里,你好好想想。”
他的表情严峻,眼神冷酷,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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