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法雷尔

　　第十一章

　　安洛斯不是不知道这两人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从昨晚卡罗斯跟着说要沐浴净身的法雷尔去湖边一整晚没回来之后，他就有预感，法雷尔肯定是被某个色狼给吃干抹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忌妒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奇怪的不爽。

　　不是情人被人抢，也不是像自己知道罗利亚被人吃豆腐时候的感觉，反而比较像是……一种当长辈的、做父亲的，自己的小孩被人抢走的感觉，用通俗一点的形容来说，就是他莫名的有种做父亲的感觉。

　　他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说真的，他哪来那种机会当父亲？也许只是因为法雷尔是精灵与妖精的混血，或是法雷尔那对他来说有如初生的婴孩般的年纪，让他将他视为一个孩子罢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能够拥有一个自己和罗利亚两人的孩子，可是，这种近乎不可能的愿望，比什么都要难，如同要让已经完全不存在这世界上的罗利亚复活一样，机率微乎其微。

　　他不是真的安米洛亚，安米洛亚早就死了，他只是在众人面前伪装成安米洛亚，他没有孕育的能力，即使想由他来孕育两人的孩子，也是不可能的。

　　眼角瞥见那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徐缓的自林中现形，怀中还小心抱着沉睡的人儿，安洛斯悠哉的转过头去。

　　看了看应该是累昏的法雷尔，安洛斯挑了挑眉。

　　「你也节制一点吧？他应该……是第一次，你就这样把他给累坏了。」他记得某人明明就不是重欲念的人，否则哪有那种本事忍禁了万年多的欲望？但是如果换成自己心爱的人……嗯，他不禁同情起法雷尔。

　　要知道，能够力量独冠魔族的人，体力肯定不差。

　　「你确定你在和罗利亚的第一次时，有手下留情吗？」卡罗斯斜睨着他反问，将他给堵的哑口无言。

　　不过……这跟那可以混为一谈吗？他只是替他怀中的法雷尔担心而已，又不是在忌妒他快活了一个晚上。

　　「你这人……这和罗利亚没有关系吧……我重点是在说，你该注意法雷尔的身体状况，而不是我以前的事。」谈到了罗利亚，安洛斯忍不住的苦笑。

　　卡罗斯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触碰到安洛斯的伤口了，不禁有些愧疚。

　　不是不知道安洛斯的不正经笑闹只是在掩饰自己，怎会一时忘记的去提起？

　　「抱歉。」

　　他这句道歉反而还让安洛斯愣住，然后才笑着摇摇头。

　　「没事啦……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习惯那道伤口不时的被掀开，习惯想念再也看不见的恋人。

　　反正，既定的事实，他也无力去圜转。

　　可悲的是，他还要继续这样永恒的孤独。

　　「善待他一点，否则哪一天再来后悔……不……就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看着法雷尔，安洛斯颇为感慨的说着。

　　很多事情，是后悔也没有用的。

　　知道安洛斯说的是过来人的感觉，卡罗斯低下头看着在他怀中安稳睡着的法雷尔，忍不住的搂的更紧了。

　　他不敢也不希望会有承受失去他的一天，如果失去法雷尔，他自认为做不到像安洛斯那样的冷静以笑容的面具来掩饰悲伤，他只会疯狂的破坏，就像一万多年前……那个人死在他面前，让他决心终要引发天地变异时一样。

　　「是啊……很多事情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卡罗斯喃喃的低语着。

　　后悔这两个字……也曾在他心中存在过，若不是安洛斯提起，他不会去掀起尘封记忆中，那段刻意不去想起的岁月。

　　一段……他还未成为魔族帝王、还未和安洛斯等人相识时的岁月。

　　那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知道什么做后悔。

　　而他不想再承受一次后悔的痛苦心情，懊悔还未明白清楚就已经失去，还来不及抓住就在手中消失，他想……他一直是明白安洛斯的心情。

　　所以，他不想失去法雷尔。

　　「我会珍惜他，直到我的生命真正走到尽头为止。」卡罗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安洛斯这么说，这照理说是该对法雷尔的承诺，只是，他莫名的觉得有这必要。

