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

　　17
　　第二日上午，屠贺二人如约到主帐中议事。
　　云王被陈碧洗扶着，在主帅的椅子上坐下：“这三日两军可有交锋？”
　　“没有。”
　　林延佑点点头，略略放下心来，又问：“我受伤之事，可曾传出去？”
　　贺文斐和屠筑对望一眼，贺文斐道：“已下了军令不得传扬此事。但终究外间有些传闻……”
　　林延佑又点点头，对此毫不意外：“我们在各藩各国都安插了眼线，别人自然也安插了在我们这里……”
　　他说着向后靠到椅背上。

　　陈碧洗见状，一手拉起靠垫垫在他背后，一手托住他右肩，待他肩背靠稳了才放手。
　　这番动作并无出奇之处——换做其他贴身侍从来服侍云王，大约也是如此——但贺文斐看着二人，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林延佑接着道：“……便让他们传去吧，传得越离奇越好，传得越远越好。若有人打探到你们这里，你二人虚与委蛇一番便是。”
　　贺文斐一时不解，片刻之后便悟到王爷的用意：王爷这是要看先前与他交好的各藩各国的态度，以备挑选下一步的盟友。
　　想到这一节，贺文斐开始思索与各处通联的人选以及透露多少内情为宜，也就将刚刚的怪异之感抛诸脑后了。
　　林延佑又叮嘱屠筑近日切不可出兵。
　　这番商议告一段落，林延佑面上已露疲色，贺屠二人便就告退，让王爷好好休养。

　　接下来十余日，虽然从各处传来的消息报忧的多，报喜的少，但云王的情绪似乎并未受太大影响，每日看起来都颇为愉悦。
　　他的肩伤也恢复得很快——坐卧行走已经无碍，偶尔还会走出主帐，到营中各处转转。

　　贺文斐有些猜到这跟陈碧洗有关——自王爷受伤起，便只有陈碧洗一人日夜随侍在主帐中——却猜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以他对云王之忠心，他根本不愿意往深里想这件事。
　　他只有将精力全部用在战事上。

　　原先答应提供水军的滨海藩王在得知云王负伤后反悔了。
　　同样拥有水军的伏田藩王对云王的要求倒没有一口拒绝，至今态度仍是模棱两可。其他的藩王现在更都是在作壁上观。
　　属国那边，原先信誓旦旦站在云王这边的拿另国王已不再接见云王的使者，而可靠的消息显示，拿另国王的使者已经带着贡品到京城去拜见天子了。
　　与拿另国相邻的跑马国仍向云王表示忠心，但却再不肯派兵来援。
　　……

　　林延佑听完贺文斐的军报，吃了几片陈碧洗剥好端给他的橘子，下令：
　　滨海藩那边暂且搁下，日后打到滨海藩时再议。
　　再请伏田藩王派水军相助。对伏田王以亲王之位许之，并许日后加封其三代先祖为亲王，扩封其地。
　　密信跑马国王，令其出兵拿另，如胜，则拿另国土全归跑马，并免其三十年岁贡……

　　贺文斐一一记下，着人办理。
　　记到跑马国这条，他迟疑道：“跑马兵力比拿另为弱，说服跑马进攻拿另，只怕此事殊为不易……”
　　林延佑点头道：“文斐所言甚是。……那跑马国王的左近，可有与我们交好、能向国王进言之人？”
　　贺文斐道：“左大臣和内廷书记都曾受恩于王爷。”
　　“他二人哪个更爱钱财？”
　　贺文斐略一思忖，答：“左大臣。”
　　“派人密送左大臣五百金，让他务必劝跑马国王答应此事。”林延佑道，停了一下又道，“还是送他八百金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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