　　安洛斯笑了笑，心中有说不出的安慰，就如同之前所想的，他不能够和自己所爱之人相守，至少希望身边的朋友能够幸福。

　　突然的，在卡罗斯怀中的法雷尔有了动静，他动了动身子，低呜了一声之后，才慢慢的睁开眼。

　　「妈的……好痛……」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而这句话也让两个人傻眼。

　　两人完全没想过，法雷尔会讲出这样粗鲁的言词，也难怪他们会傻眼。

　　平时的法雷尔，或许是因为出身于宫廷，言行举止之间都颇有气质，教养极好，让他们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法雷尔……你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得那么粗鲁……」两个人不解的问他，惹来法雷尔的一记白眼。

　　「废话，要不然换你被人上试试看，我浑身骨头都快要散了的感觉啊！」他从小到大的武术训练固然严格，却没有像这样一澈运动』之后，浑身酸痛到这种地步。

　　想着，法雷尔怨怒的瞪了眼还抱着他的罪魁祸首。

　　都是这男人……整晚的毫无节制，他是有感觉的，而不是无生命的傀儡，就算那些□□的滋味确实让人沉溺，但是也要看一下情况时间地点吧！

　　他决定了，下一次……至少要给卡罗斯忍个几个月，要不然卡罗斯若每天都这样，他这辈子就不用走路了。

　　面对爱人眼神的指控，卡罗斯很认份的低头道歉。

　　「对不起，下次我会有所节制一些，不让你这么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疯狂沉溺的时候，只是法雷尔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由自主的就失去了控制一般。

　　虽然是道歉，却又让法雷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放纵，还有他在卡罗斯身下媚吟的□□，蜜色的脸颊无法克制的烧红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昨样那样放纵的人是自己，总是有些……难为情。

　　「你脸好红，想到哪去了，嗯？」笑着看他绯红的双颊，卡罗斯忍不住的想戏弄他。

　　「你……闭嘴！」对于自己心思被猜透，法雷尔自然是无比羞窘，恨恨的低吼着。

　　「害羞？你昨晚可是……」话还没说完，卡罗斯就被他们父子俩给同时的踹了一脚，而忍着自己疼痛的下半身还做出这种动作的法雷尔，更是在那一脚之后痛的疵牙裂嘴。

　　不过他不后悔用这一脚来阻止卡罗斯越说越离谱，天知道再让他说下去，他会说出什么昨晚的秘密？这种事不用在人面前说吧？

　　没防备的卡罗斯被两人联脚踹的往座位一旁滑倒，他搓搓其实不怎么疼的臀部，挑眉瞪向凑热闹的安洛斯。

　　「我被法儿踹也就算了，你这人凑啥热闹？」

　　「我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我该踹你。」他可不想听见他们的春宫纪实，那对他是一种疲劳轰炸。

　　而且就如同他自己所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该踹出那一脚。

　　或许是因为心中总有一种……自己孩子被眼前好友拆吃入腹的感觉吧，他也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一开始把法雷尔当成朋友，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出现这种心情，是不是因为，法雷尔身上流有妖精血脉的关系，所以他会有那样的亲切感，然后关心他？

　　伸出手像个父亲般的摸摸法雷尔脑袋，不只法雷尔和卡罗斯愣住，就连安洛斯也有些讶异自己下意识的动作。

　　只是他这一摸倒是惹来卡罗斯不满的一瞪，让他反骨的多搓了几下之后再放手，同时也为卡罗斯不可思议的占有欲而偷笑。

　　不过被这样子搓脑袋的法雷尔本人却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表情有些呆愣的摸着自己被安洛斯那样搓揉脑袋的地方。

　　有种开心的感觉，从以前，他就这么样的期待能够让自己的父亲这么样的表现父子之间的举动，只是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孤儿，所以只有渴望，默默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与父母亲的互动。

　　莱卡斯陛下是个很好的养父没错，但，却没有像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样的让人亲近，或许是因为他天生就是个精灵，总是有那种隔阂感。

　　看见法雷尔那种被安洛斯摸过之后，竟然出现那种呆呆的表情，让他十分吃味，忍不住带点惩罚性的咬了咬他的耳朵。

　　耳朵受到攻击的法雷尔瞪了瞪他，眼神中责备着卡罗斯的举动。

　　「谁叫你要那样发呆，还一直摸着被安洛斯摸过的地方。」卡罗斯哼了哼，醋意十足的说着。

　　堂堂一个魔族帝皇，竟然也学小孩子闹脾气？这人真是个大醋桶，想着，法雷尔忍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对卡罗斯翻了翻。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父亲知道了我的存在之后，会不会愿意认我这个孩子，会不会像安洛斯这样摸摸我的头。」他的话让两人愣住，因为他们听得出法雷尔语气中的渴望。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莱卡斯捡来的孤儿，所以不敢企盼，可是现在，他的父亲真实的在他面前，他却无法解释与相认，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是安洛斯和罗利亚两人的孩子。

　　听见法雷尔这样说道，安洛斯有了一种冲动，脱口而出一句让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非常意外的话语。

　　「法雷尔……不如，我认你当孩子如何？」安洛斯直到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一种对孩子的渴望，渴望一个和罗利亚有个同时具有两族血统的孩子，只是这梦想……难以实现，所以当他知道法雷尔有两族血统时，就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觉得我的年纪应该也够格，而且或许是你流有妖精血统的关系，总让我觉得很亲切，所以我想说……如果你不要也……」

　　「好啊！」法雷尔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安洛斯顿时停住，因为安洛斯原本并不抱持着法雷尔会答应的期望。

　　「你……答应了？」

　　「嗯……因为我想，如果安洛斯是我父亲，那样也不错吧？」他其实很高兴，安洛斯能有这种感觉，这证明了血缘天性的伴羁。

　　「不错？你确定这家伙当你父亲会不错？」卡罗斯抱持着百分之一千的怀疑，语气满是不以为然。

　　这种态度自然惹来安洛斯的不满。

　　「喂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他哪里不好啦？人帅又和气。

　　「就是那意思。」很鄙视的眼神瞥了过去。

　　若不是相当熟稔的朋友，卡罗斯是不会做出这种表情的，他只会冷冷的看着对方，安洛斯也知道这一点，明白卡罗斯并非恶意，所以也不会将他这态度放在心上。

　　对于卡罗斯的问题，法雷尔莞尔的笑了笑。

　　「至少我不用去担心我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人品好或坏啊！况且，安洛斯虽然三不五时就疯疯癫癫的……」说到这里时，卡罗斯在偷笑，安洛斯则是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过，我知道在安洛斯笑容的隐藏下，肯定也有认真与负伤的一面，他能够做到不让自己负面的情绪去影响到别人，也是很不简单了。」法雷尔的一番想法与说辞，让安洛斯的笑容微微的顿住，金色的眼瞳中也闪过诧异的色彩。

　　他没想到，法雷尔竟然能够观察的那么仔细。

　　「喔喔，法雷尔你真是太可爱了，如果你是我的孩子那就太好了。」安洛斯不知怎么从卡罗斯怀中抢过法雷尔的，也不管卡罗斯喷火的眼神表情，像个傻父亲一样的搓搓摸摸。

　　父亲的怀抱……那是一种和卡罗斯不一样的温暖。

　　「你想都不要想。」看着法雷尔还一脸舒服温暖的表情，卡罗斯更加不爽的拔开安洛斯的手，抢回自己心爱的法雷尔。

　　即使是自己的好友，他还是会忌妒。

　　「喂喂喂，你那么小气干么？我又不会吃掉他，我只是想收他为义子都不行啊？」这人的醋劲还真是大到不可思议。

　　「不行。」他完全反对。

　　「为啥不行？我又不是要收你。」安洛斯瞪着此时搅局的卡罗斯，有些不满。

　　又没有人要和他抢，况且只是义子而已……这人在阻挠个什么劲儿？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卡罗斯翠绿的眼瞳不屑的瞪他。

　　搞不懂卡罗斯为何这么坚持不让他认法雷尔为义子，安洛斯皱起了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法雷尔一开始也不明白卡罗斯为何如此坚持，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看他那臭着的一张俊脸片刻，突然了然的笑了。

　　「法雷尔，你笑啥？」安洛斯看见他的笑容，忍不住好奇心的询问。

　　「我想，我知道卡罗斯为何这么坚持了。」他呵呵笑着说道，让卡罗斯微微的变了脸色。

　　「为什么？」既然法雷尔知道原因，安洛斯当然是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他理由。

　　「因为，你们是当了万年的好朋友，如果我喊你一声父亲，那也就等于他的辈分会矮你一截，这事关他魔王的自尊，他当然是坚决不要了。」法雷尔灿笑着回答，然后也一边在心中偷偷叹笑。

　　可惜这是既定的事实，就算卡罗斯不想也没有用，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安洛斯的亲生儿子。

　　安洛斯和卡罗斯都因为他的话而愣住，卡罗斯是因为没想到法雷尔竟能如此切中要点的点出了他的心情，而安洛斯则是有点后知后觉的因为法雷尔的一番说词，才恍然大悟的转头看向卡罗斯。

　　简单的说，就是卡罗斯不想叫他岳父就是了。

　　「哇哈哈，我可是一点都不介意你叫我岳父的喔！」安洛斯猖狂大笑，还拍了拍卡罗斯的肩膀，让卡罗斯很想在那张乐不可支的笑脸上补上一拳。

　　卡罗斯俊美的脸庞上，隐约可见抽动暗忍的肌肉抽蓄，可以看出他忍的还挺辛苦的。

　　要让这家伙变成他的岳父，那他往后的人生肯定会更加灰暗。

　　知道这家伙会耍白痴是为了什么，那是一回事，但是看着他耍，又是另一回事，他实在不想对着老是人来疯的安洛斯，叫上那一声岳父。

　　「你想都别想，与其叫你，我宁愿叫年纪比我还要小上好几轮的莱卡斯为岳父。」至少门面派头看上去，莱卡斯都比较沉稳以及具有长辈的气质，那他会叫的干愿一点。

　　「啐……你那什么话啊！」

　　「实话。」卡罗斯不客气的哼了哼。

　　看着他们斗嘴吵架的画面，法雷尔忍不住的笑出来。

　　其实，这就是友情，适当的斗嘴并不会影响朋友间的感情，正因为他们信任对方，才敢这样不客气。

　　他并不羡慕他们的友谊，因为他也有最好的朋友，米歇尔，不过……米歇尔此刻正在遥远的彼端大陆。

　　「其实，叫什么并不重要，每个人每个生命之间的缘分，比起那些称呼更重要，不论是怎么样的缘分，不管是否会分离，能相见就已经是那几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了，很难得也很可贵。」法雷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打从心底浮现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的喃喃的念出这一段话，让两个男人停顿住。

　　「嗯……你说的没错，的确，这真的是一种缘……而且还是孽缘，你说是吧？卡……罗斯？」安洛斯把视线拉回卡罗斯身上，却见卡罗斯突然一脸愣住似的低头看着法雷尔。

　　法雷尔从自己莫名失神中所说的话中回过神，注意到了卡罗斯的视线，回以不解的目光。

　　「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的看着他？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没什么……只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么说过，一字不差呢！」卡罗斯温柔的对他笑了笑，似乎并不想提及自己想到了什么。

　　法雷尔也不打算追问，卡罗斯的过去对他并不重要，只要卡罗斯现在一直一直重视他，那就已经足够。

　　没有人，法雷尔和安洛斯都看不出卡罗斯心中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会在经过了上万年之后，再度的听见一模一样的话，而且分毫不差。

　　「卡罗斯，叫什么并不重要，每个人每个生命之间的缘分，比起那些称呼更重要，不论是怎么样的缘分，不管是否会分离，能相见就已经是那几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了，很难得也很可贵……」

　　那句话的最后，那人好久好久之后的岁月才继续说下去，而那一次，是那个人的死亡。

　　『所以……不要为我流泪，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那是……那人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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